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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十一卷:第四章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楚星河和叶寒川结伴前来。两人一进门,就觉得气氛沉闷而压抑。昨天精心布置的房间又变回了平常模样,所有的鲜花和彩带都不知所踪,就连那朵给棉花糖玩的玫瑰,也不见踪影。姚梦芽还在床上躺着,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萧暮雪双目通红,眼皮红肿泛青,尽显疲惫之态。

    “梦芽怎么样?要不要报案?”楚星河一进门就问。

    萧暮雪摇了摇头:“没丢什么东西。若惊动了警察,传出来又是各种谣言和麻烦。再说大晚上的,那些人抢了东西就跑了,梦芽都没看清楚别人的长相,就算报案也无济于事。”

    楚星河恨恨地说:“这帮人渣!抢东西也就罢了,怎么还打人?真该死!”

    萧暮雪问:“方宇墨呢?还没有消息?”

    叶寒川说:“他同寝室的人说,他乘坐今天早上的车出发来这里了。”

    萧暮雪眼里闪过一点恨意:“来了也好。有些事,必须当面说清楚。”

    楚星河又说:“需要请假让梦芽休息么?我可以去跟她班主任讲。”

    “不用了。她只是受了惊吓,暂时缓不过来。明后天刚好是周末,我陪她出去散散心,估计也就没什么事了。”

    “那好。这两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我们就不过来打扰了。这就回去了。”

    “好。等方宇墨到了,给我来个电话。”萧暮雪待两人走远之后,转身走进卧室,对睁着双眼发呆的姚梦芽说:“我们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是这个意思吧?不报警,也不再见方宇墨。”

    姚梦芽灰白的脸上扯出一丝冷硬的笑:“你果然是最明白我心思的人。”

    萧暮雪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她匆匆忙忙出了门,直奔药店。路上遇见几个同班同学跟她招呼,她笑着问候,笑着闲聊,笑着道别。一转身却双眉深锁,满脸愁容。

    从药店出来,萧暮雪依旧脚步匆匆往回赶。她害怕让姚梦芽一个人呆着,她怕她想不开做傻事,她得守着她才放心。

    君无双从一棵树下转出来,远远地看着她。她只得停下脚步。“这么早”

    “你比我更早。明天中午的会议你还能参加么?”

    萧暮雪靠在旁边的大树上,闭上了眼:“我能不参加么?”

    君无双在另一棵树上靠定:“若你实在走不开,我就重新安排时间。”

    萧暮雪摇头:“会议时间是老早就敲定的。参会的老师和同学也都有自己的安排,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取消会议。我参加。”

    君无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好的纸条来:“在前面的路口碰见了萧月茹,她让我务必转交你。”

    萧暮雪看着那纸条,过了几分钟才接了过来,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按照原来的样子折了起来,装进了牛仔裤的口袋。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露出一丝哀艳的笑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君少,我输了!”两行热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还没掉在地上就被风吹散了。

    君无双站直了身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迎着冷冷的秋风,哭得无声无息。

    片刻之后,萧暮雪甩甩头,甩掉了所有的泪水。她拍拍自己的脸,不停地深呼吸,直到面色如常。“回见。”她挥了挥手,裹紧衣服,继续自己的路程。

    君无双目送她离开,一贯懒散无波动的双眼里,第一次有了情绪变化。

    萧暮雪回到家,热了杯牛奶,将一粒白色药丸碾碎放了进去。她将牛奶端给姚梦芽,看着她喝得一滴不剩才离开。十二个小时后,又依样给她喝下了第二粒药丸。

    方宇墨来的时候,萧暮雪正在扫门外的地。她将他拦在门外,冷声问道:“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昨天我本来是要来的,不料同寝有个兄弟过生日,邀大家去喝酒。我推脱不了,就过去了。本来我想喝几杯就走的,可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就……”

    “就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方宇墨局促地搓着手,表情焦虑:“暮雪,我知道我错了。你让梦芽出来见我好不好?我向她认错,要打要罚都随她。只一样,别不理我,行不行?”

    “不行。她已经不想见你了,而且是今生今世都不想见你了。”

    “你……你凭什么替她作决定?”

    “这不是我的决定,是她的。我不过是转达而已。”

    “我不信!我不信她会这样对我!”

    “我们也不信你会那样对她,可那不已经都是事实了?方宇墨,当初你还没追梦芽的时候,我就三番五次提醒你:要用心!你追她的时候,我又提醒你:要认真!毕业的那晚,当着楚老师和寒川的面,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跟我承诺的?你这个混球!”萧暮雪越说越忿恨,一巴掌扇了过去。要不是叶寒川手快,那一巴掌铁定结结实实扇在方宇墨的脸上。

    “我也不是有心的。暮雪,你要讲道理好不好?”

    “讲道理?好,那我就跟你讲道理。你喝酒走不开,我们都可以理解。那你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说一下吗?你是不知道我这里的电话号码,还是不知道寒川的手机号码?或者,你连梦芽的号码都不记得了?”

    “不是,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为什么梦芽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醉了,你的那些朋友呢?都死人吗?就不知道帮忙回个电话或者跟你说说!”

    “不管他们的事。是我,是我没想起来要跟梦芽说。”

    “没想起来?既然没想起来,那你还过来干嘛?你最好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梦芽面前。”

    “萧暮雪!你够了没有?我和梦芽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轮不到我插手我也插手了!你奈我何?”

    “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凭我是她姚梦芽的meimei!就凭我会说到做到守护她一辈子!”萧暮雪双目如炬,泪水在眼里打转,终于还是滚了下来。

    方宇墨词穷。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这一刻,他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下了什么样不可饶恕的错。他觉得很委屈:我不是有心的啊!我都千里迢迢来承认错误了,还要我怎样?难道以前的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吗?难道爱情就是这样经不起风雨吗?

    萧暮雪阴沉着脸,鄙夷地看着他,言辞里充满了嘲讽:“你这样的人,还想除暴安良,守一方平安?也配!别玷污了警察那么高尚的职业!”

    叶寒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萧暮雪,狂暴,刻薄,无情。他隐隐觉得,方宇墨犯下的错,也许不只是爽约那么简单。不然,以萧暮雪的性格,断断不会对至交好友出言不逊,甚至拳脚相向。

    方宇墨见屋子里的人始终没有露面,无望地闭上了眼。

    “从今天起,我萧暮雪没你这个朋友。这辈子,我们最好都不要再见!”萧暮雪狠狠地甩上了门,又靠着门站了片刻,才拖着发软的身体进了卧室。

    原本躺着的姚梦芽此时坐了起来,将已快虚脱的萧暮雪紧紧抱在怀里,哭着说:“暮雪,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今生有你,我足矣!”

    萧暮雪张了张嘴想安慰她,眼泪却措不及防地流了下来。她死死抱着那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失声痛哭。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两个人除了吃喝拉撒,其余的时间都在呼呼大睡。姚梦芽蜷在萧暮雪怀里,像蜷在母亲怀里寻求保护和安心的婴儿。两个人几乎不说话,只是翻来覆去的睡,睡得头晕脑胀,天昏地暗,不分黑白。

    到了周一,萧暮雪像以往的那些日子一样,早早地起床做好早餐,然后叫姚梦芽起床吃饭。吃完饭,收拾完毕,两人手牵着手去学校。到了教学楼前才松开手,各自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直到某天,楚星河无意间发现,萧暮雪看着办公楼外面的落叶在出神。她看起来那么疲倦,那么悲伤,那么惶惑,那双明亮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蒙了尘。

    “暮雪,你怎么了?有心事?”

    萧暮雪伸手接住一片从窗前飘落的黄叶,神思落寞:“楚老师,如果因为我的某个决定,而改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指什么?”

    “我在想,当初要是把我和梦芽的分数纠正过来,她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样可怕的经历?楚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了?”

    “怎么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你和梦芽吵架了?”

    “我们很好。只是偶尔会觉得对不起梦芽。若当初她不来这里读书……”

    “人生的很多事,都是有前因后果的。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你不要自责,那不是你的错。”

    萧暮雪收回目光,将整理好的资料用卡子卡好:“我回去了。”出门的时候撞上了君无双也浑然不觉,只微微侧身就离开了。

    “萧姑娘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累了。”楚星河随手拿起那份资料翻了翻,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他用笔圈出几处明显的错误,在旁边作了批注。“无双,周末没事的话,我们去暮雪那里聚聚吧。”

    君无双也凑过去看了看那资料:“是该聚聚了。据说姚梦芽的成绩也是直线下降,完全不是她该有的水平。前几天还听别人说,她好像不想上学了。”

    “有这事?”

    “应该不是空xue来风。你看萧姑娘这状态不就清楚了?”

    楚星河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我最近太忙了,疏忽了。那这样,最近需要暮雪处理的工作你都送到我这里来,我先替她做着。有需要她参加的会议,你也尽量把时间往后排。实在不行,让她看会议记录就可以了。总之,最大限度的减少她的工作量,让她轻松些。”

    君无双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转眼到了周末。屋子里,萧暮雪和姚梦芽默默无语地对坐着,谁也不看谁也不理谁。两人刚吵了一架,起因是姚梦芽说她想退学。

    楚星河和君无双结伴而来,丁零当啷拎了不少东西。

    楚星河将一瓶红酒放在桌子上:“难得周末。我们又都没事,所以过来找你们喝酒聊天。”

    “什么时候我这里成了喝酒聊天的场所了?”萧暮雪坐着没动,看着两人将各种食物摆满桌子,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楚星河不理会她话里的火药味:“不来你这里,难不成去我宿舍?我倒是没意见,就怕你不愿意去。好了,咱们边吃边聊。”

    君无双开了几罐啤酒,又倒了几杯红酒:“喜欢喝什么自己拿。”

    姚梦芽拿起啤酒就喝干了一罐,接着又自己开了一罐。

    君无双把猪蹄放到萧暮雪面前:“你的最爱。”

    萧暮雪没动猪蹄,也没动酒,只默默地发呆。

    楚星河递了杯红酒过去:“这可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你不尝尝?”

    萧暮雪摇头:“我不喝了。要是醉了,你们该笑话我了。”

    “有什么关系?你身后就是床。醉了直接扔床上睡觉,还省了洗漱水。”君无双懒声懒气地说,像是饿了几百年饭的人。

    萧暮雪伸脚踢他,不料却踢在了楚星河腿上,吓得她一个劲道歉。

    君无双指了指酒杯:“对师长不恭要赔罪。你还不先干为敬?”

    萧暮雪咬了咬嘴唇,眼里要冒出火来。扭头对上楚星河的笑脸,赶紧抓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刚下肚,便不停呸呸呸地想把酒全部都吐出来:“红酒不是葡萄做的么?怎么这么难喝?”

    “这是干红。不会喝酒的人肯定会觉得难喝。”楚星河倒了杯水给她。“你这哪是在喝酒,分明是在灌酒。别说我没提醒你,红酒后劲大,很容易上头的。”

    萧暮雪一听,就更想踢君无双了。她戳了戳姚梦芽,冲她努努嘴。姚梦芽秒懂,腿一伸就到了君无双面前。哪知君无双早有防备,一弹身站了起来。那一脚又踢空了。

    “喂喂喂,当心点。差点把桌子掀了。”气氛终于不那么沉闷了。君无双又像个饿饭的一样,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听别人说话,完全一个没长筋骨的软体动物。

    几个人吃着东西,聊着最近的新闻和年底学校的活动,不知不觉就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

    萧暮雪脸飞红云,言语里渐渐有了醉意:“梦芽,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你别怪我,好不好?”

    姚梦瑶拿走她手里的酒杯:“让你少喝点不听,非得喝醉了。”

    萧暮雪又夺了回来,一仰脖子将剩下的酒全喝光了:“我没醉!我只是……只是很难过。我很难过……对不起!你别怪我,好不好?”

    “我怪你做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别喝了,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萧暮雪摇头,使劲捶着自己的胸膛:“这里……我这里好痛!痛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梦芽,我求求你,别休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怨我恨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别休学就行。爸爸……爸爸说了,无论如何,都……都不能放弃学业。不然,会后悔的!”

    姚梦芽沉默不语。

    萧暮雪流下泪来:“你果然……果然是在怪我,怪我自作主张!对不起!可是梦芽,我……我……”她的话没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事对不起我?又什么事自作主张?”姚梦芽看看楚星河,又看看君无双:“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楚星河转着空酒罐,似在思索:“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原因。但有一点,你们俩谁也不能在暮雪面前提这件事。我并不是怕她怪我,只是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负担而已。”见两人都无异议,他才将那年高考的事和盘托出。

    姚梦芽惊呆!

    君无双向来波澜不惊的神情里也起了波澜:“你是说萧姑娘不让你们把分数改过来,心甘情愿让梦芽顶替了她?”

    “对。她还再三叮嘱我和张老师,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尤其是梦芽。如果不是梦芽闹着要退学,这件事我会带到棺材里去的。”

    姚梦芽看着熟睡中的萧暮雪,无法相信:“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你苦读了那么些年,怎么可以让我得了去?”

    “她跟我们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姐妹。只要你好,她自己没关系的。”楚星河叹了口气说,“你们永远也无法想象,她有多美好,多坚强!”他轻轻抚摸萧暮雪的长发,笑得柔肠百结:“也正因为这美好和坚强,她比大多数人都过得辛苦。”

    姚梦芽泪如雨下:“这就是你说的自作主张?这就是你说的对不起?你这傻丫头,我哪里值得你如此待我?”

    睡梦中的萧暮雪动了动身子,一只手在空中乱抓。

    君无双的心动了动,手却没动,依旧握着酒罐,一动不动放在桌子上。萧暮雪的手落下来,正好落在他的手上。她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抓得十分用力。她像是叹气似地呼唤:“哥……别走……别走……爸……”

    君无双的手还是没动,连坐的姿势也没有丝毫改变。他感受着从那只手上传过来的温度,淡淡地说:“这姑娘,睡个觉还这么张牙舞爪的。”

    楚星河犹豫片刻后又说:“你们可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况下做的这个决定?”

    君无双看了看自己那只被握着的手,用另一只手开了罐啤酒:“该不会是失恋的时候?”

    “不,比失恋更可怕。当时她父亲因为意外,刚刚过世。”

    啤酒罐晃了一下,酒差点倾洒出来,但立马就被扶正了。

    姚梦芽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呆呆地望着楚星河。

    楚星河看着萧暮雪,很久后才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屋子里一片沉寂,谁也没有说话,都看着那个睡着了的人出神。

    君无双终于明白,萧暮雪为什么那么在意傅雪峰的离开了,那是她身边最后一个可以让她倾诉心事,放心依靠的人。

    姚梦芽除了哭,再也找不到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情感。

    “在一个举目无亲的边陲小镇,她带着傅雪峰,打着各种零工,学着两所学校的功课,还得时时牵挂瞎眼的mama。那种艰辛和孤独你们能想象吗?”楚星河的眼里满是怜惜,“梦芽,为了能重新回到这里来,你可知道暮雪付出了多少努力?比起她的遭遇来,你所遇见的,真的就那么难以释怀?人生总是一道坎接着一道坎,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如果稍有风吹草动就落荒而逃,那你的人生根本就没有开始的必要。因为总会有个时候,你会遭遇你不想遭遇的人和事。”

    姚梦芽已哭成了泪人。她从来就不知道,萧暮雪活得如此不容易。

    “有段时间,暮雪非常苦恼。她问我,楚老师,不是说人生都是有得有失的么?为何我总是在不断失去,却从来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我说,你失去的同时得到了成长。她苦笑着说,我懂了。其实我也得到了,只不过是,我只得到了痛苦而已。你看,坚强如她,也会有迷茫的时候。但迷茫之后重振旗鼓,勇往直前,这才是人生该有的态度。”

    萧暮雪的头换了个朝向。她叹了口气,将君无双的手放到脑袋底下,当了自己的枕头。

    “因为爷爷和爸爸的事,她和寒川相处艰难,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却因为情感和立场不同而左右为难。你们以后见了寒川,不要提这些事,更不要因此而针对他,那样只会让暮雪更难过。”

    君无双在心里叹道:她的艰难,又岂止这些?他忽然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流入了自己的掌心,那是萧暮雪的眼泪。他没有像往回那样,为她擦拭泪水,只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紧锁的双眉,看她湿漉漉的睫毛,看她倔强的嘴唇,还有嘴唇边晶莹剔透的泪水。心里某个地方,没来由地疼了一下。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说不清楚。只知道,那感觉比喝了窖藏了上百年的烈酒还难以形容。

    姚梦芽擦干眼泪,什么也没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眼神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要忘记这段经历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有可能终此一生都如影随形,但起码现在,她有了重新出发的决心。

    萧暮雪又动了动身子,似乎睡得极不舒服。

    君无双推开椅子站起身,一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在楚星河和姚梦芽的注视下径直抱着她走进了卧室。她怎么可以这么轻?轻到自己都感觉不到她身体的份量。那种疼痛的感觉又来了!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替她脱去鞋袜,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转身出了房间。

    楚星河喝光了杯中的酒,心里苦楚:为什么我总是这么怯懦?我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被拒绝?还是害怕负担不起她的人生?jiejie说的对,若不勇敢一点,恐怕这一生,我都只能远远地望着她了。

    君无双重新落座,眼里盛满了醉人的柔情。

    栀子花的叶子在灯光下绿得发亮,枝头小小的花苞正做着甜蜜的美梦,等待下一季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