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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五卷:第七章

    日影偏西,天边的云霞依旧绚烂无比。

    萧暮雪浑身酸软地从床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地到了门外。不见姚慕白的身影,惊得残留的睡意消失殆尽:“哥!”她扶着门框喘了口气,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流下来,迷了眼。她无力抬手,只紧紧地闭着眼,想要缓过一口气来。

    姚慕白端着一盆刚洗好的衣服从院子后面走了过来,见她如此虚弱,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赶紧回屋躺着去。”

    “我睡了多久了?”萧暮雪摇摇头说,“我不能再睡了。”

    “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姚慕白放下脸盆,伸手扶着她,“不睡也好,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这几天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就垮了。”

    萧暮雪靠在他身上,点点头:“我喝点粥就行。别的不想吃。”

    “好。”姚慕白擦去她鬓边的汗水,扶她在床上躺下,“你先躺着,我这就给你熬去。”

    萧暮雪没有说话,只闭了眼静静地躺着,心里盘算着还有哪些事未尽:今天晚上班里有文娱活动,明天晚上学校有晚会,好折腾!能不能准我一天假,让我在家休息?眼皮又沉得睁不开了……不行,不能再躺着了。她慢慢下了床,磨磨蹭蹭洗了脸,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傅雪峰在门口探了探头,又闪身不见了。

    萧暮雪轻声叫道:“雪峰,你过来。是不是生气了?”

    傅雪峰随即现身门口:“不见了。想。”

    “对不起啊,我有急事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傅雪峰嘟着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萧暮雪见他衣服上沾满了青草汁,柔声问:“你去哪里玩了?”

    傅雪峰指了指学校背靠的大山。

    “你不害怕?”萧暮雪靠着门框,歪头看着他,“那里可是一片坟场。”

    傅雪峰一个劲地摇头:“美。”

    “我知道那里美。不过,你不要一个人去。如果想去的话,让我陪你。”萧暮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今天晚上我们班有文娱活动,会有你喜欢吃的糖果。到时候我带回来给你。”

    傅雪峰高兴地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去玩吧!只是天色不早了,你不要跑太远了。”

    傅雪峰咿咿呀呀地去了,萧暮雪看着他的身影默默地出神,眼神迷离。

    姚慕白端着一碗小米粥从厨房走了出来:“想什么呢?”他不紧不慢地吹着粥,直到它变凉为止。

    “没想什么。”萧暮雪将披散的长发扎了起来,“晚上我会早点回来的。”

    “你玩开心,别着急回来。”姚慕白把碗递了过去,“我晚上再给你炖点汤补补身子。”

    “不用了。我只是没休息好,缓几天就好了,不需要刻意补。”

    “你就别管了,尽情玩去。”姚慕白又将扎好的头发解开,“你可不可以对自己上点心?你瞧瞧别的女孩子,哪个不是花枝招展的?就你,扎个马尾还毛毛糙糙的。”

    “怎么,你嫌弃我了?”萧暮雪突然来了精神,捉狭道,“那要不要给你换一个赏心悦目的meimei?”

    姚慕白难得狠心地赏了她一记爆栗:“换你个大头鬼!”

    萧暮雪揉着被敲得生疼的额头,嘴里直嚷嚷:“哥!你真的打我!”

    “谁叫你胡说八道!”姚慕白脸色变了,“我看是你想把我给换了!”

    萧暮雪嘟囔道:“开玩笑而已嘛,还当真了!真小气!”

    姚慕白没有说话。

    萧暮雪咬了咬嘴唇,讨好地凑了过去:“我错了还不行吗?要不,你再来一下解解气。”说完,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姚慕白叹了口气,轻轻揉着她泛红的额头:“以后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听了很难受。”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你怪怪的。”

    “我没事。你别理我,我一会就好了。”姚慕白压制住内心的烦乱,尽量心平气和,“你赶紧喝粥,不然就凉了。”

    萧暮雪三下两下将粥喝了个碗底朝天:“真好喝!我吃饱了,去学校了。”

    “你不换换衣服?”

    “今天晚上我又不是主角,要那么漂亮干什么。我只负责看别人表演,吃喝玩乐疯。所以,这样就挺好了。”

    “也是。你要是打扮得太漂亮了,就该抢别人的风头了。”

    萧暮雪看了姚慕白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忍住了,拿了几本书就出了院子。路上遇见几个同班同学,便一起结伴同行。

    一年也就这一次所有班级都在举行文娱晚会,所以校园里格外热闹。每个班级都被装饰起来,彩灯、彩带、气球和就地取材的鲜花,以美的名义安放在各个地方。课桌被拉开,空出了教室的中央地带,只保留了左右两边和最后一排,多余的被挪到了教室外面的走廊里。桌子上摆满了瓜子、各色糖果、炒花生,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水果。天花板上那盏只在这样盛大的日子才会出现的琉璃彩灯,旋转出五颜六色的光,斑斓了所有人的心情。

    主持晚会的文艺委员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衣服,淡扫峨眉薄施粉,便是平时里没有见过的美丽容颜。

    姚梦芽是这种场合下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身姿娉婷,容貌秀美,声音又十分甜美。只消往教室中间一站,便吸引了所有的关注。方宇墨的目光片刻不离她的左右,仿佛只要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萧暮雪走到他身后,笑嘻嘻地说:“喂,这位看官,您的眼珠子都已经掉下来了,要不要小人帮忙捡起来?”

    方宇墨头也不回:“战神终于现身了?这几天跑去跟哪位帅哥约会了?”

    萧暮雪在靠墙角的位置坐下:“你觉得会是谁?”

    “肯定不是寒川。他这几天找你都要找疯了。你究竟去哪里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跟他说过了,我有事。”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没有对我们言明,那就说明这件事是个秘密。既然是秘密,你自然是不会跟我讲的,我也无须多问了。”

    “你这么爱分析,不去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无须cao心,我迟早会是警察的。”

    “我拭目以待。”萧暮雪拍了拍方宇墨的肩膀,“嗳,你拿到登山通行证没有?”

    “山和我心灵相通,不必纠结于形式。”方宇墨还是一派斯文人的模样,“迟早有一天,我会躺在大山的怀抱里,看月亮,数星星。”

    萧暮雪作呕吐状:“你从哪里学的这词,酸得我想吐!”

    方宇墨这才回过头来:“自然是跟寒川学的。他说他在一个月朗星明,夜色美丽如画的夏夜里遇见了此生最爱的女孩子。所以,他盼望着今生今世能再一起数星星,看月亮。”

    萧暮雪很意外:“寒川?他终于选定了?难得。不过没听人说起过啊!”

    方宇墨看了她一眼:“你跟他不熟,当然不知道了。我跟他可是铁哥们。”

    萧暮雪撇了撇嘴:“那好,请你这铁哥们告诉我,那女孩儿是谁?哪个班的?”

    “这个我可不能说。”方宇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出卖兄弟的事,我死也不会做。”

    “切!我看你是怕被他揍吧。”萧暮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对他的私生活没有半点兴趣,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你不必紧张。”

    方宇墨挠了挠脑袋:“暮雪,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喜欢他?”

    “你口中所谓的喜欢,是指男女之情呢,还是友情之谊?如果是前者,对不起,本姑娘早就心有所属了;如果是后者,那你就误会我了。我从来就没有讨厌过他,只是不喜欢他到处惹是生非罢了。”

    “你真是这样想的?”

    “好歹你也算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不会对自己人撒谎的。不过,既然你和他是好兄弟,也该劝劝他安分点,别总让自己置身于风口浪尖。”

    “这么说起来,你还是蛮关心他的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暮雪眯了眼审视着方宇墨,“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只知道他是个好人。”方宇墨打了个马虎眼,“当然,我家暮雪也是好人。”

    萧暮雪指着姚梦芽说:“那个才是你家的。”

    “就是。谁是你家的暮雪?”叶寒川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方宇墨身后,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她什么时候成了你家的了?这事咱们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方宇墨赶紧护着自己的脖子。

    萧暮雪扔了两本书到两人身上:“你们要闹就出去闹,我要睡觉了。”

    叶寒川凑到她面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才几天不见,怎么就瘦成这样了?”

    萧暮雪低头把脸藏了起来:“我困了。回头再说。”

    叶寒川举起手想拍她的脑袋,却又慢慢放了下来。他默默地注视她片刻,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教室。方宇墨看着他独自离开的背影,也是默默一声长叹。

    文娱晚会开始了。独唱、合唱、舞蹈、相声、小品、诗歌朗诵、乐器演奏轮番上场,好不热闹!

    人声喧哗,音乐吵闹,实在让人无法安睡。萧暮雪不停地变换着姿势,直到最后彻底死心。她靠在墙上,强打起精神,眼皮却越来越重,便瞅个空隙偷偷从后门溜出教室,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

    一路走下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心花园。月明如镜,月色如洗。花园里树影婆娑,满园秋菊枝浓叶茂,摇曳生姿。一个个豆子大的花苞已经崭露头角,蓄势待开。

    真清净啊!

    萧暮雪望着天上的明月,闻着花草的香气,脑子不那么混沌了。瞅瞅四下里无人,便斜身在近旁的一张石凳上躺了下来。石凳的凉意透过单薄的衣衫让身体瑟缩了一下。她侧身将自己蜷缩起来,心里多了一丝莫名的惆怅,叹道:“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太安静了!除了叹息声,便只有远山树叶的呢喃。萧暮雪还没来及想出惆怅的缘由来,就被nongnong的睡意吞没了。

    从松树后走出两个人来。男的是楚星河,女的身穿红色衬衫,陌生面孔,叫楚星月。

    楚星河轻步缓行,走到萧暮雪身边,慢慢蹲下身去。见她睡得十分香甜,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复杂。

    楚星月随行在侧。她看了萧暮雪一眼,问道:“你就是为了她衣带渐宽么?”

    楚星河没有说话。

    楚星月又说:“这姑娘是清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般真性情。”

    楚星河起身站得远一些,压低了嗓音说:“你若跟她相处,便知我所言非虚。”

    “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来没有听你夸过谁,心心念念牵挂过谁。这孩子虽是青涩模样,浑身上下却有一股风雅,想必也是出生在书香门第。假以时日,必有作为。恐怕将来,追求她的人不会是少数。你性情内敛,不善表达,又碍着这样的身份,少不了要吃苦头。”

    楚星河沉默。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喜欢她,虽然世俗会有非议,但在我看来,那都是小事,根本不足挂齿。只是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你是否真的付得起那样的代价。”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希望能守着她长大,如此而已。”

    “守着她长大?那可不是一句话的事。”楚星月抬头看了看月亮,在另一张的长凳上坐下来,姿态优雅,“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要好好想清楚,赶紧抽身才是上策。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和这孩子,恐怕是好事多磨。你何必要如此辛苦?”

    “只要能日日看见她的笑脸,不管多辛苦,我都愿意独自面对。”

    “只怕是你愿意,她还不愿意呢。”楚星月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情深缘浅的事,咱们看得还少吗?难料结果,你却还如此执着,当真是中了她的毒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不知所终,一往而殆。不论她最后选择谁,我都无怨无悔。”

    楚星月一声长叹:“自古最苦是情痴。但愿你不要因为她,辜负了自己满腹的才华和一腔抱负。”

    “就算真的为她虚度这一生,我也认了!”

    “你不会后悔?”

    “我后悔过,我后悔自己生得太早,又和她相遇得太晚!”

    楚星月静静地看着楚星河,像是在掂量他言语的真实性。良久,她站起身走到萧暮雪面前,认真地注视着那张沉睡的面孔。

    沉睡中的萧暮雪嘴角含笑,眉目如婴儿般舒展。她慢悠悠地翻了个身,一半身子就到了石凳的外面。楚星河抢上一步,将双手放在了凳子的边缘处,那半个身子就到了他的双臂之间。“也不怕摔着自己。”他宠爱地低语,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许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温度,萧暮雪皱了皱眉,挪了挪身体,又将那半个身子挪回到了石凳上。

    楚星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会预备一直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吧?这些天你日夜牵挂她,干嘛不告诉她?”

    楚星河苦笑道:“我要怎么跟她说?说我为她寝食难安,还是说我对她朝思暮想,抑或是我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不管哪一种,都足够吓跑她了。”

    “那你想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耗着?你不会连告诉她的勇气都没有吧?你在害怕什么?”

    楚星河的眼里泪光闪闪:“我害怕自己老去的速度太快,而她却还是少时模样;我害怕看见她的笑不是因为我而绽放,我害怕听见她……”他见萧暮雪睫毛轻颤,像是要醒的样子,便没再说话。

    楚星月的目光在他脸上盘旋良久,将他最细微的表情也尽收眼底,忍不住一声长叹:都说情是最毒的药,果然!

    这一声叹息惊醒了萧暮雪。她睁开眼,见身前站着两个人,吓得赶紧翻身站起:“楚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那你怎么在这儿?”楚星河笑道,“我刚好路过。你呢?”

    “我……”萧暮雪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嘴唇,“我太困了,教室里又吵,就溜出来躲个清净。”她对楚星月微微弯了弯腰,微笑着打了声招呼:“您好!我是楚老师的学生,萧暮雪。”

    楚星月笑道:“你好,我是他的……朋友,楚楚。”

    “这几天都不见你的人影,运动会的项目你也没参加。你干嘛去了?”楚星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感情,“没有亲自向我请假就擅自离校,你不怕被处分?”

    萧暮雪偷偷看了楚星河一眼,见他一脸严肃,暗地里吐了吐舌头:“我真的是有急事啦!楚老师,您高抬贵手好不好?要是让四眼田鸡……哦不,要是让教导主任知道了,我会很惨的。楚老师您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那我也不能帮着你撒谎。”

    “求求您了!帮我这一次了!我真的是有事!”萧暮雪愁眉苦脸地说,“要是我受处分了,我会被骂死的。您就看在我一向听话的份上,就宽大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星河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拂去那满脸的轻愁。

    楚星月眼疾手快,将他的手截在半空中:“喂喂喂,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逗人玩了?”她笑着说,“姑娘,你别听他瞎说,他吓你的。”

    楚星河说:“我可不是吓她,校规她比谁都熟。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别说一件,十件我也答应的。”

    “你说的?”

    “嗯!您是老师,我是学生,您总不至于太为难我吧。您说吧,是什么事。”

    “我现在还没想起来,等想起来了再说。”

    萧暮雪警惕地看着楚星河:“您千万别学赵敏,我可不做张无忌。”

    楚星月乐了:“他哪里有赵敏的胆量,充其量就是个小昭。”

    萧暮雪噗嗤一口笑了出来:“楚老师,那我们约好了。”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明亮的双眸在楚星河和楚星月身上溜了一圈,“你们继续散步吧,别辜负了这么美的月色。”

    “你要回去了?”楚星河不舍得让她走,“文艺晚会还没结束吧?”

    “也快了。我得回去帮忙打扫教室。”萧暮雪揉了揉眼睛,“楚老师,明天晚上的活动我能不能请假?反正我也没有要表演的节目。真的好想睡觉呢。”

    “如果你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我就准你的假。”楚星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起码要让我知道,你没做什么坏事呀。”

    “我说了您又不会相信,干嘛还要说。”萧暮雪的口气里满是小女儿的娇嗔和无奈,“你们大人惯会欺负小孩子的。一旦有事求你们,就诸多要求。哼……”

    楚星河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咬了几次牙才狠下心下来:“自己做错了事还跟我生气?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就算是你,也不可以特殊的。”

    萧暮雪并不气恼自己被拒绝,眼珠子转了两转,笑道:“不准就算啦。那我回去了,明天见。”她又转身跟楚星月打了个招呼,“楚楚jiejie再见。”

    楚星月目送萧暮雪的身影消失在花与树之间,又在长凳上坐下来,神情非常愉快:“也难怪你那么喜欢她。这姑娘很对我的脾气:诚实,有趣,不矫情,最难得的是做事有分寸,明事理。至于才情嘛,连你楚大才子都赞不绝口,自然是有些深度的了。”

    “那你是答应帮我了?”

    “这个自然。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楚星河这才放下心来。他坐下来,仰头望着那轮明月,心里无限凄惶: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楚星月看他不说话,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轻启榴齿,低语浅吟:“长相思,摧心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相思黄叶落,白露湿青苔……此曲有意无人传,忆君迢迢隔青天。”

    楚星河无望地闭上眼,任相思泛滥成灾。

    皓月当空,月光的明亮照不散人心的忧伤。

    花影浮动间,夜的歌舞场就这样曲终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