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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四卷:第四章

    七月。木槿朝荣。

    萧暮雪穿着一身浅紫的连衣裙,坐在院子的桂树下看书,顺便晾晒刚刚洗完的头发。那长发黑如墨染,早已及腰,但迟迟不肯修剪,是在等远方的人归来。

    傅雪峰坐在她身后,拨弄着她的头发玩。他的双手干净白皙,再无初见时的污垢;那乱蓬蓬的头发也被修剪成清新的短发,看起来十分爽利整齐;身上的衣服刚换过,还散发着肥皂淡淡的香味。收拾干净后再看,发现他原来竟然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子。他抓起一把头发放在鼻端,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样子。

    萧暮雪转过身,眼里都是不赞成:“跟你说了很多次了,男孩子不能玩女孩子的头发,这是不礼貌的。怎么就是记不住?”

    “喜欢。”傅雪峰傻呵呵地笑道,“喜欢。暮雪。”

    “你喜欢我有什么用?要学会照顾自己才有用,知不知道?”萧暮雪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快上晚自习了,我走了。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要乱跑,不要乱吃东西,不要把身上弄脏了。困了就去床上睡,不可以躺地上,记住了没有?”

    傅雪峰一个劲地点头:“乖。不困。等暮雪。”

    “不用等我,我要等教室熄灯了才会回来,会很晚的。”

    崔婶拿着一个洗干净的桃子走了过来:“暮雪,这个带去晚上饿了吃。”

    萧暮雪接了过来:“谢谢婶婶。”

    “谢什么谢。雪峰能有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的功劳,该我谢你才是。”

    “您客气了。雪峰本来就很乖,我不过是帮他收拾了一下而已。”

    “他现在比以前听话多了,也省心多了……有你在真好。”

    萧暮雪笑着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书递给傅雪峰:“帮我收起来好吗?我先走了。”她将头发挽起来扎成马尾,又将一朵白菊小心地插在鬓边,这才快步向教室走去。

    刚上楼梯口,却看见一群男生坐在台阶上,每阶一个,双腿大开,将整个去路挡了起来。这又是闹哪样?萧暮雪放慢脚步,在第一个挡道的男生面前停了下来,十分礼貌地说:“我要过去,请让一下路。”

    “我坐我的,你走你的,为什么要我让路?”

    “你这样坐着,我要怎么走?”

    “走路还要人教?”男孩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原来你是这么低智商的?”

    “整天跟一个白痴呆在一起,智商再高也被拉低了。”旁边有人火上浇油。

    萧暮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整个楼道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看来是存心要给我难堪了。目光过处,发现罗俊智也站在人群里,她一声冷笑:我就说嘛!原来是秋后算账的。能等到现在,也算你有耐性。她保持着微笑,语气依旧温和:“麻烦你让让路,我要过去。”

    “不让。你可以从另外一边上楼。”

    “真的不让?”

    “不让。”

    萧暮雪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她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中跟小皮鞋,那是刘雨燕刚送她的礼物,乳白色的,前面有一串珍珠的蝴蝶结,相当漂亮,“可惜,脏了我师娘送的这鞋子。”说完,抬脚就踩了下去。

    坐着的人见她真的踩了下来,赶紧收了腿:“你还真踩?!”

    萧暮雪并不答话,只一步一步向上走去,脚到之处,无阻无碍。上了最后一个台阶,她站定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裙摆,露出嫌弃的表情:“就你们这样的胆量,也敢出来欺负人?真替你们害臊!”她径直走到罗俊智面前,指着台阶上的人问:“这些都是你的人吧?这一次就这么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别怪我下手无情。”

    罗俊智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想欺负我萧暮雪,得先掂量掂量你自己够不够分量。”

    正说着,叶寒川出现了,身后跟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萧暮雪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双手一伸拦住了他:“这事跟你没关系。”

    叶寒川脸色阴沉:“敢欺负我们文科班的人,他不想混了!”

    萧暮雪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之色:“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转身对着罗俊智说,“你们理科班和我们文科班向来是河水不犯井水。今天的事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把两个班的人都牵扯进来。”

    “既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那他带一帮人出来是什么意思?”

    “好歹我也是文科班的人,他是文科班的班长,自然是要维护我的。”萧暮雪指了指楼道里的人,“话说回来,到底是谁先带了一大帮人出来的?”

    罗俊智没话好说,手一挥,带着那帮人散了。

    萧暮雪从叶寒川身边走了过去,连个谢字都没有。

    刚坐下,方宇墨就将脑袋凑了过来:“暮雪,罗俊智是不是还因为上次的事找你麻烦?”

    “大概是的。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们学校文理科的人,互不待见呢?”

    “因为他们觉得文科生是酸文人,我们又觉得理科生是死脑筋。相互看不起。”

    “那也不至于闹到水深火热吧!”

    “青春期,冲动。”方宇墨言简意赅,“一句话不对付就要动手,也算是排解压力的一种方式。”

    萧暮雪听乐了:“压力再大也不能打架。”

    “不过,虽然文理科经常掐架,但绝对不允许有外人欺负咱们学校的人。”

    “那不就跟共产党和***一样?平时兄弟俩没事就掐,日本鬼子来了,就停止内战,一直对外。”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样。”方宇墨指了指叶寒川,“那位大人特别维护咱们班的人,威望可高了。”

    “谁要他多事。”

    “喂,你好像不太喜欢班长?”方宇墨镜片后的眼神带着审视的味道,“你们俩有仇?”

    “两个不认识的人,要怎么结仇?看你的书去吧。”萧暮雪丢了一本书在他脑袋上,“一天到晚尽瞎琢磨。”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所有的灯都亮了,到处一片通明,照得黑暗无处躲藏。校园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节,两节,三节……时间逃遁在这明亮的灯火里,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熄灯铃响了,萧暮雪才匆匆收拾好书本,向楼下跑去。她算过时间,从熄灯铃响到大门上锁,有五分钟的时间用来整理。常常是她前脚刚迈出大门,守门的大爷就咔嚓一声落了锁。

    楚星河从旁边的树丛里走了出来。透过铁栅栏的缝隙见萧暮雪进了院子,才转身回了宿舍。每晚护送她回家,已经是他的必修课。不然,他便像丢了东西似的心神不宁。

    院子里,傅雪峰正站在桂花树下,安静地等待。他已养成了一种习惯,不见到萧暮雪绝不上床睡觉。今晚清风徐徐,蝉声阵阵,麦花如雪。暗蓝色的天空上挂满了无数的星星,像一斛倾洒的珍珠,闪耀着亮眼的白光。他努力寻找着牛郎织女星,回想着那个古老的传说,心如眼前的麦田,偶有微澜。这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赶紧收起思索的表情,靠着桂树发呆。

    星光下的萧暮雪看起来有些疲惫:“雪峰……说了让你早睡的。”她揉着自己酸胀的额角,“对不起,我最近有太多事要做了。明天,明天我争取早点回来。”

    傅雪峰摇头:“不用。”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坐。休息。”

    萧暮雪抬头看看夜空,坐了下来:“今晚的夜色真好!”她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你去睡吧,我想坐一会。上楼的时候记得开灯,别摔着了。”

    空气真好啊!这风,也那么温柔!

    终于没人打扰我了!

    傅雪峰听着萧暮雪的叹息,心里有一丝温柔的悸动。眼前这个女孩子,带给了自己太多感动和意外。她将柔弱和坚强,无情和热情,冷漠和温柔,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这冰与火的双重性格,放在别人身上,都是非常不讨喜的。独独在她,除了让人觉得心疼,便只有心动。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却毫不在意自己的邋遢和呆傻,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总是对自己温柔相待。最喜欢她放慢了语调,轻声细语地说,雪峰,要乖啦,不可以胡闹。那声音那么绵软动听,仿佛静夜星空下微风的呢喃……

    大黑不知做了什么梦,哼哼唧唧地直叫。

    傅雪峰低下头,发现萧暮雪已经睡着了。他慢慢蹲下身,蹲在萧暮雪面前,平日里总是呆滞无神的双眼此时亮得赛过天上的星星。他纤长的手在萧暮雪的脸上晃了晃,一阵淡淡的香气便在夜色中散了开来。

    萧暮雪不老实地扭动着身子,脑袋从这边扭到那边,停了停,又扭了回来,一只手缠着自己的头发打圈圈,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傅雪枫一声轻笑,双手稍微用劲就将她托了起来,像托圣物一样托进了屋子……

    第二天醒来,萧暮雪发现自己竟和衣而卧,鞋子整齐地摆在地上。她使劲拍着脑袋,却怎么也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完蛋了!快累傻了!她在心里嘀咕,好不容易有个暑假,学校还要补课,只放半个月,还要不要我活了?她困得不想睁眼,闭着眼穿好衣服,闭着眼洗了脸,这才不情愿地开了门。

    傅雪峰早端着饭盒等在门口:“早饭。”

    萧暮雪面色疲倦:“没胃口,不想吃。”

    傅雪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萧暮雪笑了:“我没病,就是累了。”她打起精神,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今天是周六,不用上早自习。真幸福!”

    “花。”傅雪峰指着凌云中学的校门说。

    “花?花……我想起来了,我答应过要带你去摘花的。好,你等我吃完这个包子。”萧暮雪三下两下解决完手里的包子,又胡乱喝了几口粥,“先说了,咱们得偷偷的,要是被绿化处的人抓到了,我就惨了。所以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可以乱跑,知道了?”她将傅雪峰胸口的饭菜清理干净,又检查了一下他的手和衣服,这才带着他出了门。

    早餐时间已过,再过十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教室外的走廊上几乎都是人。他们大多数都在聊天,还有一些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萧暮雪刚走到楼下,忽然听见楼上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便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去。一盆guntang的水从天而降,一滴不剩地全部倒在了她身上。顿时,整个教学楼一片哗然。

    “哟,骄傲的凤凰变成落汤鸡了!”

    “凤凰?我看是山鸡还差不多。”

    “可不是。一天到晚的假正经,身边围着一堆男生,不是鸡,赛过鸡。”

    “话不能这么说。这只能说明人家战斗力强。”

    ………………

    听着这些恶毒的话,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在萧暮雪身体里蔓延开来:我没做错什么,也没招惹过任何人,凭什么要这样羞辱我!难道,被人喜欢也是我的罪过?被喜欢是罪,被讨厌也是罪;反抗是罪,不反抗也是罪;解释是罪,沉默也是罪……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无罪的?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学习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暮雪!”刚好路过的楚星河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他很清楚,校园暴力最可怕的并不是打架斗殴,而是语言暴力,罗俊智一向擅长此道。可是,她从来就没做错过什么,又为何要如此对她?“你怎么样?

    萧暮雪静静地看着楚星河,眼底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悲伤:“我没事。”

    傅雪枫已经被吓呆了,眼神呆滞地盯着某个地方,傻愣愣的。

    萧暮雪抱歉地拂去溅在他身上的水珠:“对不起呢雪峰,我不能带你去摘花了。有没有烫到你?”

    傅雪峰抬头看向高处,嘴里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

    萧暮雪摇了摇头,苦笑一声:“算了,我又没什么事。你回去好不好?改天我再带你去摘花。”

    傅雪峰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最后还是乖乖地走了。

    楚星河看着萧暮雪被烫得发红的皮肤,一阵揪心:“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萧暮雪没有说话,静静地站了片刻后开口了:“楚老师,如果有一天,我动手打人了,您会怎么想我?”

    “我没想法。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楚星河暗暗道,如果我不是老师,不用你动手,我就出手料理了。他无所谓的说,“你有你的处事方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是太出格,都没关系。”

    “您不怕我给您惹麻烦吗?”

    “怕了我就不是楚星河了。话说回来,能有什么麻烦?别担心,一切有我。”

    萧暮雪目光澄澈,似乎很是安慰:“谢谢您!那我就安心了。”她掸了掸湿淋淋的衣裙,伸手扶正鬓边的菊花,向学校外走去,“我换完衣服就回来上课。”

    楚星河抬头向楼上望去,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愤怒与心痛。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身为班主任,对学生之间的事却也不能事事过问。他很想冲上去把闹事者揪出来暴揍一顿。可暴揍之后呢?萧暮雪怎么办?她还要在这里继续上学,还要面对这些人。恐怕到时候,他们会变本加厉地对付她。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一旦被罗俊智盯上了,要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没有雷霆手段是不行的。之前就有扩招生受不了他花样百出的欺负,被迫回到了原校。他又想起了萧暮雪眼里隐忍的泪水与哀伤,难受得想要打人。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谁也不知道我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上了外cao场,去那里发泄内心的痛楚。

    希望所有的事都到此为止吧!

    萧暮雪换了一身衣服回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神色泰然地回到教室上课,根本不理睬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刚走到座位旁,发现叶寒川坐在方宇墨的位置上。她看了他一眼,坐了下去。

    叶寒川把一个草稿本放到她肩膀上,用低沉的嗓音说:“你要不要紧?”

    萧暮雪握笔的手紧了一紧,眼里泛起一点湿意,却并不说话。

    叶寒川又说:“刚才我不在。事不过三,再有下一次,我灭了他。”

    萧暮雪拿过那个草稿本,随手涂鸦,涂完了又放回到肩膀上。

    叶寒川拿回去一看,差点没笑出来:“我懂了。那我给你压阵。”只见在纸的空白处画了一个身穿甲胄,手拿长剑,英气逼人的女将军,将一条吐着毒信的蟒蛇踩在脚下,像是要将其抽筋剥皮。

    萧暮雪的嘴角动了动,依旧没有说话。

    叶寒川看了看她湿淋淋的长发,掏出一块手绢将发梢包起来,轻轻捏去水分。

    萧暮雪迅速回身,将头发收至胸前。

    叶寒川心里不是滋味:臭丫头,对你好也不行!真不让人省心。

    像是在自言自语,萧暮雪用非常轻的声音说:“腹诽别人,非君子所为。”

    叶寒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看着那个伸手可及的人儿,一声长叹:你是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却为何不懂我对你的心?

    萧暮雪听着这声叹息,咬了咬嘴唇,手上一使劲,笔划破了纸。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都非常平静。

    但平静往往是风暴来临的前奏。

    这天,结束了大扫除,萧暮雪换了身衣服又匆匆回到教室。刚拿出书来,就听后排的方宇墨惊叫道:“啊……蛇!”

    萧暮雪一惊,转身看见一条婴儿手腕粗细的蛇,正在方宇墨的书桌里弯来绕去的蠕动,忙问:“咬到你没有?”

    方宇墨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萧暮雪迅速拉过他被咬的手检查了伤口,又仔细辨认了那条蛇,终于放下心来:“没事,这蛇没毒。”她抓起那条蛇,摸了摸它扁扁的脑袋,“老朋友,好久不见。你本来应该在我的书桌里对不对?怎么这么不小心,跑错了地方。”

    方宇墨心有余悸地指着那蛇:“小心点!别再咬到你。”

    萧暮雪看了他一眼:“瞧你吓得那样。告诉你,我追着蛇满山跑的时候,抓它的人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搓泥巴玩呢。跟我玩蛇,我是他祖宗。”

    叶寒川听得笑了起来:居然有人自贬身份,给蛇当祖宗。

    萧暮雪朝笑声传来的方向飞过去一个白眼。

    叶寒川马上止住了笑,一本正经地坐直了身子。

    萧暮雪拍了拍方宇墨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我出去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来?有热闹可看哦!”她走出教室,将拎着蛇的手藏到背后,在走廊上找到正高谈阔论的罗俊智:“喂,姓罗的,我课桌里的蛇是不是你放的?”

    “是又怎样?”罗俊智cao着双手,满不在乎地说。旁边几个男孩也是一副很拽的表情。

    “还真的是你。胆量不小嘛,居然敢抓这种剧毒的蛇。”

    “那蛇有毒?”

    “你没毛病吧?都不知道这蛇有没有毒,就敢抓?不怕它咬死你?”

    “有……有毒又怎样?我不怕!”

    “不怕就最好。”萧暮雪手一扬,那条蛇飞到了罗俊智脸上,“还给你。”

    走廊里顿时一片尖叫声,罗俊智更是吓得腿软,扶着栏杆走不动路。

    萧暮雪露出鄙夷的神色:“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呆霸王,原来也不过是个银样鑞枪头。”

    罗俊智盯着那条缓缓爬行的蛇,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把它……拿走。”

    “你不是说你不怕么?”萧暮雪说着又把蛇抓回来放到脚边,悠闲地看着它慢慢蜷成一团。“它是你抓来的,自然是你负责,怎么找上我了?”

    “我不管,是你把它放出来的,你就得把它拿走。”

    “我可以把它拿走。不过,在那之前,请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针对我?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

    “不为什么。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萧暮雪也不说话,背着手在罗俊智面前来回溜达了两圈,突然一脚踢了出去,正中他的膝盖:“我看你更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