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龙凤团茶
惠庆公主如此直截了当,倒是反而要来将薛蟠一军了,这也是她说话的技巧,不回答薛蟠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薛蟠,“文龙兄若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可否会帮助我呢?” 薛蟠看着惠庆公主,惠庆公主不算好看,较之大观园之中的黛玉宝钗宝琴湘云等人,实在是逊色不少,但她的轮廓眉眼之间,长得很像圣后,细长眼睛,容长脸蛋,顾盼之间很有气质,有些人艳而无格,而惠庆公主属于那种特别有气质的,一种优雅威严的气度。 “那要看什么事儿了,”薛蟠微微一笑,也不去接惠庆公主的话茬,“若是举手之劳,微臣是自然不在话下,不需要公主您吩咐,我也就办好了,可若是什么干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儿,或者是风险十分大的事儿,微臣算起来也是商人出身,虽然知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但是这风险太大的事儿,微臣上上下下都这么多人靠着微臣养家糊口的,家大业大的,许多事儿可是禁不起这些风浪了。” 惠庆公主点点头,不置可否,“先喝茶吧,文龙兄,”公主笑道,“今个有好茶。” 惠庆公主想要打哑谜,薛蟠也就不拆穿什么,实际上现在的薛蟠也不太清楚惠庆公主到底要什么,但是根据着王恺运的说话,有所图是必然的,而且昨天听到了惠庆公主和皇帝如此说话,显然是和皇帝有着不为外人所道的关系,这样的话薛蟠倒是有些不太清楚惠庆公主要如何了,而且之前惠庆公主还说要送一场大富贵给薛蟠,这个就更是迷糊了。 最让薛蟠惊恐的就是永和皇帝和惠庆公主的关系……要知道两人的关系虽然不是很直系的血亲,但是应该是三代以内的旁系……辈分也是不同,按照辈分来说,永和皇帝应该是惠庆公主的叔叔辈,这样的事儿,薛蟠只是以前在史书上见到过,他都不敢想,如果皇帝知道了自己的事儿,是不是就让自己生不得出大明宫了,所以他今日就算是惠庆公主不邀请自己喝茶赏花,也必然要找借口和理由来重华宫,不管怎么说,起码要稳住惠庆公主,不要让她在皇帝面前说自己知道这外人不该知道的机密。 所以,薛蟠不由得也是有些哀叹,为什么要让自己知道这么多的秘密,若是这样不乱走就好了,所以以后还是谨慎低调不到处乱走比较好,元妃生产之前,最好就不要再进出别的地方,老老实实呆在撷芳宫。 宫人们鱼贯而入,在两人面前分两班,有一位中年掌事宫女模样的人,朝着薛蟠弯腰行福礼,便上前摆上茶具,又拿了一个紫砂漆金的茶罐出来,上头还用明黄色的纸笺贴着,纸上还有红色的大印,那宫人介绍,“这是闽中进宫的龙凤团茶。是内务府御茶坊根据着前宋宫廷秘方,复原的茶。” 薛蟠知道,真宗成平年间,丁谓至福建任转运使,精心监造御茶,进贡龙凤团茶。庆历中,蔡襄任转运使,专门监制了一种小龙团茶,比龙凤团茶更加精美。神宗时有一位叫贾青的官员担任福建转运使,又创制了密云龙,比小龙团还精细。至宋徽宗宣和年间,转运使郑可简别出心裁,创制出银丝水芽,造价之高,可谓昂贵之极。宋朝皇室饮茶之风较唐代更盛,宋太祖赵匡胤便有饮茶癖好。在他以后继位的宋代皇帝皆有嗜茶的爱好,从宋太宗赵光义到风雅之至的徽宗赵佶,龙凤团茶是宫廷的象征和骄傲,就像是官窑瓷器一样成了当时的阳春白雪。直至宋徽宗赵佶而达到顶峰,他甚至亲自写了一部论茶的著作《大观茶论》,其中最推崇的就是这龙凤团茶。 这倒是难得一见的,薛蟠也从未见过,惠庆公主继而笑道,“择之必精,濯之必洁,蒸之必香,火之必良。一失其度,俱为茶病。这是前人《东溪试茶录》里头说的。只是虽然是御茶坊复原的,但,多少和以前是不太一样了。” 薛蟠笑道,“既然是为前宋贡品,那么无论味道如何,这制茶的手续,必然是极为精致的。” “是,薛大人所言极是,”那个掌事宫女点头回道,“别的不说,就单单说这采茶,采茶就必须在清晨太阳还没有出来之前采摘,日出露晞,则芽之膏腴立耗于内,及受水而不鲜明。采摘的时候,必须用指甲迅速夹断,不能用手指扯断,不然的话以指则多温易损。选择茶芽必须**,不要瘦短的,芽择**,则甘香而粥面,著盏而不散,土瘠而芽短,则云脚涣散,去盏而易散。采摘时,茶梗必须留有一半长,不能太短,梗半则浸水鲜白,叶梗短则色黄而泛,梗谓芽之身,茶之色味俱在梗中。” 这个掌事宫女徐徐说来,语气轻柔,但又说的很是清楚,说这些文绉绉的话儿,也很是流畅,显然也是有文化底蕴的,薛蟠啧啧称奇,他还真不知道这给皇家采茶要这样的辛苦和讲究,“这样的话,是不是外头还不得见?我可从未听过这龙凤团茶的名号,只怕是大内才有的珍品吧?” “是,不仅仅是大内的珍品,而是我们重华宫才有的珍品,”那个掌事宫女骄傲的说道,“圣上命内务府不计一切代价要复原龙凤团茶,但只赐给咱们重华宫,所有的团茶,都由着我们公主殿下来分配,旁的人一概都不许从内务府拿这个。” 若是没有听到昨个皇帝和公主的谈话,薛蟠还真是要赞颂几句皇帝是如此厚待公主的,可窃听到了昨个的话儿,今个这么一听这宫女说着皇帝对着惠庆公主的厚待,薛蟠倒是有些别扭了,说不出的古怪别扭,他干笑一声,“难怪我倒是没福气喝过这个。” “今个不就是福气了?”惠庆公主笑道,“今个就让你喝一喝这前宋的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