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让他自己来
“咸安宫两班大比,开春就要进行了,”王恺运笑道,“比出了什么好的俊才,也好让圣上选中了去西南效力,如此才彰显咸安宫天下第一学的道理,圣上若是不弃,等到明年开春,微臣再愿意听圣上的驱使。” 永和皇帝大喜,“如此甚好,这一事儿,等到两班大比之后,西南之事,朕就可以全权托给师傅了。” “权柄在于圣上,绝不可因为信任一人,将权柄下移,本朝君臣之隔,历代最严,臣不敢受此大权,且要劝谏圣上,对于任何臣子都不该如此。” 永和皇帝点头,“朕知道了。” “微臣告退。”皇帝站了起来,目送王恺运离去,远在家里头打瞌睡的薛蟠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这一刻,君臣密室暗语之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王子腾得了大胜,荣国府阖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贾母知道了也很是喜悦,先是打发了四个老嬷嬷去给王子腾的妻子请安,又让宝玉也穿戴整齐,去给舅妈请安问好,王熙凤自己高兴,更要给贾母助兴,于是在家里头又请了戏班子来做戏,恭贺王子腾大胜,故此戏码都是一些平阳关、定军山、穆桂英大破天门阵之类的武戏,热热闹闹闹腾了好几日,宁荣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路人纷纷侧目。不过这和薛蟠没什么干系,薛蟠看了一晚上的戏,就不得不遗憾的告别温暖的家,前往咸安宫继续开始学业,不过是年终时候,大家伙过完了冬节就预备着过春节,故此咸安宫里头的氛围还不错,有几个人在谈论诗词歌赋,金宁几个人兴致勃勃的在讨论西南的大胜,倒是薛蟠在无聊的晒着太阳,懒散的翻着一本书,午后的好时候最适宜打盹了,可没过多久,就有不上眼的人过来打扰了。 “薛班首,”有人充满恶意的声音在薛蟠身边响起,“可空否?有贵人相招。” 薛蟠睁开眼眯着眼睛看着说话的人,原来又是卢连山,这个应弘的狗头军师,自从上次斗诗失败后,已经消停了不少时日,素日里头见到薛蟠也权作是看不见,薛蟠不和他计较,自己也落得个清净,怎么今日又来给自己打招呼了?必然又要闹什么鬼,薛蟠心里头存了警惕,脸上还是依旧懒洋洋的,“卢同学,尊卑有别,本人乃是乙班班首,乙班事务都由我管辖,本班首虽然平易近人,但是你也不好失了礼数不是?听说尊父乃是礼部侍郎,礼数的问题,怎么没亲自教好卢同学啊。” 边上的金宁众人哈哈大笑,论起斗嘴皮子来,只怕没人比的过薛蟠,卢连山气的半死,却又不得不不情不愿的鞠躬行礼,“班首,”卢连山咬牙切齿,“是我礼数不周,还请别见怪。” “不知者不怪,”薛蟠放下了手里头的书,翘着二郎腿抖着腿,“卢同学有什么要紧事儿?须知道我为乙班cao心甚多,若非重要的事儿,还是不必麻烦我了,我忙着呢。”.. “我适才已经说了,班首,”卢连山脸上的尴尬之色隐去,“有贵人相请。” “哦?贵人?”薛蟠笑道,“周易里头说人人如龙,咱们在座的可都是年轻俊才,自然都是贵人,不知道是哪一位贵人要见我?” “是甲班的咸宁郡王,”卢连山冷冷说道,他预备着见薛蟠勃然变色,“郡王爷听说班首诗文做的极好,请班首去作诗。” 这话也不算是太难听,若是寻常的时候,薛蟠说不定也去了,毕竟这人不是傻子,哪里会说是什么硬石头都不管不顾的朝着硬碰硬,大部分的时候有这种愚蠢想法的人,都是鸡蛋,而不是石头。听到卢连山这样说,金宁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薛蟠瞧见了,淡然一笑,“人说都是要礼贤下士的,我虽然算不得什么俊才,但是既然郡王爷瞧见了我的歪诗,那必然是看重的,”薛蟠摇头晃脑,“为何郡王不亲自来请呢?”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薛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咸宁郡王不仅是皇室贵胄更是圣后的姻亲,加上了军功,就算是义忠亲王这种人也不好得罪了,再者说了,其余的人都是养尊处优的温室花朵,没有见过生死,而咸宁郡王却是不同,他是见过生死的,那怪眼一翻只怕就是要吓死人,许多得罪他的人早就死活不知了,但薛蟠居然还敢如此大胆? 卢连山这时候却是一点也不生气了,他估计薛蟠本来就是这样的德行,做出一番清高不惧权贵的伪君子模样来,他也是特意要撩拨薛蟠如此,他冷笑一声,“班首之言可不是虚假?” “自然是真的,”薛蟠拿起书本自顾自的看起书来,“郡王若是得空,还是请亲自过来吧。” 卢连山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金宁拉住了薛蟠的肩膀,他实在是感动的很,“文龙兄,”就这么一句话接下去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薛蟠微微一笑,“金兄,等会我就给你出气,你瞧着罢。” 乙班之中武将的子弟大多数都是心直口快之辈,见到薛蟠这样为了金宁居然就敢得罪郡王,又见薛蟠和金宁两手手拉手十分仗义的模样,若不是顾忌着在学堂之中只怕是早就喝彩连连了,心里头更是打定主意:薛蟠这种带头大哥值得纳头就拜。 卢连山的动作不知道多少快,一下子就迅速的将人都带来了,为首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穿着淡金色华服的青年,他留着两撇唐风的小胡子,双眼顾盼神飞,走路虎虎生风,的确是威严无比,只是脸上却没有武将的豪迈之气,带着一种阴冷的笑容,环视众人之后盯住了坐着的薛蟠,阴阳怪气的说道,“本王听说这里头有人拒了我的好意,不愿意来为我作诗,可是真的吗?恩,薛班首?你的胆子很大啊。” “我的胆子不大啊,为何如此说呢。”薛蟠一摊手,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