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有所图谋
“不过是混账过日子罢了,”贾政摇头,“就知道读一些歪诗,正经学问不愿意学,旁门左道都是喜欢极了,四书五经,还粗浅的很。” 徐菊人眼神一闪,他是不喜欢听到这种歪门邪道的话儿的,自从圣后秉政后,西学洋务这种事儿大行其道,旧学渐渐的少了用武之地,如果想要考科举,成为人上人,就必须要学数理化这些,贾政这种思想还是老派的作风,不过说来也正常,勋贵门差不多都是这个样子,“既然学的不深,不如就多来我那里,我得幸能在国子监授课经书,倒也有些心得,只是世兄年纪小了些,不然去国子监读书也是好的。” 徐菊人居然也是教授一类的人物,薛蟠有些惊讶随即释然,翰林院的翰林们原本就是搞文字工作的,有些编纂前朝皇帝的语录,有些修文化大典,也有些在国子监当教授,徐菊人既然是翰林院有数的招牌,自然不好闲置浪费了。 贾政谢过徐菊人,却又说,“犬子年幼,且不懂事,家里头老祖宗又疼爱这孽障,须臾不得不照看着的,只怕是不好出门,菊人兄若是不吝啬驾临寒舍,自然要多请教的。” 这里说了几句话,徐菊人又十分顺畅的转过了话题,对着薛蟠点头微笑,“文龙我听说你在都中预备久居?” “京中风物,海内外名士都是他处难得一见,自然要多住一些时候,”薛蟠说道,“如今又在宫里头读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读书能读好,算起来,这亲戚都在都中,自己独住金陵,少了联络,总是不好,再加上也有些生意要在京都瞧着做一做,故此大约要长住了。” “洛阳风华,自然是他处皆无,”徐菊人笑道,“天上白玉京,地上洛阳城。天子脚下,到底是风华绝代与众不同的,文龙说的极是,今日见面了,就是有缘,我这个人,存周兄是知道的,”他朝着贾政笑道,“若是存心结交朋友,只怕是恨不得一日要见三次面,也不怕别人腻烦,总是要打扰才好。宝玉世兄和文龙世兄,你们可是要当心些了。” 清客们都笑道:“翰林大人这样的风雅之人,就算是日日登门,也是最欢迎不过的了。” 相比较徐菊人如此风流倜傥又长袖善舞的样子,贾政未免就有些呆板无趣了,说话也少了一些趣味,所幸清客们插科打诨,宝玉又跟着薛蟠的指点,也顺着徐菊人的话说了几句,倒是一团和气热闹,不一会,赖二就来请,说午饭摆下了,薛蟠觉得这个徐菊人有些别有用心,他别的倒是可以应酬,唯独这吃饭,还是喜欢和知己好友才吃的开心痛快,于是拉了拉宝玉,“和他吃什么饭,咱们还是回去到里头吃。” 贾政也知道贾母若是吃饭的时候怕是要找宝玉,于是命两人自便而去,等到饭后再来伺候,徐菊人言道不必,“午后我还要去翰林院,说是要议一议日本的事儿。” 宝玉和薛蟠离开,贾政听到徐菊人如此说,因而问道,“日本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自然还是那瀛洲的事儿,”徐菊人说道,“自从扶桑之战,从高丽出兵,登陆扶桑,夺了两洲十三岛,又赔款数万万,但后来英法俄三国作梗,逼让咱们大越朝退出四国,只留下了北海道一处为领土,圣后名为瀛洲,设置总督一职,如今也有些年数了,这些年朝中的人对着瀛洲颇有非议,认为扶桑已经服软,天朝有好生之德,无需逼迫过甚,又说这银钱靡费太盛,每一年户部和鲸海拨给瀛洲的银钱,实在是惊人,故此有兴废瀛洲治所的说法出来,前些日子,户部郎中上了折子,圣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政事堂下诏,命各部院共议此事,怎么,存周兄不知道这回事儿?” “庶务缠身,许多事儿都没来得及问过,”贾政说道,“所幸你菊人来了,还要问一问你是怎么看的,请!” 薛蟠和宝玉出了贾政的外书房,詹光在一路陪着,宝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朝着薛蟠连连作揖,“真真是大哥哥出马,一个顶我两个,”宝玉一脸的钦佩服气之情,“往日里头我在老爷面前可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讲,这时候有大哥哥陪着,又出谋划策,真真是什么都不怕了,看来大哥哥这个小诸葛的称号,放不来半点虚的。” 詹光也笑道:“我的菩萨哥儿!你的胆子小,是要多向薛大爷学一学,若是再这样担惊受怕的,只怕有十成十的才学,在老爷面前也使不出多少劲儿来!” 薛蟠对着宝玉说道,“如今可信了?那江南甄府的甄宝玉,被我这样三下五除二,在甄老爷面前可是得脸了不少,你也好生和我学学就是了。” “薛大哥哥说的极是,”宝玉笑道,“若是能谈自己个高兴的东西,又不会违了老爷的意思,这就是最好了。” 薛蟠问詹光,“这徐菊人……瞧着虽然好,可我总觉得不会是白来的,他来这里头,总不是真的想要见我们这两个年轻人吧?难不成,和什么瀛洲有干系?” “薛大爷聪明的紧,小的真是佩服,”詹光拍了薛蟠一下马屁,“一下子就知道徐翰林来做什么了,他和海东的袁总督关系极好,时常在京中帮着他奔走谋划,袁总督就是驻扎在瀛洲,您说,这万一真的把瀛洲还给日本人,那袁总督岂不是没了去处?故此他来找世翁听一听世翁的口风呢。” 不是薛蟠看不起荣国府,要知道这旧年的勋贵,在洛阳城可真不知道凡几,来找贾政必然不会是为了他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而必然是荣国府的背景地位了,当然了,薛蟠有些眼界高了些,他自觉和安福海这样,还有嘉义县男这样的人打交道,似乎看不上荣国府的气派了,“这徐翰林,想要找姨丈为袁总督声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