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王子腾问计
“大都督,天色不早了,这才出来就歇息,只怕御史们会说闲话……” 侍从有些担心,王子腾却是不屑一顾,摆了摆袖子,“公事重要,我这亲情自然也顶重要,无非是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辰!” 王子腾威严甚重,这样一句话说了,底下的人就不敢再说什么,连忙下达命令,薛蟠连忙请王子腾吃些刚新鲜买上来的水果,王子腾也不客气,卷起袖子就吃了半个西瓜,“好瓜,好瓜,这西瓜新鲜吃最好,素日里头买的那些,都是不知道存了多久的,毫不新鲜!” 薛王氏和王子腾说了几句往日难别的闲话,又对王子腾说道,“二哥这是要去哪里?我和你外甥外甥女一起入京,预备着就是投奔你来了,外甥女孝顺乖巧,只是你这外甥,我实在是管教不了,故此进京要请二哥来帮着管一管,不然日后太野了,闹出乱子来,他自己吃了亏就不好了。” 薛蟠听闻母亲这么说,很有些尴尬,预备着反驳自己乃是金陵省十大杰出少年呢,又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冯家的事儿才办好,王子腾笑道,“男孩子和女孩子不同,野一些无妨,算起来,你二哥我昔日也是最野的,老爷昔日那一日不打骂的?如今长大了自然就好,外甥行事虽然野了些,”王子腾欣赏的朝着薛蟠点点头,“可忠义二字还是有的,大褶子不走漏了,小事儿,有什么打紧的?再不济还有我这个舅舅帮着呢。” 王子腾豪气十足,薛王氏却是嗔怪不依,“二哥若是这样,我可是不敢把他交给你管教了,被你这么反而赏他什么,到时候教出一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我就没日清净了。” 王子腾哑然失笑,“四meimei就是担心太过,只是我虽然有心教导外甥,但如今却是不成行,”他对着薛王氏解释道,“你们在途中,大约是还没收到我的信儿,前些日子,圣上已经委了我九省统制巡查边境,今个就奉旨出京去了,若不是机缘凑巧,只怕还不得一见。” 薛王氏大惊,“这才任了京营节度使不过有些日子,怎么又外放去了?外头风餐露宿,漂泊无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二哥虽然身子康健,但也已经有了些春秋,如何还能去巡查边境?” 王子腾微微一笑,“圣命如此,我也愿意出去这么一趟,”他朝着薛蟠点点头,“外甥儿你猜猜看,我去那里?” “二舅舅原本身上的西南行辕大总管还在任吧?”薛蟠笑道,“此去必然是西南,是否?” “猜得准,”王子腾满意的点点头,“这一次九省巡查边境,最要紧的就是去西南主持战事,香格里拉国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在薛蟠面前说话颇为直接,“几次上了降表,圣上只是不许,要毕其功于一役,尽数歼灭叛逆,最后的时候让我去西南摘桃子,把这个军功给揽下来才好。”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王子腾乃是永和皇帝的心腹,本朝以来,军功最贵,给自己的心腹增加军功的履历,这样的大功,日后可以从容的转为从政官员,就算是直接拜相,也没人敢说什么。 王子腾显然很是相信薛蟠,之前来往书信,对着这一个嫡亲的外甥十分的欣赏,今日难得一见,就不得不要考一考了,“既然蟠儿你在这里,我是要考校你了,你且说二舅舅我去西南,如何把这里头的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有什么锦囊妙计不成?” 薛蟠摊手苦笑,“舅舅真的把我当做诸葛亮不成?西南的事儿我一头雾水,知道的事儿也都是从邸报上看来的,那里还有什么妙计可以告诉舅舅的?真是为难侄儿了!” 王子腾只是不许,他朝着薛王氏笑道,“四meimei这儿子,倒是和舅舅打起官腔来了。” 薛王氏笑道,她是很高兴见到自己最崇拜的二哥,和最疼爱的儿子能够如此相处融洽,一见如故,“他才多大的年纪,二哥还巴巴的把他当做什么出主意的先生不成?蟠儿你也真是,”薛王氏嗔怪道,“舅舅和你开玩笑,你还巴巴的当真了。” 宝钗抿嘴而笑,“哥哥肚子里头的鬼主意多的很,娘可别小看哥哥了。” “外甥女儿说的极是,我还真不是开玩笑,”王子腾摇摇手,“你是不知道办避瘟丹,和改派盐引的事儿里头,蟠儿出了多大的力气,出了多少好主意,我这自家里头现成的小诸葛不用,难道还请外头的人不成?那可是舍近求远了!” 王子腾如此说,薛蟠也不好推却,好么,没想到这一来洛阳,没惹事儿是不假,可马上就有考验在面前了,他仔细的想了想邸报里头的消息,心里再谋划一番,边想边说道:“西南之地,地形陡峭,且气候不佳,我记得前朝徐霞客的游记里头说此地比蜀道还要难上百倍,如此之地,若是剿灭敌人,自然是简单,但若是想要永不反叛,这是最难不过了。” 王子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肃容听着薛蟠说话,“我想着若是想要一劳永逸,那么自然是修路,只是这事儿到底不现实,”现在的基建肯定不如后世之中的超强发动力,想要在藏地修路到成都这里的平原之地,这是绝不可能的。“那么看来,这事儿不成,要换一个,那么也只有两个法子了。” 蟠儿居然能想到两个法子,王子腾眼前一亮,他也不觉得这西南战事会有什么反复,大军压境,想必很快就能解决,只是王子腾自诩相才,绝不是只做冲锋陷阵,只懂得杀戮那一套,而不知道保境安民,教化苍生,薛蟠不说军事之事,反而说起了后续收烂摊子的事情,大对王子腾的胃口,“蟠儿你快说,是那两个法子。” “第一个是花钱买,”薛蟠笑道,“听说香格里拉国颇多出产是其余地方没有的,他们那个穷地方,能有多少出息?若是咱们把他们的特产都买下,商人们都是逐利的,别的不说,就说都中的达官贵人们都买一些,那些卖给咱们东西的人,就都和咱们交好了,若是还有人要反叛,这些和咱们做生意得了便宜的人,必然是不肯的,砸了他们的饭碗,谁愿意呢?” “这话……”王子腾捻须沉思,“倒是有些道理。” “且不说别的,听说那香格里拉国,出的一味极好的山珍,唤作松茸,”薛蟠说起美食不免喉结滚动,大咽口水,“寻常外头的人等闲都见不到此物,若是难得一见也只是干货,却没有见到新鲜的,俗语有云:‘天上飞龙,地上松茸’,此物若是能在香格里拉国运出一条线来,别人不敢说,我是必然要去快马加鞭买来吃的。” “这里头花上银子,可比别的什么都要好,”薛蟠笑道,“算起来,都比军费要便宜上许多,再说了,这可不是什么前宋的岁币,拿给外头的那些番王们,白白挥霍了,就算里头猫腻多,可多少也能给那山民们多些收入,人都是喜欢银子的,不是吗?有了这些银子,这些人虽然不多,可日后若是有人叫他们反叛,就不见得会跟随了,素来这些事儿,就没有立竿见影的法子,只有是这样徐徐图之了。” “蟠儿的论断极妙,”王子腾朝着薛蟠竖起大拇指,“这经济之法治叛,我倒是头回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