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蟠桃会 第二十九章 黄瓜保卫战
神倒吸一口凉气，看不出杨戬表面看来文文静静，却人的臂力。二万五千两百斤的三尖两刃刀……就算把范围放到三界以内来看，这重量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一直置身事外的西天诸席这时也交换了几个眼神，在下头私语了几句。如来佛祖从他尊座上抬起眼皮看了杨戬一眼，但笑不语。其余佛陀心中暗道，就是我佛家子弟中除却韦驮尊天菩萨使一根重达八万四千斤的降魔杵，恐怕就数这显圣真君二郎神的三尖两刃刀最为强横。此人不来我佛门做尊者却是可惜。 听杨戬这般一说，悟空不但没被吓住，反而更为斗志昂扬。他连连点头，兴致勃勃道：“好！好！如此神兵，想是天下第一了。能和他交上手，也算对得起老孙手里这根金箍棒。” 杨戬却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这三尖两刃刀亦不能算作第一等。世间自有那充满灵性的器物，以天道自然道为本，不拘于形态与质量，进可攻日月，退可持天地。唯有那样物事，才算得上是真正第一等的神兵。” 敖摩听得疑惑，以天道自然道为本，不拘于形态与质量，进可攻日月，退可持天地。这番话怎么越听越是耳熟？难道不是在说盘古之斧么？说起来，自从出了大禹陵就再没听盘古说过话，他跟着自己从海中到陆地，又从陆地到天庭，这一路也到过许多地方。不知道盘古有没有看到令他觉得有趣的东西。 敖摩想了一会儿，突然很想摸摸看身后背着地神斧，他伸手摸了摸，神斧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他背上，冰冰凉凉。不声不响，既不沉重，又是黑黝黝的没有什么光泽。这样毫不引人注目的盘古之斧会是杨戬口中的天下第一神兵吗？敖摩很阿Q地想：罢了，反正自己也不打算用武器。他是不是天下第一都和我无关。于是将手收回身前不再想东想西，只专心一致看章鱼兄打架。 这边杨戬和悟空已经又交上了手，两人因实力过人平日均是难以施展全力，今番才可说是棋逢了对手，双双都是越战越勇，兴致高涨。各自将那压箱底的本事都显了出来。你看他灵猴对真君。金箍棒对三尖两刃刀，两股大力相接冲撞时擦出耀若星辰般的闪光，同时发作起震耳欲聋的声响，犹若山崩地裂。金乌迸射，只战得天地为之失色，日月为之无光，神仙俱惊奇，佛陀徒思量。 敖摩看得全神贯注，从这场对战开始以来，除去初时分神去想了一会儿盘古之斧以外，后头的鏖战他完全不曾分心。这场好斗对敖摩来说意义非同一般，首先他亦同悟空交手打过一场。再次要论及对战斗的热爱程度他亦丝毫不下于悟空，因此看起这回的对战来，敖摩自然比常人更用心了三分。 只看得片刻，敖摩便敏锐的发觉了这场对战的特点。那便是速度！比起上次与自己那纯粹以力量碰撞地rou搏战。悟空此番与杨戬地战斗也许是双方都知道单纯以力量无法取胜。因此更注重于将技巧与身法的结合。两人这番过招，身手俱可说迅捷已极。观来有如两道飞虹流星在空中交擦，不时激射出夺目的光辉。 此刻空中这二人的动作已经全然无法以凡人地rou眼所捕捉了。好在敖摩曾经强行被太子硬性规定每日定时长时打坐大半个月，在凝神聚气方面进步不少。如今才能勉强以心眼跟上对战形势。不过必须是聚精会神，一对眼珠要直盯着战场，一刻也不能错开。 一眨眼那边两人已过了三百多招依然不见胜负。悟空有些心急，于是捏个口诀将己身法身放大数丈，一时间高如华山绝顶，直破云层。杨戬见了把身一晃，顷刻间身形亦高耸如泰山巅峰，桀然以对。悟空见巨身无效，立时将一座巍峨法身化作了点点碎光，纷纷扬扬飘散宇内。他本打算使个隐形法，将身形藏在这光雨中接近杨戬，谁知杨戬额中神眼突开，金光大作，在那神光照射下悟空隐身顿时无所遁形，只好显出真身来。 两个大招纷纷失效，悟空毫不 顺手拔下一簇毫毛扔到口里嚼碎，再喷出去时瞬间化空，一个个都手持铁棒呲牙咧嘴，他一声令下，这千百个灵猴都一齐举棒恶狠狠朝杨戬劈头打来。 杨戬不慌不忙后退一步，将手指放在两片薄唇间打个唿哨。却见平地里突然冲出一条獒犬，瞧来真个虎头豹身，獠牙利齿，好犬！那狗后腿一蹬，照着一群猴子当头猛扑过去，恶狠狠咬住其中一个人影便不松口。这当儿杨戬自身也提刀纵身迎上群猴。两头相接，千钧一发，众人心情都瞬时拔到最高点，一时之间人人屏息静气以观，时间似乎为之静止。 待到尘埃落定，众人但见杨戬被密密麻麻包围在猴群当中，数千条铁棒架在他颈中，他脸上却浑不在意。一双狭长的风目微眯，只朝仍然被哮天犬拖住绑腿的悟空下盘扫了一眼，嘴角意味深长的微微上翘。 众人不解其意，单看形势，仿佛是杨戬落了下风，可他神色却是轻松写意，丝毫不见紧张。反观明显占了上风的悟空面容倒有几分僵硬，这情形着实令人费解。只有敖摩看他义兄制住杨戬喜不自禁，忍不住吼出一声：“胜负已分！章鱼兄赢了！”众人虽然觉得他喊得有些唐突，但以眼观现实也基本接受这个结果，看来从今日起，这天界第一战神之号是要易名了。 悟空听了敖摩喊声，脸上却不见喜色，反而浮起一种更为古怪的表情。他吸了口气，嘴角勉强一动朝杨戬扯出个皮笑rou不笑的笑容。杨戬也回以淡淡一笑。此时出乎人意料的事情便发生了，只听悟空口中突然冒出一句：“老孙认输。这场比试，是真君胜了。”话音一落，更是干干脆脆一举手将那漫天毫毛分身都收回身上来。 众人看得一头雾水，一个个嘴巴张成鹅蛋型，俱不知他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等到所有分身散去全局形势慢慢呈现在众人眼前，迷惑的群仙这才恍然看清真实内幕，顿时啪哒啪哒栽倒了一大片。 原来杨戬手中那一柄散发着森森寒意地三尖两刃刀，不偏不倚正好贴在那猴子胯下……两腿之间的旁边。难怪猴子明明依着数量掌握了杨戬上半身几乎所有命门还要主动示弱，原来是自家下半身最重要的尽在对方掌握中啊。对于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来说，人生地意义无非是：生命诚可贵，胜利价更高，若为黄瓜故，二者皆可抛！悟空虽然不爱女色，但亦并不代表他因此就可以随随便便面对这来自完整男儿身地最大威胁。故此时不认输，更待何时去？ 杨戬不动声色的收回武器，又喝住哮天犬。这才慢吞吞地朝悟空一拱手：“承让。” 悟空一怔，他想法从来最是豁达，这次与杨戬之间的比试，可说是他将力量，武艺，速度与法术相结合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的一回。虽然最后还是落败，而且这落败的方式也沁囧了，但毕竟是他全力以赴的结果。说到底，悟空只能发自内心赞一声杨戬心思慎密，能在对敌瞬间抓住对手的漏洞把柄，并给予最强打击。但看这层过人的本事，输在如此智勇双绝的对手手上，自己便是不冤。 他一想通，脸上顿时泛起坦然的笑容。众目睽睽之下悟空大大咧咧朝杨戬回了一礼，笑道：“有劳真君指教，今日真君与老孙这番斗，打得真是酣畅淋漓，痛快无比！老孙一生中不曾有过比此更令人兴奋的对战经历，实在不胜乐之。若不嫌弃，愿以真君互为挚友，今后亦可时时交流武艺，常常切会功夫。却不知真君意下如何？” 杨戬静思片刻，抬头直视悟空，见他眼神澄澈有如赤子，虽然落败却丝毫不见怨恨自艾。于是杨戬面上表情不改，只道：“岷江东岸，灌口二郎，静候来访。” 悟空仰头哈哈一笑，豪气万千：“定去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