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欢天喜地赴宴席
“……四毛,咱前年酿了埋在后山李树下的果酒应当可以起出来了吧……” “……快来看看,我刚刚摘来好大仙桃!大王见了必定欢喜……” “……塘里的鱼又肥了!大毛和我捞了好多……” 好吵!好吵!这一阵又一阵叽叽哇哇的吵闹声说话声大笑声是怎么回事!唔……记得龙宫从来不曾如此嘈杂啊! 敖摩烦躁的拍打着尾巴。把耳朵压在两只爪子下面,企图翻个身继续睡! 也是天不从人愿,这当儿隐隐约约响起一个清亮雄浑的声音打断了它继续缠mian好梦的意愿,只听得那声音朗朗宣布道:“……小的们,我水帘洞这一门从今开始有姓氏了。吾从西牛贺州师尊处得姓于孙,法名悟空。自此在我门内,各人皆可从孙此姓!” 然后是一片震天价的欢呼鼓掌:“甚好!甚好!大王是老孙,我们便是二孙、三孙、细孙、小孙、一家孙、一国孙、一窝孙矣!” 欢声雷动,敖摩再也无法睡下去,它忿怒的翻身跳起来吼道:“XXXX吵什么吵吼!还教不教人睡了吼!” 睁眼才发现自己不在龙宫,而是身处一个明亮石洞里,四周簇拥着上千只猴子,只说黑白棕金老少雌雄各有不同。当中石座上立着那个身披虎皮,神采飞扬的猴子,却不是悟空又是谁? 悟空见他醒来,大喜搓掌道:“菜鸟儿你可算是睡醒了!说来你眠了有三四个时辰,方才你兄弟忍受不得血污肮脏,我这洞后恰巧有暖池滑水好温泉,他便自去沐浴了!吾寻思设大宴庆贺今日之胜,此时众物皆已准备停当,你却醒得正好!” 敖摩方才醒来,抓头揉眼还搞不清状况,此刻听得悟空这一番连珠炮也似言语,只有糊涂上面更添糊涂。悟空却是兴致勃勃,他指着敖摩,转头对众猴道:“此乃龙宫太子!你们休看他身量微小,斩妖除魔却是神勇无匹!今日他与那红衣公子兄弟二人都是俺老孙座上佳宾贵客,且不论甚么时鲜果!好椰酒!肥鲈鱼!山珍芝兰!黄精茯苓!小的们只管一盆盆往上端!不醉不饱不罢休!也显显我水帘洞款待兄弟朋友的气派来!” 那些猴儿都又是一阵欢呼,立时便有小猴乖巧的捧上珍馐美酒,围着敖摩个个面露崇拜恭敬之色,一口一声:贵客!英雄!叫得天花乱坠。 敖摩听得心花怒放,它接过小猴们递上来的一只仙桃,啊呜咬得一大口。那桃子虽不如敖润给的蟠桃那般极品润泽,却也是清爽甜美。可想而见,经过一日一夜之战烟熏火燎,又是睡了这几个时辰,此时汁水流过敖摩那干渴焦灼的喉咙,一时之间它恍然只觉得仙家美味也不过如此。双爪捧住吃得香甜无比。 “咦?小胖你已经醒来了?今回怎么这么快?”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敖摩正把脸埋在一只和它脑袋差不多同等大小的桃子里大快朵颐,听见这有几分惊讶的问话,这才抬起一张沾满桃汁的圆脸兴高采烈使劲挥爪:“小三你洗澡洗完了!快来吃东西!”包着满嘴蜜甜的果rou,敖摩吧嗒吧嗒边嚼边招呼着前来之人。 来人正是太子,他生性爱洁,一入洞听说有温泉便急不可待冲去沐浴。此刻洗去一身血污再运功将衣服上的水汽逼干,俨然又恢复成那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但见那披散下来的黑发还带些潮湿水汽,慵懒惓曲着垂在白皙的颈间。面上肌肤本就细腻滑嫩,被温泉的水汽一蒸,更是显得淡粉如晕,衬着他双眉间那一点鲜红欲滴的朱砂痣,真个光华烨烨,艳丽逼人。 太子皱眉看着敖摩那沾满果rou的一脸傻相,来不及开口斥责,这边悟空使个眼色,一群小猴已经围了上去将他按坐在石桌前,快手快脚将那金丸珠弹腊樱桃,霜绽黄肥熟梅子,红囊黑子熟西瓜,四瓣黄皮大柿子,种种时鲜琳琅满目尽堆到太子面前,这个道:“英雄!吃个鲜龙眼,rou甜皮薄!”那个道:“贵客!尝个火荔枝,核小囊红!”太子转眼被一众果品包围,眼见那群猴儿个个笑脸诚挚,眼神恭敬,呈桃献李十分热情,只在中间哭笑不得。 他方才随悟空从瀑布铁板桥进入洞中之际,本是一心想着来了记清地形便告辞。谁料悟空看似无意随口提到洞后有一天然温泉,水温适宜,四周景致又是幽静怡人,问他是否愿意沐浴一番,除去疲惫再走。太子打斗一天,身上血迹汗渍湿透重衣,腥气难闻,自己早已无法忍耐,听得此言自然是难以推拒。只不曾想到一洞猴子行动如此快捷,他净身不过大半个时辰,再入得洞来已经是满满一桌豪华宴席在等着了。 太子看敖摩吃得开心,面上也不好立刻说走,只得静下心来,拈了一颗水晶葡萄慢慢放入口中。先前不曾仔细观看四周景致,这时慢慢打量,只觉同为山洞,此处又和先前除妖那怪石嶙峋,杀机四伏的水脏洞完全不同。放眼但见好大一片开阔空间,正似人住的厅堂,周围许多连环小洞相通,如同正厅之外的小间厢房。数千余多猴儿住在这洞中,竟全然不觉拥挤,难怪那坎源山魔王要起了抢夺之心。 此处空间广大,亦不觉憋闷黯淡。洞顶当中一个自然天井开得恰到好处,银白月华自天井中倾泻而入,将洞里照得一片亮亮堂堂。四下里散布着石桌石凳,还有石床石辗,石锅石盆,古朴可爱,意趣盎然。一股活泼泼泉水跨流洞中,回游成天然小渠,渠中水色清清粼粼,其间游鱼悠然戏藻,水底石沙历历可见。果然好个人间乐土,福地洞天。 太子正在惊叹这座天造地设的家当,下面早有小猴送上由椰果,葡萄酿成的美酒,观其酒色清冽,闻之香气扑鼻,不胜诱人。悟空带头端起一大碗果酒,慨然道:“且说今日本是老孙自远方学艺归来之时,长久离家归来本是大喜,哪知一到得家中便闻说有那无状妖魔趁我不在山中,在此欺虐我洞中儿孙。老孙见座中子弟念起死难同胞,哭得悲悲惨惨凄凄切切,心中自是十分忿怒,于是立刻动身前去找那泼魔复仇。” 他停了一刻,目光落到太子身上,缓道:“吾一路腾云,途经东海,恰遇你们兄弟二人在岛上戏耍。老孙那时节心中窝火,正想随便寻人出我胸口鸟气,见你俩俱非凡人,经得一斗,早存了挑衅之心。不想你二人皆性情中人,行事风格甚是合我脾胃,一番打斗之下,老孙反倒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于是与你相约坎源山再战。” 悟空回忆当时情形,面露微笑道:“水脏洞一行,与你等携手痛快砍杀,实乃平生一大快事。今日除得我对头仇家,不禁老孙欢喜,我这一洞儿孙俱是吐气扬眉,欢欣鼓舞。自然要大摆筵席,一醉方休。” 话至此处,早有小猴乖觉的替敖摩与太子斟满酒碗,悟空洒然朝二人举碗,慷慨道:“老孙寻思,好男子行走一世,得个意气相投的友人也甚是不易。你我三人既然以战结识,也曾共见证生死,此刻同把酒言欢,何不趁此机会结拜为兄弟?却不知你等意下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