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第二十章 脱困
张嘉琳的整张脸贴在了挡风玻璃上,五官都压扁了,双眼死死地盯著车内,那黑如幽洞的眼睛让小夏心理发毛。虽然小夏明知道她看不见自己,但还是觉得她一直看到自己的心裡去,让她连呼吸也屏住!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左手还被万里握著,如果不是因為万里的手如此稳定和温暖,她可能当场跳起来逃走! 她看不到我们!小夏心裡说。 事实也是如此,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虽然他们以阮瞻高明的符咒隐藏了自身,让张嘉琳无法发现,可是现在血木剑带在她的身上,而这剑是作為道界异宝的神剑,遇到邪物会自动发出红光的! 张嘉琳法力太强,让血木剑一时没有反应,此刻距离近了,血木剑突然在小夏的衬衣上口袋裡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并向张嘉琳的双眼激射出透明而美丽的红光! 啊-- 张嘉琳猝不及防,惨叫著滚下车去! 与此同时,万里突然啟动车子,在车子打火的『嘟嘟』声中大声道, 突然急速的啟动,让车子发出了尖锐的鸣叫。万里镇静的把车子掛了后档,一路后退到宽阔的地方才转过弯去。 小夏明白他是不想伤了张嘉琳的rou身,谁知道这小女孩是不是还活著呢!可是她虽然明白万里的用意,反应却慢了半拍。被这车的急转急停晃得把头撞上了车窗,发出『咚』的一声响。 同时发出声响的,还有后座上的小女孩,她也被甩到了车窗上,只是小夏挣扎了一阵才坐直身子,而这小女孩却是向侧面倒下的一瞬,又弹了起来。还保持僵坐的姿势,说不出的诡异。 由於这真人洋娃娃就在身后,小夏总觉得后背发麻,不能安心,不停地回头去看。但见她就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没有什麼特异的举动。倒是车后不远处,一个小影子在逐渐靠近。 小夏瞪大了眼睛看著张嘉琳的身影越来越近,把血木剑和与之相配的符咒分左右手拿好, 万里的眼睛专注的看著前方,语调平稳地说, 小夏避开后座上小女孩的脸,继续向后观望, 万里边说边再加大油门,同时一手从身旁的纸袋中拿出残裂幡来,伸手放在外侧车顶上,然后立即低声念了一句什麼咒语,把一张符咒也掷了上去。 小夏吓了一跳,很怕这宝贝掉落到车子下面去,但只听到车顶篷的一响,残裂幡竟然吸附在了车顶上,同时后备箱发出了一声重物掉落的巨响,车子一沉,速度瞬时下降! 张嘉琳追上来了,可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而已,為什麼会那麼沉重?! 只见她蹲在那裡,十指和双脚像吸盘一样按在后窗玻璃和后备箱上,任万里怎麼左拐右拐、急停急转车子也没有掉落下去。而她的头则慢慢地俯了下来,一脸兴奋的看著车厢裡的人。 真好玩! 她嘴唇未动,但声音却如锥子一样刺入了小夏的大脑,让她不自禁地抱住头,好像要阻隔住因為这声波而產生的剧烈头痛。而车子也在此时剧烈晃动了一下,显然万里也受到了影响。 但万里的反应比小夏快多了,那声音才一停止,他立即又拿出一张符咒,念了两句什麼,再一次拋出车外。这一次,小夏感觉车顶上发出了『嗡嗡』声,车窗外刮起了一阵不明方向的旋风,捲得张嘉琳一晃,身体驀然消失在小夏的视线中。 小夏问。 有人回答,但声音不是来自万里,而是她这边的车窗,骇得她的心跳停跳。 一转头,就见车窗边有两隻小手紧紧的扒著,披头散髮的青白小脸已经伸进了车窗,近得小夏能看得清她瞳仁中的倒影。几乎是本能,小夏把两隻手合在了一起,左手那张快被她的汗水弄湿了的符咒立即附上了握在右手中的小血木剑。 一瞬间,血木剑驀然变大,剑尖掠过小夏的脸侧,恰好刺向那青白小脸的眉心,让张嘉琳像一块被拋掉的麻袋一样,一下落到地上,即刻被飞驶的车子落下好远! 万里见成功甩下张嘉琳,不由得兴奋地叫了几声, 那阴森的童音再度传来,感觉就在车裡。小夏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后的小女孩,但见她还保持著原来的木僵状态,并不是她发出的声音。 小夏白著脸问。 万里不说话,但神色严肃地向收音机抬了抬下巴,原来声音是从那裡面传来的。小夏下意识地去扭动开关,可是和傍晚时她的电脑的状态一样,根本关不上收音机,也转不了台。只有那个让人心头发凉的童音语调平直的说著, 她重复著这句话,好像收音机坏掉了,反覆倒带一样。 小夏想起包大同的法术,急忙急忙从腰包裡掏出一张符咒,但还没有念口诀,收音机裡的声音又变了。 开始时,好像是敲小鼓的声音,其后『咿咿呀呀』地响起弦乐器奏出的乐曲。这曲子给人感觉非常凉薄,时断时续的,就像一个临死前的人的呼吸,上下接不上,令人十分难受,莫名地產生一种悲伤。 万里的话撞入小夏的脑海,让她一惊。 童音说著, 万里故意说起那意义不明的红莲和烂泥。 话音才落,张嘉琳突然生起气来,在收音机中词句含混的尖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大,简直要刺穿两个人的耳膜。小夏再也无法忍受,感觉手中的符咒比较粗糙,念了句, 她的功力和包大同相比是天差地远。所以包大同简单一挥手就解决的事,小夏连著来了五遍,把五行禁法全部用了一遍,搞到满头大汗,车上的音响设备才正式报销,车子内清静了起来。然而,车内虽然清静了,车外那邪灵也暂时不能爬上来sao扰他们,可是车子本身却陷入了一团黑暗之中。 汽车一开始就是全速前进著,按正常情况,此时早已经应该跑到了主干道上。就算这是城郊结合部,路灯还是有的。可此刻他们除了车前灯射出的两条光柱,就再也看不见任何景物了,车灯也只照到前方十几米远,后面就像被人在空中齐齐地剪掉一样,一丝也照不到黑暗中! 这没有座标的感觉让人相当不适应,彷彿他们不是驾著汽车,而是驾著飞行器飞行在漆黑的半空中。所以万里儘管很用心,可车子却开得极不平稳,就像东倒西歪的醉汉一样左摇右晃,时不时就传出急煞车的尖锐声音。 万里强迫自己一直走直线,可是他明白这边的路很少是射线型的直道,路形比较复杂,还有一座没有完全竣工的大型立交桥,无论那邪灵用了什麼妖法,假如他们看不到路灯的话,走到了桥上,稍一不慎就会车毁人亡。况且从行驶的时间看,现在他们极有可能是在立交桥附近了。 而他又不能把车停下来! 假如车是开著的,并保持一定的速度,那邪灵要在不捨弃rou身的情况下追上他们就需要使用一部分法力,那麼剩下的法力就不足以抵御残裂幡和血木见的威吓力,也就是说她无法靠近汽车。可是如果他们停下来,就等於羊入虎口。 停下或者是继续开,都将会面临死亡,这让他陷入两难的选择! 他喃喃自语著,一时之间感觉思绪混乱,但此时却感觉小夏的一隻小手抚上他的额头,為他抹去额头的汗水。 小夏尽力平静语气, 万里双臂紧绷著,握著方向盘。 万里心裡一鬆,感觉到小夏在安慰他的情绪,竟然在这个时候和他开玩笑!这让他生出一股勇气,一定要安全带她出去。 他见小夏一张一张地摸索符咒,并把符咒分為两部分,一部分继续放在腰包中,另一部分放在仪表盘的上方。 小夏说。 万里用力眨眨眼睛,瞪视著前方的路, 小夏答了一声,而后念出了火禁法, 小夏集中了所有的精力,但打出的火苗只像煤气炉的火头,而且还是煲汤那一档的,好在她以数量取胜,连打了三个出去,万里才终於在眼珠子掉出来之前,看清他们确实要驶上立交桥了。 他心裡暗嘆一声,心想好在小夏想出这个主意,幸好他们来时也是走这条路,虽然他明白他们肯定被困在桥上离不开,但至少他们还有一点机会。 他紧张的驾著车,眼睛不敢稍离前方,但感觉到身边的小夏又在忙碌。 万里认真地凭藉对车速的感觉和车子上立交桥后的倾斜程度判断著,而小夏则把手伸向窗边作準备, 他话音一落,小夏就施出术法。不知小夏做了什麼改进,这一次竟然爆出了一个小火球,由於她还是连打三个,竟然把车灯之前的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让他立即看到如果不在前面三十米的地方右转,就会撞在桥围栏上,连车带人直接从这高架桥上掉下去! 好险啊! 万里出了一身冷汗,聚精会神的指挥小夏使用著一次又一次的火禁法。慢慢的他发现,每当他们走到立交桥最高的地方,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下桥,最后仍然会又到最上方。这让他有可能算计一下走到桥上的时间和方位,只要找到一定的规律,小夏就不用这麼频繁地使用术法了。 符咒毕竟有限,应该省著点用,免得最后被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把万里身上的衣服都溼透了,虽然他掌握了一丝规律,默记著路径,但是也不敢大意,生怕那邪灵突然转变结界的范围。他不知道这煎熬有多久,但再黑的黑暗也有过去的时候,当东方出现第一丝鱼肚白时,他不禁鬆了口气。 小夏尖叫一声。 万里心裡一紧,前方几米的地方驀然出现了张嘉琳的身影! 她出现的太突然了,让万里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猛往左拐,但突然脑海中有一点灵光闪过,刺得他立即又转了回来。只听自己这一侧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接著车身火星四溅。 顾不得邪灵会不会扑上来,他一脚猛踩住煞车,但还没有平息惊喘,张嘉琳就张牙舞爪地猛扑向了挡风玻璃! 没有时间反应了,他只是本能的转过身把小夏护在臂弯裡!而同时,车顶上的残裂幡和车中的血木剑发挥了作用,让那个有著张嘉琳外表的邪灵没能破窗而入,而是急速倒退著离开。 这邪灵可能因為法力高深而不怕白天,可是白天却是她力量薄弱的时候。此时,她是无法突破两件法宝的保护网的。毕竟,阳间不是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