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芭芭拉的心
公会的大厅里，现在只剩下她和乔亚斯了，是时候了！艾瑞丝不慌不忙地咽下两块羊角面包，又等了一小会儿，装作没事似的，从公告牌前面绕到曲柜那儿。 “早上好，乔亚斯。” “……啊？” 乔亚斯还在心不在焉地望着芭芭拉已经离开的门口，竟没有反应过来。 “羊角面包很好吃哦，在哪买的？”艾瑞丝眨巴着眼睛。乔亚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就是附近那家格林夫人糕点铺子，你不是也经常去那买饼干么？哦，这种红豆羊角面包好像是店里的新品种，夫人今天跟我推荐的……” “呵呵，你怎么想起去买早点了？” “啊，这个嘛……” “芭芭拉她怎么了？平时她都会早起做点心的吧，虽然有时候做的点心很奇怪就是了。”艾瑞丝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向了芭芭拉，“对了，乔亚斯会做点心吗？” “我？”乔亚斯很纳闷地指了下自己的鼻子，“哈哈，我完全不行呢。” “我也是啊。”艾瑞丝重重地叹了口气，“唉，果然啊，没有芭芭拉那些莫名其妙的点心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艾瑞丝你不是想找点工作吗？”乔亚斯很快就移开了话题，“这里好像有一些——” “现在没什么心情嘛！”艾瑞丝挥了下手，盯住乔亚斯，“芭芭拉说的那家烧烤店在哪儿呢？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不是经常跟芭芭拉在一起么？”艾瑞丝挤了挤眼，乔亚斯很尴尬地低着头，好像要找一个茶杯似的，艾瑞丝向前探了探身子，继续追问起来。 “哎，芭芭拉她喜欢音乐？” “嗯……也不是，她喜欢的是……”乔亚斯的声音含糊不清，“要来点饮料吗？” “一杯石榴汁，不加冰块，谢谢。”艾瑞丝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向着房门外张望，小声自言自语，“芭芭拉非要去那么远的烧烤店买鱼么？她应该不会去莉莉安教会了吧……” “给，你的石榴汁。”乔亚斯把石榴汁搁在了柜台上，“不用担心芭芭拉，她就算去教会也没什么的啦——” “真的？” “……怎么了？”乔亚斯被艾瑞丝突然的严肃吓了一跳。 “那，芭芭拉去跟那个吟游诗人约会也没关系？” “……呵呵，你也听说吟游诗人的事了啊。”乔亚斯的语气稍微有些低沉，他又低头找什么东西了。 “乔亚斯，请你不要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吗？我昨天晚上才刚回来，连我都看出你心情很不对劲了，你很在意芭芭拉跟那个吟游诗人的事对吧——”她快步绕过曲柜，嘴角勾起的笑容隐藏着一丝古怪的得意。 “你这小孩，怎么尽考虑这种问题？哈哈。”乔亚斯干笑着，却没有正视艾瑞丝的眼睛，他顿了顿，声音又小了几分。 “有个听音乐的地方……也挺好的，总是待在公会，对芭芭拉来说，挺无聊的……是吧。” “什么‘是吧’！”艾瑞丝气得跺起了脚，“请你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你跟芭芭拉到底是什么关系？别告诉我只是同事，只是同事她以前无论去哪里都告诉你？只是同事她每当有事的时候都找你来接替她的工作？你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文件也找她帮忙？只是同事你们每次都一起吃饭？” “这个……”乔亚斯被她逼问得无可奈何了，“啊，这个，实际上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嗯，就是这么回事啦。” “哦——”艾瑞丝拉长了声音，“然后呢？我听说芭芭拉以前是当冒险家的，她是猎人吧，后来怎么想起当招待啦？” 乔亚斯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但艾瑞丝却全然没有发觉，她依然兴致勃勃地瞪着乔亚斯的脑袋，过了一会儿，乔亚斯抬起头来。 “艾瑞丝，你以前住在利贝拉吧。” “别，别转移话题！”艾瑞丝顿时一惊，向后退了一步，“这跟芭芭拉有什么关系啊……” “芭芭拉以前也住在利贝拉，在她当冒险家的时候。”乔亚斯停了一会儿，“她会到沃格分会来当招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是个巧合而已，别想那么多……”看着艾瑞丝不肯相信的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 “不要跟芭芭拉说这些话是我告诉你的啊……她会放弃冒险，是因为……很多原因吧，至于为什么到沃格来，仅仅是因为沃格离利贝拉比较远，她不想，让她的jiejie看着。” “芭芭拉的jiejie？”艾瑞丝瞪大了眼睛，突然，她张大嘴巴，好像想要惊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难，难道是，是，是……” “呵呵。”乔亚斯耸了耸肩膀，“嗯，两人差别挺大的——娜娜莉·米卢迪斯，现任洛塔斯冒险公会会长。” 艾瑞丝沉默了，她一声不吭地退回到曲柜外面，握着那杯石榴汁转啊转，半饷，她眼睛明亮起来。 “乔亚斯，芭芭拉到底为什么不再当猎人了，你知道么？”艾瑞丝犹豫着，端起石榴汁走回到桌子旁边，“我只是听说过会长大人的名字，完全不了解她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只认识芭芭拉，在我刚来的沃格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我当时，根本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照顾我，帮我租好房间，还带我熟悉沃格的环境，她还经常把自己发明的点心拿给我品尝，是非常非常热心的一个人哦。” 艾瑞丝笑了下，淡淡地有一点点玩味，她站了起来，“我去看看芭芭拉怎么还没回来，那个吟游诗人，我得好好摸清他的底细才行！” “啊等等艾瑞丝！”乔亚斯赶忙叫住她，“你该不会真打算去找艾伦·希尔先生的麻烦吧——” “怎么了？那么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就想勾引我们的公会招待？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呃……”乔亚斯无奈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唉——听我说艾瑞丝……芭芭拉本来不想当冒险公会招待的——” 艾瑞丝停住了，默默地注视着乔亚斯。 在沃格城的南方，那座清净典雅的庭院中，莉莉安救世会的教堂门口，传来了和这肃穆的教堂完全不协调的吵闹声——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真是的，我就是想找昨天那个穿白衣服的坏人啦！就是那个吟游诗人——不要跟我说什么大地母亲之类的我听不懂啦……哼！好吧好吧，我到教堂里问问可以么？我不会胡闹的啦！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门口的女牧师紧皱着眉头，而那个叽叽喳喳的小女孩——贝莉卡则是一脸的心烦，这些牧师居然都不知道那个吟游诗人在哪儿，而且，更可气的是他们不让她进教堂！可恶啊，要是那个家伙就躲在教堂里怎么办？她气鼓鼓地甩了甩手中的“羽毛”，掉头走开。 我就待在外面等！我看你什么时候出现！ “咻……不要这个样子啦。” 等走到那些牧师看不见的地方，小白兔颤颤悠悠地飞了过来，她看起来……似乎是相当难过，“贝莉卡，在教堂吵闹是非常不礼貌的——” “有什么关系嘛，我只是想找一个人而已——唔，为什么昨天他们没有把杰克赶走呢？一定是瞧不起我啦。” “这个，那个，不是的，因为，因为杰克老师比你有耐心呀——” “我就是受不了他们整天莉莉安母亲长莉莉安母亲短的，啰啰嗦嗦太烦人了，女神有什么好的！慈爱啊救赎啊，一点意思都没有嘛。”贝莉卡撅起嘴巴，“咦？兔子你这是什么表情？” 兔子看上去明显和平时不一样，两只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着，红红的小眼睛瞪着，似乎很生气的样子。 “咻……我不要跟贝莉卡说话了，贝莉卡竟然说莉莉安母亲的坏话！” “什么嘛，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正好认识这位伟大的慈祥的善良的大地母亲吧——” “我当然认识！”兔子用力甩着她那两只短短的小胳膊，“莉莉安母亲真的很伟大啊，人类就是莉莉安母亲创造的种族！为了保护人类她甚至请求奥兹父亲将大陆分成两半——”说着，兔子低下了头，“咻……反正，反正贝莉卡不能说莉莉安母亲的坏话。” “笨蛋。” “你说谁啊……” 突如其来的嘲笑声让米耶和贝莉卡猛地转过头来。 “说你，都过去一万年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啊。”米耶的对面，飘浮起那只神出鬼没的小黑猫，“与其关心莉莉安还不如关心下你自己。” “咻……吉亚好讨厌！”米耶委屈得好像要哭了似的，“吉亚难道不认为莉莉安母亲真的很伟大么？” “哈？你问我？” 此时此刻，吉亚看着米耶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米耶顿时怔住了，拼命摇了摇头，最后使劲儿长出了口气。 “总之贝莉卡不行，拜托啦，不要说莉莉安母亲的坏话——”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听得一头雾水的贝莉卡终于忍不住发飙了，她一手揪住一只小动物，“什么一万年两万年的……” “你要找的人。”黑猫抬起爪子指了指贝莉卡的身后。 “不要给我打岔——” 贝莉卡刚要冲这只死猫发火，忽然听到，就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飘扬着很微弱却很悲哀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