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真的好疼
雨汐退了两步，开口道:“我送别了玉麒麟，自然会回来，你答应过的，给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告别，你不能言而无信！” 他站着久久没有说话，终于，在雨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冷酷薄凉的身影，重重倒下。 “啊！”雨汐惊得连退两步，不小心坐到床上。 惊恐的看清，他一路走来，身后竟然留下了一个个血脚印。 雨汐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起身，绕过桌子，俯视着地上那个昏死过去的人影。后背的鲜血渐渐浸透了他的披风。 他受伤了！ 雨汐挑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不逃更待何时？她不需要玉麒麟的帮助，自己逃出去，那样，等他醒来发现自己逃掉了，也没有办法怪罪玉麒麟不是吗？可是，小弦，她现在没有办法见到小弦……怎么办？ 定在那里苦思冥想中的雨汐，被他的两声呢喃惊醒…… “听雪……听雪……”昏迷中，他的声音不似往日的冷冽，多了三分痛苦与柔情。 雨汐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他，冷冷一笑：“你心里只有她……可惜她就要死了，你说这会不会你作孽太多，上天的惩罚？”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雨汐的话，微微睁开了眼，一道锐利的眼神，令雨汐不禁心悸退了两步，他醒了？ 他朦朦胧胧中看到了雨汐的脸，有朦朦胧胧的模糊了她的脸，那道冰冷的眸光竟然渐渐变得温和，满是柔情…… 雨汐紧紧皱眉，他又把自己看成暮听雪了！何必在这里看着他半死不活，还不如去找玉麒麟商量对策。 “娘……我好疼……”他的声音微微的喑哑。 雨汐如遭雷击的定在了原地。 什么？自己听错了吧，这个魔鬼刚刚说了什么？雨汐一直以为这个变态是铁打的，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定是铁石心肠，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 “娘……你走了之后……辰儿……好疼……”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不经意的触碰，今天一日之内，她见到了他最高高在上的一面，也见到了他最狼狈的一面。她从未想过，归海轩辰，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他也会受伤，也会疼。可是，苏雨汐，你不能再懦弱下去了，他对你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难不成你为了他几句呓语就能全忘了？雨汐狠狠地警告自己，握紧拳头，准备离去。 “娘……你回来救救听雪……你一定会救她的……你那么残忍的连她也要带走……谁陪辰儿呢……” “你那么残忍的连她也要带走……谁陪辰儿呢……” 雨汐心微微颤动，再次挪不开步子。 不知为什么，雨汐总为他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而感到微微心疼，不是心有戚戚焉却感同身受，冥冥中，她总是直觉，看见现在的他就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是不是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同他一样的高度上，一个一个的失去，今生唯一仅剩的知己、最爱、朋友…… “暮听雪只不过是听香水榭的一颗棋子，没有了她，以后还会有暮听雨，暮听风……棋子已废，便弃之……这道理你会不懂？为什么屡教不改，先自作主张牺牲了踏茹，后将苏雨汐养做血奴，你可权衡过利弊？这值得吗？” 对于天玄师太的责问，他双拳紧握：“师傅，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用利弊来权衡的……” 就像当年，幼小的他眼睁睁的看着娘被人带走，屈辱而死，无力反抗；就像现在，他足够强大，怎能忍受亲人离去的悲剧，在眼前重演。 他所做的一切一切，初衷只不过是要保护那些能走进他心中的少得可怜的人，可如今，他几乎坐拥天下却唯独救不了她。仿佛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在死神面前他如此的力不从心。可是，他怎么甘心！怎么会甘心！！他要赌，他要拼，哪怕倾尽天下，牺牲所有他也在所不惜！ 可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兜兜转转，他终于找到的答案，竟然是牺牲他温婉如玉的踏茹，牺牲唯一令他心动过的雨汐啊…… “娘……你知不知道……辰儿……真的好疼……” 费力的将他弄到床上，地上是一道刺眼的血痕。 掀开他欲盖弥彰的披风，里面的白衫早已一片血红，雨汐紧皱着眉头，这是鞭痕，伤口之狰狞比小弦尤甚，甚至有几道伤口深可见骨。 “听香水榭的这帮变态，都是疯子！”轻车熟路的找到他房间里各种备用药，解开他的衣衫。 雨汐皱着眉给他上药，这短短两个月的血腥生活，她竟然对这种场景，这种血rou模糊的伤口麻木了。再也不是那日，随他一起跳崖，战战兢兢看着他伤口啜泣的傻丫头了。 他紧紧皱着眉，呢喃声雨汐已经分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那一声最原始的呼唤，令雨汐也不禁想起，那个曾经可以日夜陪在生病的自己身边的母亲。 “归海轩辰，今天，我最后一次救你，是因为我发现，你至少还是个人。我苏雨汐做不到你们的绝情，我依旧无法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陨落。仅此而已……” 缠好绷带，雨汐将他的血衣取走，忽然一片素纱飘落在地上，雨汐眉头微皱，捡起，竟然发现是一封血书。看到署名的那两个字，雨汐呼吸一滞……－－－－－－－－－－－－－－－－－－－－－－－－－－－－－－－－－－－－－－－－－－－－－ 公子： 一去经年，踏茹得公子庇佑已两年有余矣。 繁华如梦，一朝家道败落，妾一弱女子身负血海深仇，流离尘世。本是已死之人，得蒙公子相救，为家族复仇，洗清冤屈。生无可念，本该随族人而去，然公子有言，妾甘愿终生委身于听香水榭，效犬马之劳。 妾自知无听雪之武功，无四姐之智谋，无二姐之才华，唯一颗真心，公子不弃，斗胆打理听香水榭，亦诸事不全。公子无一言责备，悉心指点，所付予之心血，常令妾潸然。只恨无才无德，不能为公子分忧。 故见公子为听雪日渐憔悴，于心不忍。遂翻遍医书，机缘巧合，得见此法。后，天玄师太再三叮嘱焚毁此书。然妾自作主张，放于公子日日翻阅之案台。 妾斗胆偷懒，愿以贱命换听雪一线生机，撒手凡尘冗杂之事，祈愿换公子心中一抹念想而已。红尘俗念，如今再无机会向公子禀明心迹，却又忽觉一切话皆多余。红尘中一痴傻人而已！踏茹不悔！无怨！公子勿伤！ 踏茹 绝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