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狮子头上欲拔毛
对于龙非玉来说，画画真是一项慢工细活儿。那软软的笔头一落便已没有回旋的余地，手上一抖，又白白浪费了一张好纸！如此，要比上龙玉那十几年的画工，恐怕要等到铁树开花，猴年马月了！ 正在龙非玉有些气馁之时，眼尖的她一不小心就瞄到了一抹颀长的身影，那人刚与她对视就马上别过头，好像要刻意掩饰他看过她！可那是事实！ 古羽潇所站的地方是昨晚龙非玉练琴时呆过的四角攒尖亭下，手执一本书册在那儿悠哉地翻阅着。龙非玉不悦了，大清早的就跑过来监视她！监视是吧？那咱就凑近点儿，让你监视个够！ 她朝望幽阁里的下人们吩咐了一番，将画架，笔墨纸砚，凳子全搬出了望幽阁朝着古羽潇的方向走去，停在离亭子不远的长廊上，将东西都摆好，坐了下来。 古羽潇抑制住心中的好奇，收回眼角的余光，将视线转回书上。 龙非玉正大光明地用十分专业的眼光看了古羽潇几眼，然后开始郑重其事地执起画笔在画纸上一丝不苟地画起来。旁人看来，王妃想是不知何时迷上了王爷的俊容，这会儿竟想到临摹王爷的画像以示爱慕之意！可只要注意到此时她脸上隐忍的那股恶笑，就没有人会这样认为了。 古羽潇虽眼睛盯在书上，心思却完全去了龙非玉的画儿上，这个女人究竟在对着他画什么？难道是在画他的画像？憋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不堪好奇，朝龙非玉走了过去，凌厉的眼神掠过教画儿的卢老先生，卢老先生顿时两腿颤抖，心悸地暗中叫道，王妃啊王妃，您这会儿是害惨老夫了！ 古羽潇刚走到一半，一侍卫来报，说是五王爷与殿阁大学士的公子章灿来了。回头望去，那两人对王府倒是轻车熟路，跟踩在自家的地面儿一般！ “三王爷！” “三哥！” 两人风风火火走来，老远便开始叫唤。 古羽潇转过身，回到亭子中间，“五弟，章灿，你们来找本王可有要事？” “当然当然！”五王爷边说边走上亭子，“二哥请了一个特别出名的秀才戏班子要在城东的红娘庙外演一场才子秀，还特地邀请了三哥你！呐，这是二哥的邀请函！”他将从怀中掏出的红帖子递到古羽潇面前。 古羽潇却迟迟不接，眼神漠然地瞟了那红帖子一眼，给了五王爷一个很肯定的回答，“本王不去。” “三哥，我知道你与二哥之间有点过节，可今日是二哥在朝南殿中向各位王公贵胄公开发出的邀请，因为当时三哥没在场，二哥还特意向我们提了三哥你！” 古羽潇面目冷然，这个二王不知又在酝酿着何种阴谋！若他去了那才子秀，是正中二王下怀。若不去，便是公开表示与二王不和，恐难防有心之人借机挑拨，企图坐享渔利。 龙非玉已经画完她笔下的画儿，将画举在空中吹着气，想将上边儿的墨迹吹干。 “咦？那位可不是王嫂？”五王说着话，迈步朝龙非玉走去。而章灿的目光早就落到了龙非玉身上好些会儿，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认真，一会儿邪恶，偶尔还作半分思考，甚是有趣！更何况还是有芙蓉玉鲤之貌的东梵第一美人！ 龙非玉掸了掸手中的画纸，发现一位身着华服的翩翩公子正摇着羽扇朝她迈步而来，方才听过侍卫的来报，这位想必不是五王爷，就是殿阁大学士之子章灿了？但见这位公子容貌与古羽潇有三分相似，还有他右手拇指所戴的异常贵重的翠玉扳指，龙非玉断定，他一定就是五王爷古尚仁。 思略间，不知从哪儿冒出一阵风，那风甚是带劲，像是故意冲着她手中的画儿来着，一个没捏紧，飞了！飘飘荡荡到了五王爷脚下，若不是画纸比宣纸要重，恐怕这会儿还飘在空中下不来！ 五王爷好奇地捡起脚边的画儿，一看之下顿时大跌眼镜，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三哥，你在三嫂心中的形象当真是无人能比啊！呵呵哈哈！” 古羽潇闻言，与章灿一道走过来，见此情景，龙非玉身边的下人们一个个儿都顶着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半点不敢吱声儿，而卢老先生双腿更是颤抖个不停，这可怎生是好？ 纸上的画儿丝毫配不上这画画儿的纸，上面的内容更是不言而喻地严重颠覆了古羽潇半世英明的形象！他看着画上的人物，脸完全黑了下来，险些发作！ 章灿可没有五王大胆，死死地憋住肚子里的那股亢奋，啼笑皆非地痛苦着。 龙非玉画的的确是古羽潇方才站着看书的姿势，只是上面的古羽潇已经变成了一副穷凶极恶的天王像，还是衣不蔽体，裤不遮腰，袒胸露乳，肚腩撑天的那种！为了更清楚地证明这画上的人物是古羽潇，她还特意在画像旁标上了他的名字！除此之外，那人物手上的书中三行清秀的字体曰：神阻，吞神；人阻，吞人；皆入我肚！然后用一个箭头直指那颗硕大难看的肚腩！ 重点在于画像的题字，与那书上的小字相互照应来着，题字为：人神共愤！ 古羽潇从五王爷手中扯过那张画纸，负手于背后，沉默了一阵才好不容易维持正常的严肃表情，转移话题道：“才子秀何时开始？” “明日巳时。”章灿赶紧回答。 “好，明日巳时，本王准时到。” “额···”五王看看古羽潇的脸色，一阵冷风吹过头顶，心里颤了两下，“那我们先走了！”说完朝章灿使了个眼色就忙不迭出了亭子。 这边刚走，古羽潇转过身就步履沉缓地朝龙非玉走去。卢老先生终于双腿一个不受控制，战战兢兢跪下求饶道：“老夫教导无方，请王爷饶命！”不过古羽潇根本就不予理会，他将手中的画儿晾到龙非玉眼皮子底下，俊美的脸缓缓凑近，温热的鼻息拂过龙非玉的脸颊，耳根，冷冷的声音在耳旁缓缓响起，“你这是明着胆挑衅本王，欲考验本王的底线是吗？” 龙非玉的脑袋已经成了被拔掉导火索的手榴弹，眼看热量过高就要爆炸了！古羽潇的脸却又逼近了几分，龙非玉甚至能感觉到他侧过来时脸上细滑的汗毛的碰擦，酥氧酥氧。她歪了歪脖子，尽量与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