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参股

    一时两人又说了会子闲话，就有家下许多管事的媳妇娘子来回话，黛玉看凤姐儿事忙便想起身想告辞，凤姐儿忙一把拦住吩咐平儿道：“我这儿有事呢，让她们晚上再来回。若有很要紧的，你就带进来现办。”平儿出去一会儿进来道：“我都问了，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叫她们散了。”凤姐儿点了点头，又命给黛玉沏上新茶来。

    黛玉忙摆手笑道：“不用沏了，这枫露茶是要三四次后才出色的。”

    风姐儿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我是不懂这些的，林meimei送与我的茶，倒是被我牛嚼牡丹了。”话说完了一时倒是闷闷的，心里有千句万句的话，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黛玉抿着茶看着凤姐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暗忖道：难道又有什么事要知会我不成？便开口道：“凤jiejie，是不是有什么要指点meimei一二的。”

    “我哪有什么能指点meimei的，”凤姐儿连连摇头，看了看黛玉，鼓足勇气，“只是，只是有不情之请要求meimei帮忙罢了。”

    “jiejie但说无妨，自家骨rou，什么求不求的。”黛玉嘴上虽如此说，心里确是暗道：不会要问我借钱吧，不过现在又不要办丧事，也不要修园子接驾的，总不会连年都过不了吧！

    凤姐儿闻言朝平儿扬了扬脸，平儿会意出了内室只在外屋守着。凤姐儿又往黛玉身边靠了靠道：“meimei，实在是件不易启齿的事，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思虑了这么久才开口。”

    黛玉一听“我们”，心想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面上还是半分不显道：“凤jiejie但说无妨，不管什么事也得容我想想不是？”

    凤姐儿闻言悄声道：“meimei，我们想请你说和说和，让我们在徐家表哥的德兴隆里入上一股！”

    黛玉闻言倒是吃了一惊，诧异这凤姐儿怎么会知道德兴隆时徐淞开的。不过转念一想，德兴隆现在名声在外，有有心人上了心，查访一二也不是难的。只是贾家这么快就知道了，实在是让黛玉措手不及。“凤jiejie，你们都知道那德兴隆是大表哥开的了吗？”

    凤姐儿一听黛玉这话，就知道自己和贾琏的猜测是对的，忙道：“meimei，这事就我和你琏二哥哥、珍大哥哥知道，怕还有珍大嫂子，其他人并不知情的。”

    “哦？那你们怎么会知道的？”

    “是你珍大哥哥和琏二哥哥在外应酬时，偶然知道的。因着你琏二哥哥去扬州接你和秦meimei的时候见过大表哥，这才猜到的。这件事我们谁都没说过，单就我们几人知道罢了。”

    黛玉点了点头，德兴隆的生意已是做进京城了，有人知道也不足为奇。再说本也就没打算瞒着别人，自己正儿巴经的做生意，有什么说不出口的？难不成自己家人都在，这外祖家还敢图谋林家家产吗？只是这凤姐儿果真是个精明的，知道寻上这个巧宗儿。黛玉想了想笑道：“那么是凤jiejie并珍大哥哥两家单想入股喽？”

    “正是如此？”凤姐儿赶忙道。

    黛玉看了看凤姐儿只是笑着不说话。

    凤姐儿看了看黛玉，叹了口气道：“我知道meimei是笑话我太会想钱了。我和meimei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就是看个样子罢了，里头的艰难有谁知道？我虽是当了这么几年的家，可是银钱上的事却不得做主。”凤姐儿的眼风往东边一扬又接着说道：“我和你琏二哥哥每人各是二两银子的月银，meimei白想想够做什么？饶是这样，那些子小人还要寻我的晦气，熬油费蜡拿我做小人。”凤姐儿转念又笑道：“如今得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和你琏二哥哥便想借个光也给自己找条后路，珍大哥哥也是这个主意。”

    黛玉看着风姐儿，宁荣两府的境地黛玉知道的也少。说实话，黛玉一直以来也是为凤姐儿不忿的。要说爱钱，这世人谁不爱钱。凤姐儿再怎么爱钱，虽则拿出去放债，赚个私几，但也也从不曾短了贾府中人一毫一厘的银钱。她弄权铁槛寺是得了三千两银子，可是那金哥和那个长安守备家的公子的死就真的和凤姐儿有干系吗？这件事情即使没有凤姐儿也会有别人，这个世道原本就是少不了这种强取豪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官商和爱势贪财的父母的。

    “既是这样，这个忙我就帮了，不过凤jiejie也要答应我几件事。”黛玉略想了想道。

    凤姐儿正被黛玉盯得心里发慌，这一听黛玉松了口忙道：“meimei只管说，哪有什么不答应的理。”

    “凤jiejie，虽则我才来了没几日，但是也知道凤jiejie是常年放银子出去给人使的。”

    黛玉刚开了口，凤姐儿就把脸飞得通红，讪讪道：“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其实我也不愿这样的。若是有了这个进益，我还要放债做什么？”

    “凤jiejie知道就好了，其实就算没有这个进益，我也劝凤jiejie收收手，不要再放了。谁想放债谁想这个钱让她自己去做，凤jiejie犯不着给人垫背。这不光名声不好，也委实是－－－”黛玉想说是会有阴司报应的，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meimei的意思我知道了。”凤姐儿诺诺道。

    “我尽量想办法让你们入上一股，以后凤jiejie和琏二哥哥安生过日子不也很好吗？”

    “既是meimei说不做，那我就不做了。”凤姐儿听了黛玉的话，心里一喜，忙斩钉切铁道。虽则凤姐儿心机深细、谋略周密，但是没有念过书，这到底还是差了一层，因此她也格外看重这些识文断字的姐妹们，里头尤以黛玉为个中楚翘。况且这么些年来，也是第一次有人知道自己的难处，如此劝慰自己。虽然以往平儿也时常劝凤姐儿不要再放债了，可是平儿毕竟是一个丫头，她的话凤姐儿哪里肯听。黛玉是以一个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身份来劝说的，就是劝说也让自己心里好受了几分，因此倒是黛玉的话让她真的上了几分心。

    “嗯，”黛玉点了点头，复又笑道：“这件事还要请凤jiejie不要说出去，特别是琏二哥哥并珍大哥哥，好好嘱咐他们知道，别喝了几盅酒，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meimei放心，这件事交与我了，我一定细细告诉他们知道。”凤姐儿打包票道。

    黛玉点了点头，姐妹俩又说了两句体己话，黛玉就告辞了，凤姐儿看天色已晚，便也不多留，亲自起身送至院门口看着黛玉扶着丫头远去了，这才放下心来回了屋。

    平儿在外间已把黛玉凤姐儿两人的话俱是听到了，看着眼角眉梢满是笑意的凤姐儿笑道：“奶奶这会子可是放心了！”

    “什么我就放心了？林姑娘只是说帮我们说说罢了，八字才有一撇呢！”

    “依着我看，奶奶只管放下一百个心来，这林姑娘是什么人？她既是敢应承，这事十有八九就是一定能成的。”

    “你这蹄子倒是看得透彻！”

    “奶奶想想，她既是能开口劝奶奶不要再放债了，就必定会再给奶奶生条财路的，所以奶奶只管放心，先收了那些债才是正理。”

    “你这小蹄子，我赞了你一句，你倒是蹬鼻子上脸指派起我来了。”凤姐儿卧在炕上笑说道，“罢了，明儿就让旺儿收了那些债吧，这些年放这债，我也时时悬着心呢，一个个都像要生吃了我似的，早收了我也能睡个安慰觉。”

    那贾见黛玉来了，心里一喜忙躲到外头的小书房去了。又不时遣身边的小厮到二门上去问家里的情况，等到小厮们知会说林姑娘走了，这才急赶慢赶的赶回了家。一见了凤姐儿就询问有没有向林meimei提起那件事。

    凤姐儿看了贾琏这副猴急样，故意拿腔作势和平儿使眼色，一脸无奈的诓贾琏道：“说倒是说了，只是林meimei说这么大的事她做不了主，让你亲去找林姑丈去。”

    贾琏听了这话，就像被兜头倒下一盆冷水似的，顿时蔫了，坐在椅子上只管出神。凤姐儿看着贾琏突然间就六神无主，三魂七魄俱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贾琏看着大笑的凤姐儿和掩着嘴偷笑的平儿，反应过来道：“好啊，你们主仆两个合起伙来戏弄我。”说着就屈膝跪在炕上挠起了凤姐儿的胳肢窝，凤姐儿忙求饶不止。两人闹了半日，贾琏也躺在了炕上看着凤姐儿道：“你说这林meimei这么容易就应承下了？有几分把握？”

    “这没有十分，八分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我看那林meimei虽是女孩儿，但是在家也必是做得了主的，更是犯不着戏弄我们。”

    “要是这事真成了，我们这日子就宽裕多了。”贾琏满脸堆笑，起身就要往外走。

    凤姐儿忙道：“回来，你上哪去？”

    “我去东府里告诉珍大哥哥去。”

    “这事还没说准呢，等说准了自然是要找他商量的，你急什么！”

    “也是，我这不是太高兴了！”贾琏回身坐在炕上朝凤姐儿道。

    “对了，我要警告你们一声。林meimei的意思是，那德兴隆是徐淞大表哥的这事先不能告诉府里头的其他人，谁人都不可以。”

    “这不消你吩咐，我和珍大哥哥自是知道怎么做的。别的我们不管，这好不容易进了自己口袋的银子再没有充了公的理，我们有分寸的。”

    “你们知道就好，我只是怕你们一时得了银子高兴，吃酒时一时言语不防嘴敞了些，告诉了那些个狐朋狗友或是相好的，你们那些个相好的和这满京城的老爷少爷们可就没有不好的。”凤姐儿白了一眼贾琏说道。

    “你看看，一有机会就要编派我一通。”

    铃兰有话要说：亲们，求推求收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