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除了夏露回了苏州，春雨傲雪她们嫁人后没几天就又进了府，不过，现在几人的身份都不一样，都成了管家娘子了。成亲后第一次到黛玉房里请安时，让庄嬷嬷等几个老嬷嬷好一顿打趣，个个羞得脸都红了。

    因着林海一直没给黛玉找到好的先生，所以黛玉就求林海给自己去买书。虽然自从启蒙开始黛已经有了不少的藏书，但是黛玉还是不满足。林海对于自己宝贝女儿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于是就让自己的小厮白华给黛玉去书局淘书去。

    而黛玉更是来者不限，经史子集，四书五经、正史杂史、时令地理、诸子百家、类书、诗文词等，什么书都要。白华只好日日往各大书局跑，给小姐淘书。

    贾敏知道了黛玉喜欢书籍，又让吴嬷嬷把自己带来的书籍整理好全都给黛玉送了来，足足装了有八个大箱子。黛玉这才想起来这贾敏未出阁时也是才女，很通文墨的，有书藏这自然也是不奇怪的。

    黛玉让疏影天影云裳三人把书籍全都按照类别登记在册，虽然这事看似繁琐，但是这三人做得都很细致。

    黛玉自己看的同时，也允许房里的十二个小丫头借书。不过借的时候必须去疏影那登记，疏影得做好监督工作，必须由浅及深，不能《三字经》都没有看懂就想去借《诗经》的。而且一还才能一借，还得时候还必须交上一篇读书感想，还得让黛玉choucha一下功课。

    天影几个已经能识文断字了，所以对书越发的感兴趣。而静客几个因为刚刚识字，又听黛玉讲了那么多故事，所以天天都抱着书。

    黛玉身边的事本来就少，伺候的人又多。所以疏影她们每天都能挤出大量的时间去看书。因为有着众人的教导和刺激，静客她们几个新来的也很是认真的去学，每天都要看书看的很晚。让庄嬷嬷连呼房里的烛油越来越不经用了，三天两头要去领。习字用的纸也是的，刚刚领了一卷，一眨样的功夫就没了。

    小丫头们都不好意思了，便都商量着从每个月的月例中拿点钱出来贴补贴补，庄嬷嬷没答应，“书是小姐让你们看的，我只问小姐要去。”说着小丫头们都笑了。

    黛玉笑着告诉庄嬷嬷只管领去，钱都包在自己身上了，这点钱自己还是有的。看她们个个都这么认真，白天黑夜的这么用功。怕她们太劳累了。便想说让她们早点睡觉，别总是用功到半夜三更。可是疏影她们刚说的几天还好，过了几天好像就把这话当了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就出了，并没当回事。黛玉无法，只好让小厨房里的嬷嬷们多给她们做些有营养的吃食。

    进了秋天，天高气爽，阳光温柔恬静。黛玉房里的小丫头们都坐在院子里的游廊上看着书，或是一个人在独自记诵；或是三五成群在小声讲究讨论；或是两三人蹲在地上拿只竹签在地上写字，虽然不是在纸上，可一笔一划都依旧写得很是认真。

    “嬷嬷，你看这几个丫头都怎么样？”黛玉跪在榻上扒着窗台看着院子里的小丫头们。

    庄嬷嬷站在黛玉身后，看了看院中的小丫头们道：“疏影，是她们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小姐最费心的一个。”庄嬷嬷看向黛玉的眼神充满了柔情，她没有忘记黛玉经常把疏影带在身边，教她去看问题，引导她去想问题。庄嬷嬷相信，就算疏影留在徐家继续做她的嫡出小姐，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教养。

    “疏影原本就心思细腻，如今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再狭隘了。她对经史子集都很感兴趣，慢慢地也都有自己的见解了，越发地大气了，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气度。”庄嬷嬷看了看正和云裳鹤翎挤在一起讨论的疏影，欣慰道。

    黛玉回头看了一眼庄嬷嬷嘴角的笑意，“那云影呢？”

    “云影那丫头，看着处处不留心，不着痕迹，可是心里有数着呢！凡是院里的大事小情她都知道。见人都是三分笑，不管什么话，到了她嘴里都能把人说得无话可回，且还抓不到一点错处，真是个伶俐孩子。”庄嬷嬷对天影的赞叹是发自内心的，这个小丫头几句话很随意的话就能套出人家的话来，这可不是容易的事。

    “女萝是个标志丫头，那双眼睛别提多漂亮了。”说到这，庄嬷嬷看了看黛玉，“不过还是没有小姐的好看，小姐的眼眉灵得不得了，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很舒服的。”

    黛玉闻言一愣，随即不好意思道：“让嬷嬷说说她们的，怎么又笑话起我来了。”

    “好了，不说了！女萝这丫头性子耿直，快人快语，敢说敢做，更难得的是这丫头看人透彻。怕是小姐不知道，留下静客她们几个的时候，就女萝和云影这两个丫头的名单子一模一样的。”

    “云裳那个丫头，小小年纪，气质端庄宁静、举止娴雅，一身的富贵相。我看那，一般的姑娘小姐们也比她不上。性子定得不得了，满院子里也就数她和静客，能禁得住女萝若榴姹萝三个话匣子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黛玉笑了，那三个丫头凑到一起就爱说话，而且语速一个比一个快，特别是姹萝，刚开始因为不会说汉话，所以不太好意思开口。自从能说一口大家听得懂的话后，那嘴啊就不带停的，满院子了也就云裳静客两人能听得下她们的话。

    “若榴那丫头，被小姐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都不懂，每天只知道去看她的花花草草的，弄得一身的泥。”庄嬷嬷的口气里虽有一丝埋怨，但是更多是宠溺。看着远处满脸笑意的若榴，庄嬷嬷感叹无比，怕是没有谁家的孩子会有这么幸福的童年的吧！

    “静客这个丫头，真真是个心善的，什么都不计较，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愿意省给几个小的。自己的吃食舍不得吃，天天早上都偷偷溜出去喂鸟雀去。”静客这个小丫头，很喜欢小动物，是那种蚂蚁都舍不得踩得温柔性子。

    “婉娩那个丫头，是个手巧的。这么点年纪，纳的鞋底比我的都好，真是不容易。”婉娩给黛玉若榴她们一人做了一个娃娃，是黛玉故事中描述的娃娃，已经很像现在的那种洋娃娃了。让黛玉兴奋不已，自此后，又口述让婉娩做了好些小玩具，分发给众人。不论是什么东西，到她手里都能变成各种漂亮的物件。

    “天香是个能歌善舞的丫头，在这些上面尤其聪明。”庄嬷嬷曾把自己家乡的小调，教给天香，没想到天香竟然一遍就会，不论是词还是调，都是一学即会。

    “鹤翎那个丫头，是个胆大心细的，没见一个小丫头子，连蛇都不怕。”这还真是，说实话黛玉也怕蛇，那天天热，黛玉她们坐在院子里乘凉讲故事，没想到一条小水蛇不知怎么的游了进来。把黛玉众人吓了一跳，连庄嬷嬷都变了脸色。谁知鹤翎那个小丫头跳出来，说这蛇没毒，不管大家的呼喊几步上前，一把抓住蛇的七寸，扔进了院子前面的荷花池里。黛玉她们后来才知道，鹤翎的爹爹是专门捉蛇的。

    “雅芙那丫头，也是个心中有丘壑的，不过太喜欢玩了，成天见的往园子里去，哪有那么多好看的？小姐也太纵着她们了。”雅芙确实很喜欢看园子，黛玉也问过她两次，她说觉得园子怎么能弄得那么漂亮，高高低低的，每一处都有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和那么多的门道。有的房檐上可以集雨水，下注形成瀑布；有的曲涧斗折蛇行，或聚或散，可以引起空谷的共鸣回想；有的可以仅用几块色洁白、体浑圆的雪石，营造出积雪未化的感觉，表现出“冬意”。黛玉才知道，雅芙这个丫头怕是喜欢上园林的筹划起造了。便也由着她，并不时给她弄点书看看。更乐得雅芙天天带着书往外跑。

    “姹萝是个小馋猫。”庄嬷嬷一想到这个就想笑，这可不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可是大家公认的。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贪吃，而且什么都敢吃，永远吃不饱似的。

    “玲珑丫头是个安静的，这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闺阁气韵。”玲珑很安静，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嘴角挂着笑，听着众人说话。这丫头还特别喜欢点香，每次黛玉弹琴前的一番工序，都是她帮着准备的。

    庄嬷嬷说完后看着黛玉，黛玉还是在看着院子里的疏影众人。安静了片刻后，才转身坐在了临窗的踏上。不愧是庄嬷嬷，看人是一看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