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祖孙

    苏小堇转身看去，一个少年正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又踹了踹自己脚下的包裹。

    “快点穿上这个啦。你这笨狐狸，又忘记啦。你化为人形后，就不像狐狸时候了。你这样子被男人看了，男人是要娶你为妻的。”

    苏小堇走过去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翠绿的裙裳。虽然苏小堇偷偷看过秦风穿衣的情景，但毕竟男女衣裳款式有差别，因此她将裙裳穿得有些歪七扭八。

    “好啦。我穿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狐狸啊？”苏小堇突然警觉起来，“方才的情景，你都看到了？”

    东郭希放下手，看向苏小堇。他赶到的时候其实正好是苏小堇蜕去狐狸毛皮。只不过男女有别，他见苏小堇周围并无衣物，便匆匆拎了一套裙裳出来。

    幸亏上次与苏小堇分别后，自家兄长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比着苏小堇的身量做了不少裙裳。

    不过，苏小堇这次的化形似乎与上次有所不同。过去的苏小堇虽然也算秀色可餐，但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远逊色于这次的化形。

    如果将以前的苏小堇比作幽兰一株，那么如今的苏小堇则颜色昳丽如牡丹。就连自己看了，也颇为惊艳。

    “你怎么不回答我问题啊？”苏小堇伸手在东郭希面前晃了晃。

    东郭希这才回过神来：“你居然完全不记得我了。难道忘川渊水还可以洗净记忆？”

    “你到底是谁，不说我可走了。”苏小堇作势要离开。

    一个温雅的声音从东郭希身后响起：“我们是你朋友，在此处已经等待了你近百年。”

    一个蓝色长衫的书生握着一卷书走向苏小堇。

    “我不记得你们，而且，我从你们身上闻不到妖气。你们不是我的同类。”苏小堇微微朝后挪了几步。

    东郭希见苏小堇不信任自己与东郭明，当即呸道：“同类又如何。地上不还躺着三个狼妖吗。他们又如何对你？”

    苏小堇被问得有些无言以对，于是她只好继续问道：“那你们等我做什么呢？”

    东郭希扁扁嘴巴，不满地答道：“担心你才在这等你啊，结界我们又进不去。谁知道，等了快百年，只等了一只白眼狐狸。”

    东郭明连忙打断东郭希：“好了，小希。小堇，我们是担心你，你之前是被妖族为难，才被迫跳了忘川渊。忘川渊中情景我们也不清楚，于是便一直在结界外围等待。希望你能有朝一日走出结界。”

    “如今看来，你与过去的模样是有了一些改变。但终究你现在修为尚浅，独自行动，终究不妥。”东郭明得到消息的时候，苏小堇已经跳下忘川渊。关于她跳崖的原因众说纷纭，但无一例外，都与妖族上大梁山有关。

    “所以你们是来保护我的吗？”苏小堇直截了当地问道。

    东郭明点点头：“是。我们希望，你能和我们回我们的住所，那样你修行更为安全。等你修为大成，若想离开，我们绝不干涉。”

    苏小堇转了转眼睛：“行，你们要保护我，总要本事比我高才是。我们先切磋切磋，这样我才能考虑相信你。”

    不等东郭明回答，苏小堇就突然攻向东郭明。

    东郭明为了避免伤到苏小堇，只能一直不出手地急急后退。

    来回几次打斗后，苏小堇见依然伤不到东郭明，便发狠朝东郭希抓去。

    就在东郭明急急跑去救东郭希的时候，苏小堇已经收回招式，拔腿就跑。

    我才不要跟你们去什么住所呢，我就要回去找秦风。

    苏小堇一边奔跑，一边试图找到结界的缺口，钻进去。但是无论她从哪个角度，用哪个姿势行动，都没能再进入忘川渊的结界之中。

    苏小堇被自己撞得有些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口干舌燥，便坐到一边休息：“好口渴啊。”

    她惊诧地发现自己旁边有了一截竹节，里面是甘甜的溪水。

    “好饿啊。”苏小堇又自己嘀咕道。

    果不其然，她旁边又出现了一些烙饼。那烙饼做得极其细致，闻着就一股香味。

    苏小堇却没有伸手去抓饼，而是继续嘀咕道：“要是还能有套漂亮裙裳就好了。”

    就在旁边即将被放下一个裙裳包裹的时候，苏小堇一个转身，死死拽住对方的手腕。

    “是你。还是你。”

    东郭明将手中的包裹放下：“是我。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左右结界自己破开不了，再加上东郭明长相颇为文雅，苏小堇也不是十分排斥他：“我不会跟你回去的。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就跟着我吧。”

    苏小堇对外面的世界，其实十分好奇。她虽然过去在青丘、小梁山、凌波城都生活过。但如今全无记忆的她，再看外面的这花花世界，又觉得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

    苏小堇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她时而闻闻小花，时而捉只兔子摸摸，随后又把兔子放了。

    她原本倒不知道熟食这般美味，与秦风相处的时候，秦风完全不需要进食。她也连带着就喝了些露水。实在饿了，倒是跟着兔子吃过草。

    但东郭明的手艺实在不错，也不知道他将那些吃食都放在了哪个袋子里，总之沿途苏小堇从未饿到过。

    “祖父，祖父，你怎么了。祖父，你再撑撑，我们快到凌波城了。只要到了凌波城，我就去找散工做，这样就有钱给您治病了。”

    苏小堇顺着声音看去，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踉踉跄跄地走在前方。

    老人的背都已经直不起来，小男孩努力扶着老人前行，额头已经有了薄薄一层汗珠。

    “不。平安，你一定要去凌波城拜师。祖父已经是行将就木，你不要管我，自己往前走吧。”老人咳嗽起来，他一咳嗽，就整个身子都在颤抖，感觉十分吃力。

    小男孩抹了把眼泪，摇摇头：“不。祖父，您若不能好起来，我哪都不去。”

    “你若是不去拜师，祖父死都不会瞑目的。”老人咳嗽着挤出一句话，他一时力竭，滑坐到了地上。

    小男孩更加紧张了，他拼命去扶老人。

    “唉，这山路真是难走。若是有轿夫雇就好了。”苏小堇提高声音抱怨道。

    小男孩跑过来问道：“小姐，您要雇轿夫进城吗？这里没有轿子，不过我可以背您。”

    苏小堇望向小男孩：“你有这力气吗？”

    “有的，有的。”小男孩生怕苏小堇拒绝自己，扎起袖子，半蹲下身：“您上来，一定稳稳妥妥的。”

    苏小堇伏到小男孩背上，他咬着牙缓慢起身，尝试着走了两步。

    感觉自己还算稳妥，小男孩脸上有些欣喜，不过他看向自己的祖父时，神情又瞬间变得很忧心：“祖父，您在这休息好不好，平安走快些，一定在黄昏前送完这位小姐进程，然后给祖父买些药回来。”

    苏小堇此时也觉得自己思虑有些不周，她本意是想帮助这小男孩，给他些银两。但又想试试对方是不是真这样孝顺，才提出让小男孩背自己，想看他能不能吃苦。

    但面前这老人明显已病得十分严重，若真让小男孩背自己入城，恐怕老人一人很难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