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探听虚实
“吵那么大声他都没吭声?”梅氏皱起眉。 “是啊!我都在他小花厅里把米兰打上了,都没听他吭声,也没让人出来阻止什么的。”祈木兰点头。 “不对,”梅氏眉头越发皱得紧了,“他平日里听得你大嫂有点什么不妥都会急不咧颠地冲出来护短,你都当着她打人了,他怎么会还睡得着觉?” “是啊,夫人,”香英也道,“我也觉得奇怪,方才我去长房的时候,听大奶奶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人跟将军碰面似的。您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梅氏沉默下来。她也察觉出来里头有猫腻,可是会是什么呢?难道说,祈允灏伤好了,可以下chuáng了,这会子刚好不在房里?可是太医明明说他要半个月才能下chuáng走动,他那屋里又时不时地往外丢出带血和带药渍的纱布来,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他其实伤得特别重,已经连让人出来阻止祈木兰都不能够了? 梅氏一辈子呆在京中内宅里,定北王又从不与她说起朝局之事,于是她也想不到祈允灏除了不能动弹,已经趋于昏mí状态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可能让他不出来护着琉璃。 但是她却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测而感到高兴起来,如果说真的是这样,祈允灏就是伤好也必定要等到好几个月后,这样一来,他营里的事务处理不了,就得旁移到别人手上,他不掌权,那对于定北王府来说自然就短了几分气势,再者,老三祈允恪也在营里,到时这兵权不落到祈允恪手上,还会落到谁手上呢? 梅氏高兴了,就有些按捺不住jī动。回想起祈木兰与香英的话,她越想越觉得祈允灏当真已经伤得严重,怪不得他一回来就把段文蕙喝斥了出去,琉璃又立即把他抬进了自己房里,仔细想起来,自打他进了府后,府里人除了他们院子里,可再没有别的人见过他的面,这岂不就是防着他伤情外lù,以防手上兵权旁落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对长房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对琉璃也用不着再客气,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无比振奋。 可是,这毕竟还是她的猜测,没有亲眼证实他伤重的情况下,她不能贸然采取行动。该想个什么法子证实一下呢?亲自闯进去么?那里她根本就进不去。劝定北王去看他么?老爷子这么倔,当然不会去的。她也不能跟他说出自己的猜测,不然他定会怀疑自己不贤淑不仁慈。 总得想个法子,能够证实这回事,然后又能把自己完全摘清楚才好……垂头想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来,——是了,她怎么忘了还有个段文蕙?段文蕙奉旨而来,她去求见他是完全合情理而且可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她立即唤了声香英:“去写封信,告诉段姑娘,就说我请她回来。” 段文蕙回侯府呆了几日,看忠勇侯因为嫣红而弄得府里乌烟瘴气,想暗地里把嫣红给弄走,偏忠勇侯又死护着,便已早想走人了。这日接到梅氏来信,当即就借着这个由子回了王府。 梅氏让人直接把她先迎了进正院,让人奉了茶,又让人下去预备午饭。 段文蕙自然还惦记着祈允灏,于是道:“舅母不必留饭了,蕙儿还得先去瞧瞧将军。” 梅氏叹道:“你吃了饭再去不迟。不瞒你说,将军在房里呆了这几日,如今连王爷都没曾见着他面,就别说咱们了。我猜你去了也必是这般无疑,索xìng吃了饭再去。” 段文蕙果然就起疑了,“见不着面?舅母这话什么意思?” 梅氏便将昨日祈木兰去送参引发的一系列事给她说了,然后道:“大奶奶这般作态,把我们这些人跟防贼似的,真不知是老大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段文蕙沉默片刻,看了她一眼,说道:“灏哥哥不是这种人。莫不是他压根没在房里?” 梅氏道:“那倒怪了,每日里替换的纱布又都丢出来了,太医也时不时地往屋里去。依我说,只怕有可能是伤势太严重,只是瞒着不报罢了。” 段文蕙想了想,说道:“究竟是不在还是隐瞒伤情,回头我去瞧瞧便知。” 梅氏听得这话欢喜起来,忙让人进来添茶。 段文蕙回府的消息也传到了朝庆堂,琉璃算了下日子这才第四日,这就回来了,接后这三日怎么办? 但是她回来也是迟早的事,嫣红也并不能绊住她一辈子,于是仍只得吩咐下去,让大伙都提高些警惕,再度防着她往正院里滋事。 晌午正要午歇,外头就说段文蕙来给将军请安了。琉璃没精神跟她搅和,让月桂去告诉,说已经歇了,要来回头再来。还当她不知道呢,段文蕙才回到府梅氏便把她请到了正院,都已经吃了饭才过来,这会子又来请的哪门子安? 总而言之,她要见,她就偏挡着不让她见便是。忌惮着祈允灏在屋里,她还能硬往她房里闯不成?总之只要拖到这几日过去,祈允灏顺利回来就成了。 六月里最是炎热,怀着身子的人又格外怕热些,日斜时分被汗醒,才沐浴梳妆完出来,李行进来道:“奶奶,庆王来了。” 陆诏到如今为止还没有来过,如今外人都知道他与祈允灏交好,再不来瞧瞧也不像话了,今儿来只怕就是做样子来的。 琉璃连忙起身,让人迎到小花厅。虽然按理说应该迎去前院,可是既然假装祈允灏如今在内间房里住着,那就没有迎去前面的理由。再怎么不便,也只能装作当着祈允灏的面在而不需顾忌这么多。 李行引着陆诏进来了。 琉璃要请安,陆诏伸手止住了,看了眼左右,说道:“将军还好吗?”琉璃笑着点头:“难为王爷惦记着,尚且安好。”于是让了他上坐,然后让人上茶点。陆诏大约也觉着这么样有些尴尬,遂咳嗽了声,说道:“我就是来看看就走,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他这么一说,琉璃倒不好意思了,但是真这么枯坐下去,又确实不自在,于是就道:“不如我去找本书给王爷看吧?”然后她再退去别处,等他走了再进来也可。 陆诏一想,说道:“看书也没意思,倒不如你拿副棋来,就当我与允灏下。” 琉璃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我技艺不佳,难免要在王爷面前献丑了。” 陆诏不以为意抖开折扇,说道:“这个我早知道了。我让你五子便是。” 琉璃深觉没脸儿,但自己棋臭是事实,也不能说人家什么,于是便让月桂去书房将棋盘棋子搬过来,放在桌上摆开。 一局棋才下了一半,冬梅却又匆匆跑进来道:“奶奶,段姑娘来了!” 琉璃一顿,连忙看向陆诏。陆诏也皱了眉。琉璃沉吟半刻,立即拖起他往里间去,不由分说把他推到里头:“你装着跟允灏说话的样子,千万不能让她进来!”然后拉上帘子,回到花厅来。 月桂海棠手忙脚乱的收拾棋盘棋子,一个不慎洒出几颗,海棠弯腰去捡,段文蕙已经进来了。 琉璃定下心神,打起精神应付:“段姑娘来了,请坐。” 说着当先往原先的地方坐下了,一只脚踩住地上一颗棋子。 段文理行了个礼坐下,说道:“大奶奶这几日还好罢?” 琉璃点头:“多谢姑娘记挂着,我这里好着呢。不知侯爷夫人身子可好?” 段文蕙道:“多谢大奶奶惦记,祖父祖母身子也还尚可。”说罢目光便往她里屋方向瞄去。 琉璃咳嗽了声。她回过头来,说道:“我去瞧瞧将军。” 琉璃道:“姑娘来的不巧,庆王也来了,正在里头与将军说话呢。” 段文蕙来前自然打听到陆诏来了的,这时便道:“那我便在此等着,什么时候王爷出来了,我再进去。” 琉璃倏地皱起眉来,看她这架势,倒跟有备而来似的,莫不是中午梅氏跟她说了什么,她已经疑心上了祈允灏不在府里?不管是不是,她若是当真不走,那陆诏也不能出来,否则的话他前脚出来她后便进去又如何是好?可她若只是不吵不闹留在这里不走,她却也不能把她赶出去。 怎么办?她看了眼一旁边的月桂和李行。 月桂出来道:“姑娘还是回去吧,将军与庆王爷说话,不定得说到什么时候呢。” 段文蕙瞪着她,沉了脸,回过头与琉璃道:“这是大奶奶的意思还是丫鬟的意思?” 琉璃撑着额尖,看手上指甲,“丫鬟的意思也没什么不妥。总之段姑娘都已经在王府住下了,还怕以后见不着将军么?” “我当然不可能见不着他,可是你屡次挡着我见他,是什么意思?”段文蕙目光变得锐利了。 琉璃也不客气,放下手道:“那段姑娘二话不说执意要见我的丈夫,又是什么意思?将军是我的丈夫,这里是我的院子,我说不能见,你还真说不出我什么不是。” 段文蕙走到她面前,盯着她打量片刻,说道:“我不见也成,你让他跟我说句话。”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