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邻里间的小矛盾
第八十一章邻里间的小矛盾 第二天,刘‘奶’‘奶’来还筛子,甄‘肥’‘肥’便让她在家坐会儿喝口茶再走,这一坐就坐了大半天。.。 老****没事的时候呆在家里搓麻索,‘腿’上架块瓦,对着瓦上搓。头一天低到晚,要是没人的时候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见刘‘奶’‘奶’来串‘门’子,老****乐得有个人能陪她说会儿话、唠会儿嗑。 甄‘肥’‘肥’今儿本来也是没啥事的,可是也不知是犯了生还是做惯了的说,没事也要找点事来做。 前些日子家里进屋牵回一头大‘肥’猪,圈只是翻了翻瓦,还没来得及清猪圈淌。淌里因为泡过葛藤,葛藤腐烂,使得整个猪圈其臭无比! 甄‘肥’‘肥’嫌猪圈淌里太臭,味道难闻,傍晚上又到处是蚊子,连坐着乘凉都乘不安生。狠狠心想着‘花’个么一两天的工夫把猪圈淌彻底的出出,好让猪呆着舒服点,人心里也敞快! 见到刘‘奶’‘奶’跟老****聊得一身的劲,不时又是骂又是抹泪的,甄‘肥’‘肥’便放下铁锹回去倒杯茶带坐坐顺便听听她们说些啥。 “虎云啊,你讲我干么事要活着,么理不让我去死……反正我啊,也不想活了,就等着么时候断了气,也不用管家里的一些破事……小刚啊要么样的就么样的,有没有日子过我这个要死的娘也管不着——” 刘‘奶’‘奶’苍老的手使劲拍着自个儿的‘胸’口,嘴角不断地‘抽’搐着。 “刘婶哎,你看你说的,刚哥是个大孝子,走哪都惦记着他的老娘。啥时候忘过你了……芝容妹子再不婷堂,还敢跟刚哥赌来?再讲了,刚哥又不是那种怕烧锅的老婆的意思人,你跟他把事情说说,他会听你的。” 老****边搓着手中的麻索,边温言相劝。 “小刚啊这娃我算是没白养,有事没事的都想着我这个老不死的,可他天天都不着家,哪晓得他的烧锅‘奶’‘奶’专欺负他的老娘……那个死‘奶’‘奶’一等刚啊回来,又是炒菜又是给我倒洗脚水的。等刚啊一走恨不得就把洗脚水泼到我这个老仠人坑的头上…… 虎云啊,你不晓得,我苦啊——有时候想想,要是我一死,芝容能好好地跟刚啊过日子,我死都把眼睛噶得紧紧的……” “刘‘奶’‘奶’,你想开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坎过不去?再讲了,你老也不是鹅蛋石跌进刺篷里——无牵无挂的人,你还有刚叔不是,他在外这么累,不就是想你和吴婶日子好过点……这要是你在家出点事。刚叔的心里可怎么受得了?”甄‘肥’‘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 老****不停地点着头,闺‘女’的这番话正是她想说却说不出来的。 一路来婆媳关系是最难处的,你去看看村里。婆婆跟媳‘妇’处得好的又有几家?哪家不是磕磕绊绊、吵死着的,可打开‘门’来不还是一家人。日子不还是照样过? 老娘心疼儿子,想着儿子整日累死累活的。就为这个媳‘妇’忙活了。再加上媳‘妇’做又做不得,骂着又懒得听;媳‘妇’嫌婆婆整天在耳边吸溜吸溜的,烦得个死人,还总是‘逼’着自个儿做事,看着那老家伙就烦。长此以往,婆婆跟媳‘妇’的关系哪有不差的理? 可你要说差,它也不是都差啊,婆媳处得好的也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那草岭村的甜妞,丈夫死得早,娃也没留下一个,就剩她一个****和两个老。 可人家规规矩矩的呆在老陈家十几年,从年轻的****呆到了年纪一大把,多少人劝她再跟个人她都没理,铁了心的在家照顾两个老,有么好事第一个想着他们。两个老对她也是真好,对待亲闺‘女’也不外如是。尤其是‘女’老,直把她往心底里疼,为了她那是卖‘rou’都舍得,你看看她们不就处得很好嘛! 刘‘奶’‘奶’颇为触动,这财财丫头说的一番话直说到她心坎里去了。 “哎!虎云,财丫头啊,不是我这个老人家事多,也不是我一张嘴不好,不说点东西就过不得,到处要搬媳‘妇’的是非。只是你说芝容她手脚不好那是没法子的事,我也没法怪。可是你讲讲她人不照,做不得,稍稍心疼下男人和上人总行吧? 又不要她做啥,只是偶尔对我这个老人家讲一句:‘婆婆,这天大热的,你年纪大了,快回来歇会儿’;家里来个人的时候要是能说一句:‘婆婆,你也夹块‘rou’吃吃啊,家里难得来个人,这次不吃下次可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就这些话,么理不能对我这个老人家说说? 你要是说个么一句,我心里也热呵啊——再忙再累怎么着也算有个奔头,可你们说说芝容这又怕我这把老骨头吃又怕我喝还怕我闲着,这叫个么事嘛!” 刘‘奶’‘奶’说起来没完没了,唾沫星子‘乱’飞,喷得对面的甄‘肥’‘肥’满脸,由此可以想见她对这个媳‘妇’有多么不满了—— 甄‘肥’‘肥’不动声‘色’地抹了抹脸,苦哈哈的望着刘‘奶’‘奶’,这婆媳俩积怨已深,不是她一两句话能化解得开的。也许只有她家出点啥事,才能让这俩婆媳的心真的凑一块去吧?到那个时候她们方能明白一家人的可贵了—— “哎哟,这都大中午的了,看我怎的一坐就坐到了这会子。”刘‘奶’‘奶’把手上的茶杯放到桌上,拍拍屁股起身。“虎云啊,要你过情,我坐坐就走了啊——” “这刘婶,你看我也快烧中饭锅了,要不你在这儿吃了饭再回?”老****赶紧放下‘腿’上的麻索,小心地放到一旁,站起来挽留刘‘奶’‘奶’。 “这不啦,我哪天不上这儿,要是天天都在你家吃多大的家子也不够我吃的!再讲我家又没好大点路,一下子就跑回去了,哪有脸在这吃饭啊?” 听这刘‘奶’‘奶’的意思。似乎还是蛮想在这吃顿饭的吧?甄‘肥’‘肥’揣测,见此,也加入了挽留的行列。 “刘‘奶’‘奶’,你看你在这儿吃饭,对于我家也就是添双筷子的事儿!家里虽没什么菜,寡饭还是有的,你老就甭跟我们扯了,在这儿吃吧!” “对对,芝容妹子在家烧个锅‘弄’点吃的又不是不照,你就安心在这吃。吃完了咱俩再聊会儿,这大日头的,回了家也是趴着‘床’上窜磕,还不如在这跟我唠唠……” 老****见闺‘女’这么一说,连忙跟着附和。 从今儿这事她算是瞧明白了,闺‘女’确是长大了,人情世故方面的确比前几年要老道点儿,懂得的道理好像也不少馁! “这……这就要虎云和财丫头你俩个过情了……你看我多不好意思。你们一年到头都不吃我们家一顿饭,搞得我天天在你这儿吃……” “哪儿啊?我到你家时你不也客气着么样子。你老人家在这儿吃饭是看得起我这个侄‘女’,我高兴都来不及……闺‘女’啊,刘‘奶’‘奶’在这吃饭,你还不去把锅点着——” 老****和刘‘奶’‘奶’扯着理,还不忘嘱咐甄‘肥’‘肥’去点锅。 “嗳!好嘞。娘,那你再陪刘‘奶’‘奶’唠会儿,‘女’儿这就去烧锅炒几个菜,也不要你起来。你就在那坐着——” 老****曾对她说过,刘‘奶’‘奶’是个可怜的老人家。老子在六岁的时候被一场大火活活烧死,八岁的时候家里日子没法过。她娘只得把她送到这儿做了童养媳,苦趴趴的过了一辈子。 年轻的时候野草树皮,糟糠陈糊,什么都吃过。人老了,要吃,家里又没什么吃的,可怜几个闺‘女’家轮流跑个遍。怎奈几个丫头日子都不好过,自家都是苦‘弄’苦‘弄’,有一餐没一餐的,哪能搞什么东西给她吃啊? 甄‘肥’‘肥’明白老人的苦,也舍得,家里有啥直接就拿出来了—— 麻利的烧好了几个菜,把家里熏了好久的‘rou’也捡‘精’的炒了点,又怕刘‘奶’‘奶’上了年纪牙不好,便把‘rou’放在锅里煞了好久,用大火煮烂后才盛碗。 吃饭的时候甄‘肥’‘肥’和老****争着帮她夹菜,小碗上堆得高高的,刘‘奶’‘奶’两颗对牙“嘣嘣”嚼个不停,小菜吃得开胃,不由多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后,刘‘奶’‘奶’又与老****唠了半下午,快天黑的时候才赶回去—— 甄‘肥’‘肥’万万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件事也会落人口实,被吴婶臭骂了一通…… ………… 第二天早上,甄‘肥’‘肥’拎着一萝衣从河里回来,见着家‘门’口挤满了一堆人,哄哄嚷嚷的,不时还传来几声破骂。走进一听,方听出是吴婶和老****的声音。 “朱虎云,你这‘奶’‘奶’么意思,可怜我家没饭啊?我家是讨米的还是要饭的臭叫‘花’子,要你在那儿多么事?就算你给老人家一点吃的,用得着到处‘乱’说吗?我吴芝容是贪了你好还是占了你什么便宜,你用得着当着老的面挤兑我吗?” 原来刘‘奶’‘奶’在老马家吃了饭,跑回去又当着媳‘妇’的面老是说马家人怎么怎么好,对上人多么晓得事之类的,吴芝容听了忍不住和老人顶了两句嘴。老人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又吵起来了,吵架的当中为了打击媳‘妇’不小心又把老****说吴芝容的一些不好听的话都搬出来了,吴芝容吵不过自家的老,便想着来找老****撒撒气! “嗨,你这‘奶’‘奶’还真不晓得好嘞!我给老人家吃还吃错啦?你自个儿只有那个样子在那儿,还想缝着别人的嘴不让人说啊?你说讨米的,讨米的人家给他吃了他还晓得磕个头讲声谢!要饭的叫‘花’子,把钱扔破碗里面了好歹还能听得到一声响,可你馁?不说一声‘麻烦你过情了’,还站在人家大‘门’口上栓人,你这娘们也忒不会做人了,怪不得人家骂你不婷堂!” 老****骂起人来丝毫不逊‘色’,句句带劲,声声带刺,直接戳到人心窝子里去了。 “我不婷堂,不会做人怎么着吧?又不是要仠着你?你这个‘奶’‘奶’不就是想着家里现如今好过点了,就能得尾子都打人了?要不是有你家的那个丫头,你两个老早就不知死哪里去了,又不是你的本事,你在这能个么东西?!”想想这句话说得有点不合适,说她家闺‘女’有本事还指不定让这‘奶’‘奶’怎么高兴呢,于是立马改口道: “甭忘了你家过去穷的时候,我家吃剩下的一点锅巴啰嗦都要捡着……怎么,这会儿给老点吃的,给不得啊?” 老****脸上红了红,但并不因此而示弱:“给不得给不得,给不得可都是你这张烂嘴说的,我可一个字都没讲!” “你才烂嘴呢,你不只是烂嘴,还是……” ………… 甄‘肥’‘肥’不知道这场骂战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打这之后连着好几天,吴婶宁愿绕几个大弯子都不愿从她家‘门’前经过。刘‘奶’‘奶’也没到老马家唠过磕了,见到老****嗫嚅了两声什么都没说,撇撇头走了…… 要不是发生了下面这件事,甄‘肥’‘肥’有理由相信,老****和吴婶的冷战还会持续很久…… 话说某一天,吴婶再次因为这件事与刘‘奶’‘奶’大吵了一架。说都是因为刘‘奶’‘奶’一张嘴要吃才惹出这么多事,才让她被村子里的人指着后脑勺骂,一连几天吴婶都躺在‘床’上懒得烧锅,一样事都不做拼着刘‘奶’‘奶’,刘‘奶’‘奶’最后忍不住闹着要上吊…… 村里派人到上家唐码头去把信,刚叔听到后,吓得一把扔掉肩上的货,赤着脚就往家赶—— 哪晓得小路不好走,一不留神就钻到坎子下面去了,坎子下面是人家种瓜的地,瓜农为着防野猪防人偷在旁边钉了很多的尖桩…… 刚叔直摔而下,尖桩嵌进了‘腿’里,声声哀叫响遍了山村小路,一场横祸就这样飞来了—— 刚叔被人抬到家的时候已经人事不知了,血流如注,堵都堵不住。吴婶和刘‘奶’‘奶’两人一人抓着刚叔的一只手,吓得歇斯底里的大哭。村里男人帮着找大夫,奈何村里唯一的一个赵郎中上了京不在家,急得两个‘女’人搂着大哭,声声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