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喝药
楚卿笑得温和,洛言书也是笑得一派天真。 两个人轻轻柔柔地说着话,从房间里面,不时溢出几声零散的闷笑。 洛言书以前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卿一面可以对她笑的那么温柔,另一面却又对她暗下黑手。 彼时她觉得人心难测,这些笑脸下的嘴脸,也不过是只隔着薄薄的一层人皮,但是也只是这一层人皮,她却从来都看不清楚。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了。 因为本来就是笑里藏刀。笑的多灿烂,那刀就有多锋利。她笑得出来,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情分,而是因为此时的笑容,早已化成刀戟,她笑也并不代表什么。那只不过是用脸上的肌rou,整合出来的一种表象罢了。 只是一种面具,不是她的情绪。 在这皇宫之中,笑本来就比哭要艰难。只要不是胜利的笑,怎么笑都是苦的。但是她却要自己比楚卿笑得好看。 “你待的也是够久的了,难为你在病中还特地跑过来看我。”洛言书道:“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要留在我这用午膳吗?” 楚卿点头,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jiejie用药了吗?” 洛言书今天一大早的时候就跟着周水苏出门了。而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楚卿坐在这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中途倒是没有功夫去喝药。 洛言书还未回来的时候,还在路上遇见了江卓安,他还叮嘱她要按时服药,没想到此时却是忘了。 洛言书摇摇头,她在房间内打量的一圈,之后才皱眉着说:“倒是还没有,不过太医院的太医应该已经送药了,就是不知道青灯把药放哪儿了。” 楚卿的眼睛半眯着,笑得比之前更加欢畅了一些。 她拍了拍洛言书的手背,轻声说:“在用膳之前,jiejie还是先把药给服下吧。好不容易才好利索,要是不好好用药,别到时候,又反复的发作,怎么也好不了了。” 洛言书现在别有打算,她已经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危机,她打定主意,先把李修齐的宠给承了再说,到时候事情已成定局,也不至于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现在,她也不想去管什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了。 相比较起来,她还是觉得,江卓安比较危险一些。毕竟那些明里暗里面的挑衅和针对,只要洛言书够小心谨慎,还是可以避过去的。她前世即使走得再艰难,也一路稳稳当当的走过来了。 但是,只要江卓安一旦翻脸,她就真的会万劫不复。 两害取其轻,洛言书也只能这么做。 她们两个正说着话,门口处就响起了敲门声。 “采女,奴婢给您送药来了。” 洛言书望过去,就看见青灯双手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氤氲着水汽的药。那些热气不断的冒上来,一直挡在青灯的面前,使她的面庞看起来有些模糊。 没有想到这药到了现在居然还是热着。 应该是江卓安一送来的时候,青灯就已经温着了,却不知道为何现在才刚送过来。 洛言书对她招了招手,“你先把药送进来,等一下去御膳房,把午膳给取回来,还有楚卿的那份。” 青灯顺着她的吩咐,缓步走了进来。 她一直垂着头颅,双眸盯着那碗药,一动不动的。她小心翼翼的把那碗药给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到桌面。 她的动作非常的轻,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那碗药给弄洒了。 洛言书探了一下碗沿,随后皱眉道:“好烫!” 她看了青灯一眼,青灯瑟缩了一下脑袋,她犹豫着问道:“那……奴婢先去把药放凉?” 洛言书的目光落在那一碗还在不断升腾着水汽的药上,眉头有些疑惑的皱起来,就算是一直温着,也不该这么烫呀。 她挥了挥手,正想要青灯把这碗药给端下去,楚卿却是抢先了一步,她在洛言书有所动作之前,把勺子拿在手里,随后轻轻的搅动着那一些褐色的药汁。 她一直用勺子搅拌着药汁,屋内不时响起瓷器相击的清脆的响动。 “本来就已经耽误了功夫,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能等那么久的?我给jiejie吹吹,一会儿就凉了。”楚卿说着,低垂着脑袋,非常专心的在搅动着那碗药。勺子把那些褐色的药汤舀起来,又重新注入碗中。 那些褐色的水柱重新落于碗里的时候,屋内不时响起水声。 洛言书歪着脑袋,一直在看着楚卿的动作,并不制止她。 楚卿搅起这碗药汤的时候,专心致志。而洛言书看她,同样也是目不转睛。 很快,那碗药飘出来的水汽,就没有那么多了,想来应该是冷却不少。 “好了。”楚卿伸手在碗边探了探,说道:“现在温度适宜,不烫也不冷,想来应该正好。jiejie现在可以喝了。” 她笑得温婉,把勺子放下之后,又看向洛言书,双眼中满含着笑意。 洛言书却没动。 她不知道楚卿现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只是觉得她无缘无故献殷勤,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若是这一件事情,是在以前发生的,洛言书定然会以为是姐妹情深。楚卿担心她的身体,就连喝药这种琐事也要管一管。但是现在,她所能想到的,只是楚卿另有所图。 洛言书呆愣的时间有些久,楚卿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试探着问道:“jiejie?” 洛言书回过神来,她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之后才轻声地说:“既然你一片好意,那我就先喝了这碗药。” 她说着,直接双手捧着碗,连勺子也不用,直接低头往碗的边缘凑。 但是她只是轻轻地啜了一口之后就僵住不动了。 她一直保持着捧碗的姿势,整个人好像是静止的。 楚卿疑惑地问:“jiejie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洛言书把碗放下,她皱了皱眉头,之后控诉似的说:“这药好苦啊。” 好像是要苦到心肝里面去。又苦又涩,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舌尖泛起的苦涩,一直久久不散,难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