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闺女送人了
李母继续说道：“悦娥，娘也是为你着想，你还年轻，等你身子好了，娘再给你做两件新衣裳，好好打扮打扮。二妮那事儿，也算好事儿，这闺女多了是根草，可要家里就她一个闺女，咋着也不会亏着她的，你要不放心，明个儿让那家人过来你瞅瞅，咱看看是不是实诚人，啊？” 徐欢心下大急，这老太太可忒心狠了些，自己好歹是她外孙女啊，又见李悦娥只低着头不言语，心说你倒是说句话啊，干脆嚎叫起来。 悦娥一见孩子哭，忙抱起来哄，可到底心里正悲伤，眼泪都掉到了孩子脸上了，徐欢这会儿比李母还要恨铁不成钢，心说自己这包子娘亲啥时候才能振作起来，光哭能有什么用？再不开口反抗你这宝贝闺女都要保不住了！ 徐欢这么想着嚎的就更厉害了，李母见孩子哭的凶，就说：“孩子该是饿了吧，快给她喂奶吧，这事就先这么定了。”说完就回了自己屋子。 徐欢一看李母出去了，心里感叹自己白费力气，也懒得嚎了，闭上小眼睛养精神。 第二天上午，刘家大婶果然带着她娘家嫂子来到李家，李母将人让到了悦娥屋子里，刘婶她嫂子一见了徐欢，眼睛里冒光，视线都不愿离开孩子 “俺这嫂子啊，老早就盼着能有个招人疼的闺女抱着，那真是掏心窝子的稀罕。”刘婶笑着说。 李母看那女人盯着孩子一直看，也知道她是喜欢这孩子，又笑着问那女人家里的情况。 那女人忙开口说：“俺家里包了十亩地呢，今年收成也好，粮食都吃不完，几个娃子都大了，大的18了，该找媳妇了，最小的娃子都12了，一放学就跟着他三哥去放羊……” 女人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家里都是男劳力，也不用俺去地里，他爹又养了一群羊，也是孩子们天天去野地里放着，俺家那母羊也是下过崽的，这会儿还能挤出不少奶，刚好给孩子喝，俺家四娃子那会儿奶水不够，全凭家里的羊奶喂呢，现在长得结实着呢。” 李母听了她家的情况，也觉的不错，而李悦娥只是低着头，搂紧了孩子不说话。 两人又坐着跟徐母说了一会子话，便要起身告辞，李母看那女人盯着孩子的渴望眼神，笑着从闺女怀里抱过孩子，说着：“这孩子可沉呢，你也抱抱。” 那女人惊喜的接过孩子，乐呵呵的冲着孩子笑，徐欢看着她满口黑黄的牙，惊的直翻白眼，心想这人多久没刷过牙了？满脸嫌恶，又瞅着那女人把脸凑到了自己脸上，干脆不配合的大声嚎叫。 李母看孩子哭闹便接了过来，笑着说：“这孩子认生。” 那女人直说孩子都这样，抱多了就熟了，也没敢多停就告辞了。 这天晚上李母看着悦娥将孩子哄睡了，就坐在床沿陪她说话：“这娃子也像你小时候，吃饱了就乖乖睡，夜里也不闹人，这还没出满月就能把尿，跟你一样乖巧懂事。” 悦娥也没应话，细心的给孩子掖着被角，李母叹了口气接着说：“可这再乖巧的孩子到了后娘那儿，也不招人疼，你那大妮儿俺瞅着她爷也挺疼她的，可这二妮子他爷奶连个面都不愿意见，那保兴他娘给保兴说的又是个黄花闺女，哪里懂得照看孩子，你总不能拖着这小丫头过一辈子？” 李悦娥听她娘又提起了这话头，眼泪噗嗒往下掉，李母见她又开始哭，心里一阵憋气：“你就知道掉眼泪，咋不想想娘心里好受不？娘都50岁的人了，没过几年就得去地底下陪你爹，可你这样叫俺咋跟你爹交代，娘知道你心疼这孩子，可你就不是娘身上掉下来的rou？等娘老了，看着你拖着个丫头过艰难日子，那心里头会好受？你咋就不懂娘的心呢？” “娘，等保兴回来一定会接俺们娘俩的。”李悦娥停止了哭泣，一脸坚定的说。 李母听说这话，忍不住又要生气：“他们老徐家没一个好东西！要接早就接了，都这么多天了，你让娘怎么相信？”说着那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你爹走的时候跟俺说，咱家虽然没儿子，可几个闺女都孝顺懂事，他就是走了也不惦记娘了，可你瞅瞅你现在不争气的样子，娘也不指望你孝顺俺，你只要给俺争口囊气，把自己给收拾利落了，再挑户好人家给俺好好过日子，娘就是现在去了，那眼也能闭上了。” 悦娥听着娘说这话，心里愧得跟什么似得，拉着娘的手哭着：“娘，您别伤心了，都是俺不好，是俺对不起爹和娘，娘还年轻，再别说什么去不去的话，四妹五妹都还小着呢……” 李母这一番话说下来，胸口就一直觉得难受，脸也变得有些苍白，捂着胸口不敢再言语，悦娥见自己的娘情形不对，心里也发慌，忙去叫二妹，悦灵见了急忙让两个小丫头去村里找大夫，二人又将李母扶到了床上。 不大会儿大夫也赶了过来，检查了一番给发了两粒药让喂了进去，对二人说着：“大娘是情绪太激动了，她心脏不是太好，以后尽量别再让她受刺激了。”说完见病人没什么大碍了，便背着药箱走了。 这一番折腾把徐欢也弄醒了，滴溜着小眼睛研究这是个什么情况。 李母吃过了药心里好受了些，二闺女悦灵见自己娘好了些，劝着说：“娘，您别逼着大姐把二妮送人了，不过是个小女娃，能占多少吃食儿？俺再多种一亩菜就能养活她。” 徐欢听了大爱，心说二姨你放心，就冲今天这句话，将来俺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母听了骂自己闺女：“净瞎说，你一个大闺女养啥孩子，让人听见了不笑话你，以后少往菜地里跑，晒那么黑叫俺咋给你去寻好人家？” 悦灵一听忙说：“娘，俺不是说了俺不嫁人！” 李母又要骂她，悦娥劝住了她，悦欣和悦然又在一旁说：“娘，俺们以后也能养活小meimei，就让她留到咱家吧！” 李母听了又训斥两个小的：“那是你们俩的外甥女，连个辈分都弄不清，瞎搀和啥。” 徐欢听了，决定以后自己发家致富，一定不忘这两个小丫头。 李母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闺女，心里既欣慰又酸涩，忍不住对大闺女说：“悦娥，不是娘心狠，可你看看咱家，都是留不住的人啊。是娘没用，没能给你生个兄弟，这但凡有一个能留在身边的，你在娘家也能有个指望……” 李母说出这话是真伤心，她是个要强的人，这些年村里女人们说的那些个难听话，她不是没听过，只是在人前，她从来就是个坚强的性子，可背地里她也不是没伤心过，这老天爷咋就恁不公平，自己求了那么多年，可还是没能生个男娃。 悦娥听了娘说的话，知道这是戳到娘心窝子里去了，心疼的喊着：“娘，您别再说了，都是俺不孝！是俺错了，您打俺吧！”说着拿着娘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悦灵和两个小的急忙劝着。 “娘也不打你，你要真听娘的话，就让人家把二妮儿抱去几天试试，要真不行咱再抱回来，啊？”李母决定慢慢来，让闺女有个适应的过程。 悦娥只低着头哭，仍是不肯言语。 李家这晚的日子，格外酸涩凄凉。 第二日，刘婶和她娘家嫂子又进了李家，趁着徐欢正在睡觉，就把孩子抱了过去，临走时那女人非要往悦娥身上塞钱，悦娥说啥也不要，只看着孩子不停的掉眼泪。 李家的日子似乎平静了，只是当天夜里悦娥就发起烧来，悦灵给她熬了葱姜水发汗，后半夜里烧退了些，可第二天又烧了起来。 原来李悦娥这次在娘家坐月子，这身子一直养的不错，奶水也多，孩子抱走以后，她一直神情恍惚，根本没顾及自己身子。这孩子一天一夜没有吃奶，已经积奶了她也没注意。 李母见悦娥发过汗后身子又烧了起来，慌着让悦灵请大夫，村里的大夫过来了解到情况，也不方便检查，只给了些药说是吃吃看，要是一直发高烧恐怕是乳腺炎，得去市里医院给看看，弄不好还得动手术，说完就离开了。 一听要动手术，李母也吓得不轻，四处打听偏方，听说仙人掌能治积奶，赶紧到村子里寻，将仙人掌rou捣碎了每日里帮着悦娥敷上，如此又折腾了两天温度到是降了些，人还是有些糊涂，躺在床上嘴里只念叨着二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