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亲事琐碎
ps:抱歉,昨天那章有点仓促,发出后马上小修了一下。把结尾一百字移到了本章的开头细写了。前一章补充了一些其他细节,最后字数是在收费外增加了100字。 还请亲们留意,并没有重复收费。 给亲们带来了不便,本章4400字以表歉意。 另外,这些日子事情多,在后台自动更新,对亲们的推荐、评论、打赏、礼物、评价票、粉红票票都没来得及致谢。不好意思。 鞠躬感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季青辰去京城东‘门’青园坊时,还顺路走了两家酒楼。 她坐在车上,让跟车的小厮驭龙去问了送酒席到家里的价位。 因为陈文昌在外面‘交’游串-联的事情太多,没手机没电脑,全靠人力。 驭龙和伏虎虽然被他送来给她跑‘腿’,准备亲事,但这两个小厮机灵能干,也要轮着去他身边‘侍’候的。 今天伏虎就跟着陈文昌去了太学。 离着未来皇后谢道清的家‘门’还有两条街的地方,季青辰又亲自下了车,去了桥下人市里。 她找了等活计的喜婆和‘花’娘,向她们问价。 谢七娘子因为没借人给她,当然就心甘情愿地在车子里等着。 季青辰在谢府的时候,就差人去家里接来了同在京城的许淑卿。 她带着许淑卿上前,在人市里连问了七八堆人的价钱,还留了她在京城的地址,约了两个喜婆上‘门’再相看。 一直等到她上了车,又去了谢道清家里说话。喝了一盏茶出来后,谢七娘子才在车里子感叹摇头道: “季jiejie,你这婚事……” 季青辰已经听过了无数人的感叹,人人觉得陈文昌到了京城里,他们两家的亲事没有长辈们指点帮衬实在不像个样子。 但她倒觉得,忙得‘挺’开心。 要不是楼云的求亲贴子还在向季园里递。这回铜镜案审结时,她又突然发现当初在海上被 楼云救援的过往。 她简直什么心事都没有。 而且。她因为第一次见到了谢道清。嘴里叹出来的气简直比谢七娘子还沉重,苦笑道: “七娘子,我虽然已经让人在台州老宅里打听过这位五娘子。我实在也没有想到……” 她实在没有想到,谢七所看好能当皇后的堂姐谢道清,她是这样其貌不扬的‘女’子。 谢道清长得不丑,说得上是美貌。台州老宅里的人也说她是从小的美人胚子。 但现在看来,她天生一张黑面皮。是个黑里俏的美人。 单论长相,这‘女’子实在也没有多少贵气可言。 这年头都流行肤白‘唇’红。不流行黑炭头。 谢七娘子早知道她要这样诧异的,却只是笑道: “难道你也小看她?” “小看她,我是不敢的。” 季青辰没有好在谢七面前多说。因为谢七娘子最近正意气风发,大胜一场。 府里娘子进宫备选的最后人选,现在只留了三位。包括了她力捧的谢道清。 谢七为这选后的事。不仅在谢老大人和两个哥哥面前各种卖力讨好,她最近还一个劲地拉拢着楼云。 连她想借几个老养娘帮着打理亲事。这不讲‘交’情的‘女’人都当作没听到。 难怪她这阵子刚到京城,谢七娘子就一个劲地送首饰,送衣料,叫家里的管事介绍了钱塘‘门’官库附近的好地段帮着买院子。 她还为季青辰引见了谢老大人。 这些,完全就是为了现在不借养娘时,叫她不好意思翻脸生气。 离着成婚还有两月,季青辰是个大忙人。 和谢七辞别后,她坐了车,回了在京城里租住的屋子,也没有闲着。 陈家管事送来了陈家别院的平面图,又说了城外陈家田庄里,佃户们这回在亲事上能送到府上来的些许细粮、菜蔬和活物。 因为刚在五月尾遭了‘潮’灾,季青辰知道佃户们就算自己吃不饱,现在还是想东拼西送凑送些土物给主家。 这样,才好在主家办亲事时,求着免了今年陈家的租子。 这要是她自己的田庄,她就一口应了。 但这是陈家二房的田庄,是陈文昌名下的财产,听说还是陈文昌母亲娘家那边带过来的嫁妆。是他母亲二叔当年的添妆。 而且,她本来还和陈文昌计划过,拿着这一百二十亩水田的租子来办亲事的。 她有钱,但办亲事是陈文昌的面子和担待,完全是两回事。 她写了纸条,叫驭龙给陈文昌送过去,商量着这地租子到底怎么办。 然后,她和许淑卿一起看陈家别院的平面图,仔细打算着成亲当天的事情。 何处行礼,何处摆席,何处坐‘女’眷,何处安排下人,何处摆帐案收点礼物…… 许淑卿这个闲人被她特意带过来学做事,乖乖地跟着她,她说什么许淑卿就抄写下来。 不一会儿,许淑卿开始每天例行地抱怨事情太碎太多,而且都男方家的事。 应该让陈文昌从泉州家里要几个人过来打理。 季青辰知道,要不是谢七娘子不能借养娘只有闭嘴的份,她必定要天天说,正经人家哪里有待嫁的新娘子自己‘cao’持婚事的? 她也是没有父母,但天天坐谢府里,一切婚事都有谢国兴、谢国运去办,时不时谢老大人还要‘插’几句嘴,表示一下太简太省,太不成样子必须得重来一遍。 但季青辰不能,比如指望季辰虎‘cao’办亲事,那就是笑话。 唐坊里最懂这些还只有她自己。 只不过,她见的婚事也是在前世里,她帮着哥哥和嫂子一起在城里跑前跑后地买房子、找婚庆公司,订酒席。拍婚姻纱。 她也把自己存的钱全都补贴了哥哥买房。 虽然他们不到一年就离了婚。 她啐笑道: “身在福中不知福。自己做事就一切随着自己喜欢。泉州陈家来了人,岂不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养娘?能让我由着自己喜欢的来?” 她伸手拿了十四五张成婚大衣裳和凤冠的样式,件件都不一样,随便她怎么挑。 许‘波’卿马上撒娇,说将来季辰虎和她的亲事,礼节、礼服都由着季青辰的喜欢来就好。 她完全没有意见。 “……” 季青辰笑骂了她,知道她是愿意坐享其成。只要等着成亲就好的。 然而季青辰自问。对许淑卿也没什么要求,只要她和季辰虎两个人不要再吵再闹,安生 过日子她就庆幸不已。 “自然我帮着你办。到时候不要嫌我多事。” 想起来,前世里的父母为了哥哥结婚坐长途赶到城里,还有嫂子的父母在婚事上出钱出 力,七嘴八舌。光为了嫂子的婚妙就能在婚前吵上个三天三夜。 他们为儿‘女’‘cao’持时,都是和她一样的心思了。 许淑卿虽然大上了八岁。办起这些事情和季蕊娘那是根本不一样。 季蕊娘听说在黄府里跟着王清河学着管帐,做生意,平常还经常去定海县的义英社帮王 清河送些东西。 王清河写信过来都是夸赞。 至于许淑卿——什么衣裳,什么凤冠。那怎么着都掩盖不了她许淑卿的美貌不是? 季青辰带着许淑卿在‘女’眷里走动,也是极有面子的。 光在谢府里,她就听过三四回的旁敲侧击。问许淑卿许过人没有。 她那十分姿‘色’却不显‘艳’丽的绝‘色’容貌,她乖巧不说话只会傻笑。一问摇头三不知,把自 闭习惯发挥到极致的端庄仪表。 还有她喜欢唱歌跳舞,随便一身绫子衣裙都能穿出天生衣架子的身段。 不说男子了,‘女’子都容易一眼就喜欢上她。 更要命的,是她跟着巫祝们学的那装神‘弄’鬼,凭直觉揣摩人心思的眼力劲。 今天到谢道清的破屋子里去,许淑卿见着那黑美人谢道清,在人家的惊‘艳’意外的眼光中,她还能一声不吭坐到最后。 临别时,只默默请了谢道清写了一张“贤”字的方斗贴送给她。 连谢七娘子对这孩子都是刮目相看。 回来时,她难得地拉着许淑卿说话,没有打听“毒手医婆”瓦娘子去了哪里。 到了近晚的时节,今天跟着陈文昌办事的伏虎回来了,换了驭龙过去。 伏虎提了一盒子羊签‘rou’,说是公子在太学外的‘春’风官酒楼里吃到了,觉得好。所以叫了一份给大娘子晚上添菜。 至于庄上租子的事情,公子正忙着和三四位太学生说话,那纸条看都没看,只问了是家里的事,就说让大娘子作主就好。 “……” 提前当‘女’主人的季青辰苦恼着盘算,免了租子到哪里‘弄’钱办亲事。 伏虎嘴甜地把陈文昌一天的行程报告得事无巨细,总而言之就是王仲文身为两浙大儒,他一个人的战斗力也不是吹的。 他直接就拉起了两浙路三十四座州县学的士子们来助阵。 打得孙昭有些措手不及。 王系一派的论点是,养官伎怎么了,你捉-‘jian’-在‘床’了吗?你亲眼看到了吗? 没看到就闭嘴吧。 再说了,人家老婆都没有出来抱不平,你瞎嚷嚷个什么劲!?你就是嫉妒! “……” 这样泼‘妇’骂街一样的争吵,听得季青辰无语。 而且公子还在刘家村那边看着新建书院。 王纲首辞了郎官,纲首也不做了,就素衣素服地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建学,如今他已经被士子们尊称为王先生了。 “……” 虽然这和她的计划完全相符,但听到王先生的称呼,季青辰身上的汗‘毛’还是竖了起来。 她知道孙昭要打赢这一战,至少是不能让韩系和谢氏来‘插’手,陈文昌少不了要和王世强打‘交’道。说不定明天还要去和楼云喝酒。 她正打算又写一封短信叫人送到陈家别院,等陈文昌回来,问问男方要请多少客,需要几桌席面。 这些事她总不可能作主吧? 办亲事也是‘交’游串联的大好机会,他总要仔细准备一下吧? 这时,就听得‘门’外有了仆‘妇’的通传声。 “大娘子,有位谢娘子来求见。” 季青辰在谢府里认得的谢娘子没有上十个。也有七八个。黑美人谢道清是唯一一个自己提了一篓子‘鸡’蛋走到她家里来的。 所以她当然被吓了一跳。 此时的夕阳还在屋顶半尺,谢道清头发梳光,一身洁净的青衣素服。提着柳编的‘鸡’蛋篓子走了进来。 季青辰远远看着,她正遇上了抱着狗在院子里说话的许淑卿。 接着就是小狗汪汪叫个不停。 死去的土狗老白生了五只小狗,二白还只有两岁,因为最粘人所以被许淑卿坚持带在身边。它也渡海到了明州。又被带到了京城。 它看到谢道清进来,觉得她的脸皮颜‘色’和小伙伴许淑卿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生物。顿时惊恐地‘乱’叫了起来。 许淑卿的喜好标准是,狗不喜欢的,她坚决地不喜欢。 所以她甩下皇后备选,抱着狗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 刚刚才从正屋里赶过来的季青辰。在无语之后只能尴尬地向谢道清赔罪。 她也算是阅人不少,只要一看谢道明家中清贫却几乎一尘不染的居室,就知道她是一个极重细节的‘女’子。 好在她在台州时就打听到了她的这个习惯。所以今天她去拜访,送的礼物极‘精’心。 没有什么首饰衣裳。而是十副养颜生香的外蕃‘花’‘药’、两盒进宫见贵人用的嘴含香‘玉’。 另外,还有二十支最近宫中流行互赠的折扇子。 扇子上请了京城名家题了字画,可以自用也可以实惠又体面地赏赠他人。 这些都是谢道清能马上用到的小东西,但她没料到她会当天提着一篓子‘鸡’蛋来拜访。 于是,她就明白,这些礼物她很需要,而且此人也重礼节。 这样重细节又重礼节的谢道清,她和凭动物直觉办事的许淑卿,当然不是一个脑回路。 然而,季青辰一面致歉,一面却诧异地在谢道清的眼神里发现了释然的神‘色’。 她看着许淑卿的背影,依旧含笑。 季青辰琢磨着谢道清的心思,与她在厅上各自坐下。 谢道清放了茶,端坐笑道: “今天许娘子临别,问我要那一副贤字方斗时,我心里很是惶恐。” 季青辰揣测她不是假谦虚的意思,所以保持面部微笑,顺着她的话接道: “这孩子回来后,就搭了梯子,把那方斗贴在了她那屋子的过道‘门’楣上了。” 奉承话人人爱听,而且她也没说谎,许淑卿嫌那些成亲的琐事太头痛,她也怕她在屋子里闷久了不太好,让她学了一个时辰做事就让她出去和狗玩。 搭梯子贴字是许淑卿的娱乐。 季青辰引着谢道清去看了贴字,却再次尴尬地发现许淑卿把“贤”字贴倒了。 她连忙命仆‘妇’拿了样子重贴,谢道清今年二十岁,这还比官家大了一岁的‘女’子笑了一回后,并不在意这些。 她一边携着季青辰的手在屋檐下走着,一边叹息,道: “说到这方斗——姑姑偶尔出宫时,我曾经听她说起过宫中的旧闻。” 季青辰的耳朵马上竖了起来。 谢尚宫说的话,当然是要仔细听听的。 “吴太后十四岁进宫,而后被幸,不过仅是一位六品的义郡夫人。并没有子‘女’。后来她历封了婉仪,才人,又升到了贵妃之位。那时高宗皇帝的后位已经空悬二十年多年,他已经有了原配刑皇后。” 谢道清站在廊檐下,凝视着天空中半落的血红夕阳, “刑皇后,在靖康之变时被金人掳获,关在北方五国城,身死异乡。她死前,曾经由朝廷谈和使者将一只耳环远赠给高宗皇帝,寄语了一句话……” 季青辰也听过这个掌故。 那位被高宗遥封为皇后,却一天都没有尝过皇后至尊滋味的‘女’子,当时寄来的话是; “妾身所愿,唯与君一面尔。” 我这一生,仅仅是遗憾没有再见你一面。 夕阳下,季青辰也看到了这谢氏‘女’子的右眼眼睑下还长着一片白膜。 谢道清不仅皮肤黑,她还有眼病。 她是个半瞎子。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