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婚后安排
为了第二天陈家晓园里宴席,季青辰当夜也没心思多想楼云。 晚饭后,她只是安排了叶娘子,让她把屋子打扫好,等着许淑卿过两日住进来。 蕃坊里既然向唐坊服了软,三郎再镇吓几日,他也要到季园来住了。 只有二郎,让她费神。 吃完晚饭,她还要亲自下厨教着季蕊娘做羊杂汤,顺便说一些黄七郎的喜好习惯。 免得这孩子了黄府里,不知道怎么和黄七郎打‘交’道。 各种烦杂的事情做下来,到了深夜,一路劳累的乌氏早回房睡得鼾声大作,季青辰到底还是看了早就赶过来的劳四娘一眼。 劳四娘连忙跟上她,‘侍’候她回房睡下。 她倚在‘床’边,对一直忍着没开口的劳四娘叹道: “四娘,你也不用劝我。你只想想,要是你当初在金国洪水里的丈夫没有死,现在来寻你了,你是要刘老成,还是要他?” 劳四娘明显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 “你也去睡吧,明天跟我去晓园……” 劳四娘点头吹了灯,举着烛台转身要离开,到了‘门’口却又回头看向季青辰,迟疑道: “大娘子,大娘子是担心两头议亲,被人说闲话?” 她不过一介外夷商‘妇’,在明州城招了刘老成为夫,绝没人说过她一句。 她也没觉得二嫁有什么。 更何况,大娘子和陈文昌离做夫妻还早呢,哪里就能说起这些了? “哪里又是为了别人闲话的原因。” 季青辰在‘床’影中叹了口气, “你当初选了刘老成,那是自己拿的主意。又没人‘逼’着你。也是因为你觉得刘老成是个可靠的人。就算是你前夫回来了,说起往日的旧情,你难道还能马上反悔,把刘老成给甩了?” 劳四娘这回倒是笑了,直接道: “自然是不能。” 刘老成可是她‘花’了十条船的钱招上‘门’来的老公。 她想了想,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又迟疑道: “但楼大人——” 这‘妇’人心里毕竟有了明悟: 大娘子原本也是喜欢过楼大人的。 否则。怎么就能随便拿着她家的前夫来比着。这才哪到哪呢? “听说在船上这大半年来,张书吏一直劝说大娘子去泉州,现在想来都是楼大人的意思。大娘子不愿意听。也不是楼大人没和大娘子好好商量。这西河道码头上的事……” “我并没有真的记恨他。只是难免有气罢了。” 她说完这些。便笑着, “你去睡吧。” 劳四娘心知季青辰是劝不动了,便也没有再提楼云的事,开‘门’退了出去。 季青辰闭着眼。似睡非睡地直到天明。 梦里,虽然有段错过了的旧情。他自然也会找到自己的姻缘。 …… 到了第二天,季青辰连着几日都去晓园里和陈洪议事,居然也没时间马上坐船去迎陈文昌。 楼云在纪府里虽然心急,却也要帮着赵小弟‘cao’办着赵德媛的订亲。免得那纪二整天疑神疑鬼以为他反悔。 ‘春’阳西斜,青绿水皮上浮着‘艳’红光泽,正是船出晓园的时分。 因为陈文昌不在。她这将来的侄媳‘妇’当然还是要早点回家。 还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季园就悄悄传来了消息。 陈文昌派了驭龙回来了。 这小厮也没有回晓园。一进城就来了季园等着她,还带了信过来 她在船上就看了信,陈文昌在信中并没有把侄‘女’儿成亲的事拿来和她商量,但也写得清清楚楚,连当初孙家和他说亲的事情,他也隐晦地说明白了。 她不由得就有了三分欢喜。 论情份,陈文昌无论如何都是没有负过她的。 孙家原来的‘女’儿虽然已经嫁了,但乌氏也打听了,孙昭是闽地名士,他在福州学道衙‘门’里也有好友。 只要陈文昌有心,孙昭要顺着陈二老爷的心思为这得意弟子说一‘门’亲事,当然是易如反掌。 她原本坚定着要劝说陈文昌,无论如何要缓一缓孙家亲事的心,自然而然就软了下来。 她叹了口气,看向了乌氏,苦笑道: “纪府的大少夫人说得对,这就是没有爹娘的苦楚了。叫我自己去和他说聘礼,嫌着陈家拿出来的太少,实在是……” 这不就像是前世里,她哥哥准备结婚前,和‘女’朋友里商量两家父母一起给多少房子首付一样? 说得太计较了,就容易争吵。 一拍两散的太多了。 “大娘子说什么话?咱们也没占陈家的便宜,他们家的股份咱们也是用唐坊里河道换的不是?” 乌氏虽然蛮横,却也是个会做生意的,马上就出了馊主意, “大娘子,大不了咱们也把嫁妆减了就行。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好在,这‘妇’人也没傻到要季辰虎出头来商量这件事。 “如果陈家只有二房,我就减嫁妆了。但陈洪这边怎么又会同意呢?他必定就要说,大房里多加聘礼给我换唐坊的河道。” 这些天,因为开新河道分利的事情,她和陈洪还吵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结果呢。 哪里还能把亲事也算上去。 “如果二郎在就好了……” 季青辰知道这事最后还是要自己出头,但想着明明有个‘交’际手腕高明,和陈文昌一样都 是读书人一定有共同语言的堂弟,现在用不上简直是太亏本了。 季辰龙的名字一直在俘虏单上查不到,他在高丽买的奴童却是真的在俘虏营里,提起公子都是说他在金*营里就脱身了。 她只求他别给她惹事。 到底还是劳四娘‘精’明,心思一转,就劝道: “大娘子不用着急。文昌公子在爹娘面前都要争口气呢,看着也不是非要占老婆家便宜的人。他既然差了人先回来,当然就是有话要说的。” …… 那驭龙还是站在了河房垂‘花’‘门’的帷帐外,隔帐向季青辰问着安。 “大娘子。” 他也小声说着陈文昌的打算, “公子说,大娘子委屈了。本来是叔老爷失了礼,倒让大娘子去和他赔礼。大娘子敬着长辈的心意。公子记在心里呢。” 季青辰本来就是要叫陈文昌觉得欠了人情,所以才做到如此体贴。在屋子里含笑谢过了。“公子说,孙家的长孙并不是个科举上的料子,所以一直也在福州做学馆先生。公子有 意把泉南书院的训导之职给了他,让他娶了孙小姐后,在泉州城安家。” “……” 季青辰无语地听着,陈文昌不仅是嫁了侄‘女’儿,还把自家的职位一并送了过去。 乌氏要不是被劳四娘拉着,几乎就要跳起来破口大骂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孙家既不是市舶司的监官,更不是京城里的官家皇帝,他能给什么好处,值得这样巴结? 大娘子要是嫁给这样的傻瓜蛋老公,明天唐坊就得破产! “公子说,孙家的长孙因为家中清贫,弟妹又多。这些年他每次到泉州来为祖父母买蕃‘药’时,都悄悄做了些蕃货生意补贴家用。公子一直和这人‘交’往着,觉得年纪虽轻却是个会经营的人物。大公子招了这个‘女’婿,连咱们二老爷一家子在泉州城都能安稳了。” 季青辰做了近十年的坊主,当然沉得住气。 听他没说八珍斋股份做嫁妆的事,她也不着急。 就算是隔着帐子,她也要含笑听着,让驭龙把陈文昌不方便写在信里的话一一说来。 “你们公子这几日海上奔‘波’,又赶去了福州,必定是辛苦。他还能想着我,叫我先知道一些泉州城的事,我也是记在心里的。” “是,公子还说,以前和大娘子提过在泉州蕃坊里置宅子、开‘蒙’学的事情。大娘子当时说过的话,公子一直没忘。公子问大娘子,他这次回来,如果和叔老爷商量就在明州城成婚定居,将来两三年回一次泉州省亲,不知大娘子心下觉得如何?” 饶是季青辰想过了陈文昌总要想些办法安抚她,她也没料到他居然放出了一个大招。 “你们公子的意思是——” 她有些担心自己会错了意,不由得就反问了一句。 驭龙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连忙抬高了一线声音,清楚回答道: “大娘子,我们公子的意思是,他虽然没要到多一份的聘礼,但明州城的陈家晓园是几十年前就买下来的。有三分之一是在二房名下的。公子已经把这份产业向家里要过来了。将来成婚时就当成了新居。他也会托人在明州城或是京城里谋个学馆差事,然后在晓园边上拿出个院子开‘蒙’学。” “在晓园拿出个院子开‘蒙’学?” 季青辰这回听明白,禁不住就有了六分喜,笑着追问,连屋子里的几个mama和两个‘女’管事都同时凝听。 陈文昌这话里的意思,不过就是: 她季青辰不是想住在泉州蕃坊,舒舒服服在‘蒙’学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吗? 他早知道呢。 她既然不愿意住到陈家大宅里,担心公婆挑剔她,所以他这次到明州城,就不回泉州城了。 爹娘有哥哥和嫂子赡养,他又找了一个会做生意的侄‘女’婿,二房里有他没他无所谓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