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谜团
从燕京回来后，陈青云暂时放下了王菲的事情，橡胶厂的工作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 在王菲家，王珏老人仍然是那副慈祥的长老模样，见到陈青云就说：“青云，你把菲丫头气到米国去了，是不是准备另找女朋友呀？” 原来老人什么都知道了，陈青云顿时汗流浃背：“爷爷，我哪敢欺负小菲呀。没把小菲照顾好，是我的错，我只盼小菲别再生气。” 王珏哈哈笑道：“青云，吃饭去，明天的太阳照样会升起来的，也许一觉醒来，世界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在王珏老人面前，陈青云总是有种心虚的感觉，老人睿智的眼神好像能把世间的一切都看透。这次燕京之行，陈青云最大的收获在于与王珏老人的沟通，原来许多复杂的事情，现在回头看看，都变得简单了。 但橡胶厂的事情，陈青云还是有些看不透。他到任之时，集中爆发了这样多的问题，绝非偶然。在领导班子中，除了邱霞，现在是谁都不可靠，而邱霞不仅参加工作的时间很短，她本身的阅历也是最大的限制，她不可能明了其中的奥妙。 陈青云想到了一个人，回到安平的第二天，他独自一人来到看守所，见到了仍在拘留期间的史建国。 史建国对陈青云的探视感到非常惊讶，对陈青云的年轻又感到十分担心。他在任的时候，都不可能取得完全的控制权，这个年轻的厂长能罩得住吗？ 不过，史建国很感谢陈青云，尽管不抱希望，他还是在陈青云面前讲述了自己的委屈。 对于市纪委的指控，史建国只承认收受了设备供应厂商的贿赂，共计二十万元，他已经交给了办公室主任丁春秋，用于食堂接待和改善伙食。但纪委向丁春秋取证时，丁春秋并不承认有这回事情。至于工程承包方的贿赂，史建国没有承认，他认为工程承包商在污告。 关于设备价格与工程造价虚高的问题，设备询价是林平山组织的，他并不了解详情；至于工程造价与合同起草，完全是由总工程师朱家负责，他并未参加谈判，只是工程承包合同由他签字。 至于为什么要处理库存生胶，当时确实是缺少资金，而林平山承诺有两笔销售款马上到帐，如果实在没资金，他负责向生胶供应商赊来急需的材料。 至于银行贷款的事情就更蹊跷了，银行已经同意在正常贷款利率的基础上下浮五个点，并且手续已经基本办理完毕，只需要泉湖市支行的行长签字的最后关卡，怎么会突然遇到银根紧缩呢？ 陈青云相信史建国没有骗他，那么，这些事情又是怎么发生的呢？目的何在呢？ 从看守所出来，陈青云去了趟凡景清办公室。对于陈青云的到来，凡景清着实高兴。但陈青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不安。 离开泉湖市，陈青云没有去安平，而是直接回到蓉城紫龙湾别墅。因为黄秋玲已经到达蓉城，他知道母亲是为王菲的事情而来，但他硬着头皮也得回去呀。 “臭小子，为什么把小菲给气跑了？老实交待，你有什么对不起小菲的地方？”陈青云刚进门，黄秋玲便劈头盖脸地质问陈青云。陈青云纳闷地看着黄秋玲，他长到二十多岁，黄秋玲还是第一次如此严历地“审问”他。 陈青云被黄秋玲的气势“镇住”了，随后又嬉皮笑脸扶着母亲说：“妈，没事啦。小菲到米国看她母亲去了，只是走得急，没给我打招呼，我们又没吵架。” “你还想与小菲吵架。”黄秋玲生气地说：“小菲多好的脾气，充其量不理睬你，无论你有多大的过错，小菲肯定不会与你吵架的。你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了小菲这么好的媳妇，还招惹其他的姑娘干什么？” 陈青云忙将黄秋玲拉到书房，轻声说：“妈，你别那么大声嘛。小菲去了米国，我也着急呀。昨天才从燕京回来，王珏老爷子说了，小菲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你就放心吧。” 黄秋玲坚定地说：“我就在这里等小菲，只要没见到小菲，我就不回醴泉。” 吃饭的时候，田玉看着陈青云说：“青云哥哥，你为什么把小菲jiejie气跑了？”每到开学的时候，田玉就会回到蓉城，虽然她的玄阴真气发作间隔越来越长。 陈青云看着已有大姑娘架势的田玉，摇摇头说：“小孩子不懂的，我可没有气你的小菲jiejie。” 田玉刮刮自己的脸蛋说：“青云哥哥不害臊，这么大的人还说谎，大家都知道了，是你气跑了小菲jiejie，俞雅jiejie昨天还在这里，我看到她偷偷地哭了。” 陈青云无语了，这个李笑梅真是害死人，一个小小在恶做剧，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王菲不在，说什么都没用，陈青云只好赶紧回到安平市。 陈青云主张星期天就得休息，很少占用下属的休息时间，但今天情况特殊，尽管是周末，他还是将班子成员如数召到厂里开个厂长办公会。 今天的会议做出了几项决定：尽快聘请常年法律顾问。设备采购与工程承包合同的事情，给陈青云敲响了警钟；其次要求办公室尽快制订合同流转制度；第三是建立早餐会议制度，要求所有的班子成员都在食堂用早餐，大家在早餐时间碰头，如果他不在，早餐会由杜秋主持。以前橡胶厂也像政府那样，有个例会制度，每周一整天都在开会，尽管有时候没有多大的事情，也会开上一整天。 最后，陈青云向大家通报了一个消息，市政府决定对橡胶厂进行审计，参照厂长离任审计进行，虽然史建国的问题未作最后的结论，但橡胶厂的情况非常特殊，审计工作还是很有必要。 散会之后，林平山阴沉着脸，匆匆离厂而去。 陈青云没有离开厂部，已经出厂的杜秋见陈青云仍在加班，又折了回来。 “陈厂长，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在陈青云对面坐下后，杜秋郑重地说：“我们这次技改有问题，如果不尽快解决，新设备根本发挥不了多大的效益。” 陈青云听后大惊，猛然坐直身子说：“杜厂长，你把情况说说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秋见陈青云很重视他的话，庆幸自己回来的正确，他理清思路后说：“蒸汽是炼胶与硫化的关键，我们厂的产能之所以不能完全发挥，主要是蒸汽生产不匹配。新项目上马后，又存在同样的问题。” 陈青云奇怪地说：“当时项目报批时没有经过专家评审吗？锅炉的选型是由谁负责的？” 杜秋说：“按道理设备造型与项目评审与报批，都是朱总的事情，但史厂长全都交给了林平山负责。我是事后才看到这些资料，其他设备造型没有问题，只是锅炉型号不对，而且林平山选择的是老式的往复锅炉，应该选择链式锅炉。” 陈青云不动声色地说：“杜厂长，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这样吧，请你起草一个方案给我，重点是如何解决。此事不要与他人提起，我们心中有数即可。” 杜秋走后，陈青云好久不能平静，影响生产布局，这可不是小事，比个人之间的利益之争严重多了，看来此人不纠出来，橡胶厂难以平安。 弄不明白的问题找专家。陈青云深思片刻后，拨通了鱼成龙的电话。 星期一，泉湖市审计组进驻橡胶厂，陈青云要邱霞全权负责审计组的工作，无论审计组要求了解哪个部门或岗位的情况，厂里全力配合。 周二，一位名叫伍兴、自称燕京化工大学橡胶专业的研究生来安平橡胶厂应聘，陈青云让朱家接待，务必探测出伍兴在专业方面的深浅，最好就以技改项目的资料让他进行评价，看他能否找出其他的问题。 没料到，第二天陈青云刚进 入办公室，朱家随即就跟进来，激动地说：“陈厂长，我要求辞去总工程师职务。” 陈青云大惊，忙问道：“朱总，不着急，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什么问题需要厂里解决？” 朱家听到陈青云这句话，心里温暖如春，更加坚定了让贤的决心，他坚毅地说：“陈厂长，新来的伍工可了不得，无论是理论知识与实践经验，都不是我这个半灌醋所能比的。千万要将这个伍工留下来，这就是我要辞职的原因。” 陈青云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顿时对朱家有了新的认识。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说：“朱总，你给我说说，这个伍工有什么可取之处？” 朱家将伍兴看完技改方案后指出的工艺方面不合理的地方，经他解释之后，朱家才明白，他们原来的方案存在太多不合理之处。如果说原来的方案是蒸汽机车，那么伍工提出的方案就应该是电力机车，怎么能不让朱家高兴呢？ “你把伍工请来，我单独与他谈谈。”陈青云的愿意是通过这种方式，请专家对厂里的技术问题进行点拨，没料到出现这样的情况，让他产生了新的想法。 没多久，朱家领着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进来，朱家替陈青云介绍之后退出，陈青云这才与年轻人重新见礼：“伍兄，你觉得情况如何？” 伍兴平静地说：“老板说得对，锅炉的匹配确实有问题，但我没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只是将其他的小问题点了些出来，还有两个涉及质量的问题没说。” 陈青云对他的称呼不以为意，他微笑着说：“到这里担任总工程师，你意下如何？” 伍兴低头思考片刻后，抬头对陈青云说：“老板，昨天鱼院长对我说了，到安平后一切听老板安排。从我内心来讲，非常愿意跟随在老板身边。”原来这个伍兴也是王菲新材料研究院的员工，在燕京的时候就见过陈青云，昨晚来到安平后，已经与陈青云见过面。 陈青云高兴地说：“那好，你就出任橡胶厂的总工程师，我给你搭好平台让你发挥才能。” 说好之后，陈青云叫丁春秋到自己办公室，让他马上起草“关于聘任伍兴同志为安平橡胶厂总工程师的请示”，附上伍兴的简历，当天下午，陈青云先在电话中向凡景清做了简单的汇报，随后就带着朱家、伍兴来到凡景清办公室。 凡景清真是闹不明白，他在泉湖市当过主管工业的副市长多年，橡胶厂希望从重点院校聘请一两个橡胶专业的高才生，却没有下文。而陈青云到任才几天，燕京化工大学橡胶专业的研究生就找上门来，真是邪门了。 凡景清听完陈青云的汇报，同意了他的方案，他将国资局的江秋水局长叫到自己办公室，让他马上走程序。 事情已经逐步浮出水面，还有两个谜团需要解答。陈青云不着急，他在等，肯定有人会比他更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