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牛车
手中提着几袋干粮的刘婶,带着杨林森回到家后,并未再前往库房,而是准备把“大客户”杨林森引入了她居住的屋内。进屋之前,杨林森一眼便瞅见院落里有一堵墙,墙上还有一个方形的凹洞,里边好像供着一尊泥塑。从未见过此物的他便好奇的问道: “这里怎么会有一堵墙?里面是供奉土地爷的?” “哦,你说这个啊,这墙叫照壁,是阻挡风水外漏的,俺们这儿家家都有。墙上的窑窝是供菩萨的,不是土地爷。我婆婆信佛,以前都是她给上香。唉,不过俺最近也会偶尔上上香,拜一拜,求菩萨保佑俺那儿媳妇早点好起来。”刘婶说到后来,脸色也随之变得伤感了几分。 “哦,是这样啊……”见刘婶似乎说起了伤心事,作为外人杨林森也不便多问,点了点头后,便继续向里走去。绕过这面名为“照壁”的风水墙后,他眼前很快出现了一明两暗的厦房,正面摆了一张掉了漆皮的老式八仙桌,上面有一张男人的遗像,但早已泛黄。而左手土门上还挂着一副白色的门帘,透过门帘能隐隐的闻到了一股中药的味道。杨林森猜想,那里面可能就住着刘婶刚才提到的患病的儿媳妇吧。 “小伙子啊,你先坐一下啊,俺给你算算一共多少钱。”刘婶从屋里找了个纸笔,便认真的算起账来。大约一分钟后,才抬起头说道: “矿泉水一瓶八毛钱,一共八十块。火腿肠四箱,零食三箱零五包,算下来是个五百块钱。这两袋自己蒸的馍,我算你……十块钱好了。总共是五百九十块钱。小伙子,你看、看咋样?” “五百九?”杨林森听完这个价格,真是有些诧异。这一大堆吃喝的东西,他之前觉得怎么着都得上千,可没想到在这枣村里,才卖个如此便宜的价格。 “啊?有点贵了是吧?那要不五百、五百七就好了?我再少赚一点?”刘婶以为杨林森嫌贵,赶忙心虚的又降了二十块钱。 “刘婶,你误会了,你这价格一定都不贵,比城里便宜多了。嗯,这里是七百块钱,你收好。多出来的一百多块钱,算是运输费吧。我这运费都交了,您可得帮我想个办法,把这些东西送到十公里外的地方啊。”杨林森边说边笑呵呵的把钱交给了刘婶。 接过七张红灿灿的钞票后,刘婶面带犹豫的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方面,她是觉得杨林森给的多了,那些货并不值这个价钱,想要退给杨林森一部分;可另一方面,想到自己家中的情况,她们确实非常的缺钱,让她把已经收进手中的钱再退出去,确实又不太情愿。所以一时间,矛盾和纠结就一股脑的冒了出来。 “刘婶?您别不说话啊!钱我都付了,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这些吃的运过去啊?咱们村子里有车么?”杨林森却不知刘婶此刻正在做心理斗争,见对方半天不答话,便二次问道。 “噢,你、你说车啊。唉,小兄弟,不瞒你说,俺们村子还真没一辆车,就连拖拉机每次要用的时候,都要去县里借。不过……俺家有一架牛车,倒是可以拉货。” “牛车?”听到这词儿,杨林森的脸上瞬间如漫画般布满了黑线。这十多公里的路,靠牛车的速度,恐怕有些悬了。但此刻再没有其他办法的他,也只能勉强答应了: “好吧,刘婶,牛车就牛车,我要了。不过,天一黑,我恐怕没法给你送回来了。我倒时候把牛栓在公路边,明天一早您过来取,可以吗?” “可以,可以的。不过……小伙子啊,这牛车不值钱,不吃油不吃电的,哪用的了一、一百多块钱这么多。使不得,使不得,要不……俺还是退给你一百块吧……”刘婶边说边从手中抽出一张百元钞票,用极慢的速度递了过来,同时脸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不舍。 “行啦,刘婶!这钱您就收好吧,花出去的钱就如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呵呵,不说这个了,走,装车去!”说罢,杨林森拿起桌上的干粮,便向门口走去。只留下刘婶呆呆的望了望杨林森的背影,又瞅了瞅那挂着白色窗帘的内屋,一声叹息后才将这几张钞票装入了内兜。 …… 将所有的货物都装上车后,望着一板儿车的吃喝之物,杨林森忽然乐了起来。之前他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车上这零食的种类,还真是丰富异常。什么瓜子啊,话梅啊,糖果啊,是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他小时候最爱吃的卜卜星、锅巴和麦丽素等几样古董级的零食,这一发现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小伙子啊,等你到了地方,可记得要把这牛给栓好了啊!这可是俺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我那个大儿子啊,几次想偷偷弄走都被我发现了,它能留到今天不容易。你千万别弄丢了。”将车上的食物全都绑的结结实实,并教会杨林森如何“驾驶”牛车后,刘婶再次嘱咐道。 “好的刘婶,我知道。不过,您儿子偷牛干嘛?卖钱么?”杨林森一只手拉着缰绳,一只手轻轻的摸着黄牛的脖颈,随口问道。 “唉,还不是为了治……没事,不说这些了。好了小伙子,东西都装好了,你慢走。俺还得回去洗衣做饭,就不送了。” 见刘婶不愿多说,杨林森也不再细问,和刘婶告别后便拉着牛车缓缓的向公路方向走去。杨林森离开村子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半了,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他跟在这头老黄牛的屁股后头走了一会儿,才发现这牛儿走起路来真是慢的出奇,比他想象中的节奏还要慢个半拍。虽然刘婶临走前给了他鞭子,并告诉他抽打几下这家伙就走快了。可是杨林森瞅了瞅这头可怜巴巴的老黄牛,犹豫了半天还是不忍下手,最后只能鼻中轻叹一声,将鞭子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