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章 再遇
夜已过半，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一些动静，厉宪警觉的醒了过来，冰冷的双眸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犀利，他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出房间。【】 客厅一片黑暗，沙发一角，只有香烟燃烧的一点暗红火光明灭不定。 “爸，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打开客厅的灯，厉宪问，清冷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关切。 斜靠在沙发的那个男人，俊挺的眉眼与厉宪七八分相似，干练的刑警制服衬出成熟男人特有的稳重与魅力。 “吵醒你了？”厉远瞻掐掉指间的半截香烟，淡淡地道，只是眉头紧皱，神情隐隐透着一丝疲倦。 “没有，只是刚好有点口渴，所以起来喝水。”厉宪随便找了个借口。 厉远瞻微微点了下头，声音低沉，“喝完就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厉宪倒了杯水，却放在厉远瞻的面前，“爸，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厉远瞻看了厉宪一眼，锐利的眼眸一阵温和，“小宪，你也上高一了，就不要再分心其他的事情，武馆那边还是少去，学业为重。” “学习肯定不会落下，我的时间自己会安排好。”厉宪不动声色的回绝，犹豫了一下，问道，“爸，是不是城南的那个案子还没有进展？” “你怎么知道？”厉远瞻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表情有点严肃。身为一个刑警，他从来不在家里或其他场合提起手头上的工作，这是职业道德。 厉宪的手指随意的点了点丢在桌上的几份报纸，唇边露出一抹嘲讽，“这阵子，恐怕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了。” 【城南教师死于神秘毒杀，谁是幕后凶手？】 【教师死于非命，警方束手无策】 【校园毒杀案，掀起教育界恐慌】 报纸上加粗的标题格外刺眼，厉远瞻脸色一沉，情绪有点焦躁。 这不过是一桩简单的案子，郑伟死于蓄意投毒，但是问题的关键是，警方找不到破案的切入点，原本以为凶手既然选择在学校下毒，那学生或者教师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郑伟作为一个任职还未一年的新老师，虽然表现不佳，却也没有结下什么生死大仇。他们调查了很久，却没有嫌疑人的半点线索。 如果单是找不到线索还好，可是偏偏这案子被舆论捅出去，现在全市十几家媒体天天都盯着警察局，再加上死者的亲戚貌似是省教育局的高官，对市警察局施加压力，于是局长就急了，这层层压力下来，倒霉的是他们这些小警察，这些天都跑断腿了。 想着，厉远瞻的眉头皱着更紧，手不由自主伸向口袋的烟盒，只是眼角余光瞥到厉宪时，又缩了回去，转而端起桌上的水杯，发泄般，一口气喝干。 “会不会是校外人的潜入城南做的？”厉宪想了一下，说道。 厉远瞻伸了下懒腰，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这方面我们调查过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在城南出入。” 厉宪危险的眯起眼，冷冷一笑，“既然是要犯罪，当然不会让自己显得格外不同，引起过多注意。” “小宪，你的意思是？”厉远瞻有点精神，追问。 “恐怕门卫不是没有见到过嫌疑人，而是见过了却不觉得他可疑。”厉宪一针见血。出入学校不被怀疑的，就只有学生与教职工。既然不是本校，那么...... “这么说来……”厉远瞻刚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陷入沉思。 “要下毒就必须对死者在学校的事情有所了解，所以肯定不会是第一次到城南，就案发前几天的人员出入，应该不会很多。”厉宪眼里闪过一丝冷厉，“门卫如果不想被开除的话，即便是绞尽脑汁，也应该会提供不少人选出来。” “有可能，或多或少，也是条思路。”厉远瞻赞同的点了点头。 “一点多了，早点去睡吧。”厉远瞻扫了一眼手表，催促道。 “爸，你也是。”厉宪转身回房间，只是忽然想到什么问，“毒药那方面没有什么线索吗？” “廉价的老鼠药，随便什么杂货店都有，要查到来源，堪比大海捞针啊。”厉远瞻下意识的回答。 厉宪一怔，低低的应了声，重新躺回床上时，却再也睡不着，黑暗中，脑海里忽然莫名的冒出一个乖巧的身影。 会不会是他？不然为何那么巧，偏偏撞见他偷老鼠药？ 随即，厉宪哑然失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只是夕阳下那双秀气的眼眸，却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翌日下午，还不到放学时间，所以附小门口很冷清。 但是校门口的小店旁，却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气质不凡的高中生。其中一个表情冷峭，双手随意插在口袋，眼神淡漠的落在附小紧闭的铁门。 “厉宪，你家有亲戚在附小读书？”另一个高中生身形高壮，正懒洋洋的靠着墙壁，问道。 “没有。”厉宪淡淡的说。 “啊？那你下午特地翘课来附小做什么？”薛阳摸摸寸板头，满脸疑惑。 “……”厉宪沉默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附小，难道就因为某个身影在脑海里徘徊不去，还是放不下那包用途不明的老鼠药？ “薛阳，你要是有事可以先回去。” “那怎么行，咱可是铁哥们，要共进退。”薛阳一副义气，却在下一秒搭上厉宪的肩膀，笑的贼兮兮的，“这次我翘课陪你来附小，下次你要跟我去艺校那边，那里的姑娘可都是水当当的，你这张脸应该可以骗到不少芳心，到时我就跟着沾点光好了……” 厉宪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言，半眯起冷眸，懒得理会身边这个荷尔蒙过盛的好友。 有些人总是特别的，会让你在第一眼便注意到他，这是一种天生的气质。所以，厉宪没有花多少工夫，很快便在放学后的拥挤人潮中，发现此行的目标，那个嘴角含着优雅笑意、专心听身边的一个小胖子说话的人。 “……我觉得他们五个当中，还是火焰神里奥最厉害了，他使出的双焰斩…”高文哲口沫横飞的讲着昨天看的魔神坛斗士，说到激动处，手舞足蹈，忍不住喊了一声“火焰神，武装起来…” 李北宸浅笑着听他说，儿时的这些记忆已经离他很遥远了，此刻听来，勾起不仅是内心深处的怀旧，隐隐还有一丝沧海桑田的感觉。 忽然，察觉一道视线紧迫的盯着自己，李北宸侧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沉冷、充满锐意。 是他？在蔡阿婆店外遇见的那个人。李北宸微微皱了下眉，直觉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只是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附小的？ 下一秒，李北宸看着身上的校服苦笑。 “胖子，我想起我有东西落在教室了，你先走吧。” “诶？要不我等你？”高文哲正在兴头上，没在意李北宸的称呼。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呢，我们明天再见。”微微笑了一下，李北宸把高文哲打发走，片刻，孤身慢慢的走向另外一条比较冷清小巷子。 “薛阳，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隐隐的，不希望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厉宪对无聊的快要去墙角数蘑菇的薛阳说道，然后朝李北宸走的方向追去。 “搞什么？神秘兮兮的。”薛阳抓抓寸板头，一脸不解。 “站住。” 厉宪挡在李北宸身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果然，李北宸暗道了声。 巷子很安静，厚厚的石墙将不远处的热闹隔离，李北宸仰着小脸，秀气的眸不解的看着厉宪，“大哥哥，有事么？” 说不出的清秀面容，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的白皙肌肤细腻、没有半点瑕疵，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眸光流转，透着奇异的光泽，一种要令人深陷的琥珀色魅惑，微启的双唇如初绽的花瓣，娇嫩欲滴…… 厉宪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不由一烫，随即皱眉，暗骂自己发神经，没事居然将他看的如此仔细，还有那么多莫名的感触…… 轻咳一声缓解内心的窘意，厉宪想起正事，俊脸一冷，“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哥，老师说，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哟。”李北宸一副乖乖牌的样子。 “名字。”厉宪不容置疑的重复。 “老师说了不能说……”李北宸秀气的小脸露出既委屈又无辜的表情，像个受气的包子。 “那，老师有没有告诉你，老鼠药是用来毒老鼠，而不是用来杀人的？”厉宪幽深的眼眸蕴着冰冷。 李北宸微笑，手心沁出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