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第八十六章 宗恪一见阮沅被劫持,脸上神色立时变了 “世子,你这是干什么?”他冷冷道,“挟持一个女官,有用么?” 郦岷哈哈大笑 “陛下真的只当她是女官么?”他讽刺地看着宗恪,“在臣眼中看来,陛下心里对这位阮尚仪,可是要紧得很呢。百度搜索读看看)” 宗恪哼了一声:“外头已经没有你的人了,井遥控制了定门,南门的火已经扑灭。那些鹄邪人也都降了。事已至此,世子还挣扎个什么呢?” 郦岷不仅不急,却笑得更猖狂 “事已至此了么?”他笑道,“陛下以为此刻只有皇城之内有变故?晋州和芦州的事,恐怕陛下您还不知道吧?” 宗恪的脸上微微色变:“你现在放开阮尚仪,朕饶你不死。” 郦岷狂笑起来。 “饶我不死?陛下真是太宽宏大量了”他说罢,突然收起笑意,“把玉玺给我” 宗恪苦笑:“世子,莫非你疯了?都到这个时候你还想要玉玺?” 郦岷神冰冷看着他:“玉玺拿来,我就放了这女人。” 宗恪不动。 郦岷看他没反应,却笑道:“陛下以为我真的没察觉?阮尚仪在你心里,可不是区区一个女官而已,刚才和慕泗拼生死时,陛下都不忘看她一眼,可见陛下心中有多牵挂。” “既然你知道阮尚仪对朕很重要,难道你拿了玉玺,反而会放了她?” 郦岷目露凶光 “少废话这么关键的时刻,玉玺一定就在你手里,赶紧拿来” 宗恪的目光落在了阮沅脸上。阮沅的眼睛里已满是恐惧的泪水,只拼命忍着没掉下来。 “别给他”她颤声道,“宗恪,别把玉玺给他” 晋王世子大怒,一拽她胳膊,凶狠道:“别动” 郦岷用力过猛,阮沅左边袖子“撕啦”一声,竟被他生生扯破,大半条胳膊露在了外头 阮沅尖叫,伸手想去捂住臂膀,郦岷将冰冷沉重的金属往她脖颈上靠了靠:“想死么” 阮沅再不敢动,她浑发抖,一只手捂着露的臂膀,此刻锋利的剑压着她的脖子,稍一不小心就会被切断颈动脉。 宗恪突然放下剑,转走进屋内,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个布包出来。 “如你所愿,玉玺。”宗恪扬了扬那个布包,光线中可以看见,那里面包着个四方方的石头。 郦岷笑起来。 宗恪叹气:“世子,这个时候你还要玉玺,赵王和井遥马上就进宫了,你要玉玺来干什么呢?” “干我想干的事。”郦岷龇牙微笑,“带着玉玺去慈宁宫,太后的懿旨已经准备好了,你的罪状都在那里面,她早就打算废掉你这个皇帝,另立新君——有玉玺,有太后懿旨,你说我还能干什么?” 宗恪愣怔半晌,摇了摇头:“太后一人,就能让你篡位成功?” “当然不够,但是只消等到天亮,陛下再看看外面,郭怀和卢荃的人马,就已经勤王入京了。”他说这话,脸色颇有些得色。 谁知就在这时,从屋外咕噜噜滚进来两个圆圆的东西,其中一个一直滚到阮沅的脚边上。 她尖叫起来,一脚把那东西踢开 ……那是个人头 屋内一片哗然 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却是阿茶。 就好像全然没看见屋里这些人,他只躬向宗恪道:“陛下,‘镇朔将军’郭怀买通当地的都指挥使,想要暗杀庐州知州;晋州兵马使卢荃暗中采买非臣庶之家可用的红木龙,谋反之心昭然若揭,奴婢已将他二人的人头带回。” 郦岷的脸都绿了 宗恪苦笑点头:“阿茶,你来得真巧。” 阿茶这才直起腰来,转看了看挟持着阮沅的郦岷。 “世子爷,不会有兵马进京勤王了。”男孩语气平淡,“他们运气不太好,都没能在活着的时候接到太后懿旨。” “我不信”郦岷叫道,“这是假的” 阿茶摇摇头,忽然从地上跃起,手中雪亮刀刃一闪而过,跟在郦岷后的那群军士,接二连三发出惨叫,扑通扑通,一个个跌倒在地 转眼间,郦岷后,只剩一地的死尸。 “还不放手么?”男孩冷冷盯着他。 郦岷的脸色已经死灰一片,但是,他手中的长剑依然横在阮沅脖子上,好像那已经成了他最后的砝码。 “玉玺”他咬牙道,“给我” 宗恪无奈:“你还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 “给我”郦岷嘶喊道,他的五官在火把映照下,扭曲得不成人形。 宗恪微微叹了口气:“好吧。” 他扬起手,将那布包高高扔向郦岷。 郦岷持剑的手未动,另一边,抬手一把接住布包。 玉玺到手,他两眼放精光郦岷笑道:“陛下,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他的话说到一半,陡然停住了。 郦岷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神色 刚才空气中,好像有什么隐约响了一下。 宗恪睁大眼睛,他看见郦岷前襟左下方,有液体慢慢渗出来,浸透了他的铠甲 有什么东西深深插入郦岷的左下方,那东西黑色的手柄,还握在阮沅手中。 “哗啦”,郦岷的剑落在地上。 阮沅双手合握,体微躬,咬牙用力向下一划,再猛然拔出那东西。 温暖的血像一盆开水,泼溅在阮沅的脸上。 郦岷用手捂住伤口,鲜血如泉涌,不断从他指缝间迸出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阮沅:“那是……什么……” 阮沅咬紧牙关,手中的东西再度刺向郦岷,这次是他的小腹 郦岷想伸手抓住阮沅,但是他的躯摇晃了两下,最终轰然倒地 尸体大睁着的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阮沅,充满不甘。 阮沅浑筛糠一样的抖,她喃喃道:“告诉你吧,是……是美工刀是我表姐的……” 她手里握着柄大号美工刀,乌黑的碳钢刀刃挂着鲜血,锋利无比,那上面是郦岷的血。 宗恪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阮沅 “我……我杀了他。”阮沅磕磕巴巴地说。 “嗯,你杀了他,真勇敢。我知道你手里有东西。”宗恪用手擦了擦她的脸,那上面都是血迹。 “我……我只有这个。”阮沅想哭,但她只觉得浑痉挛,于是表也变得诡谲古怪,“我只找到了这个……” “这个也很厉害了,美工刀也能杀人。”宗恪说。 我又杀人了 脑子里全是这个念头,阮沅浑一软,跌在地上,她的喉咙里,发出啜泣般的古怪声音,但是眼泪却流不出来。 宗恪心里一慌,赶紧起拿过一件长袍,将阮沅浑裹住。 “你……好了?”阮沅牙齿磕磕碰碰地问。 “嗯,才好没两天。”宗恪说。他不敢去看阮沅的脸,阮沅的表很奇怪,声音也很奇怪,宗恪心里懊恼不已,宗恒之前告诉过他,刚刚散了七魄的人十分虚弱,所以不要让阮沅受到惊吓,谁想她一醒过来就受到这么大的惊吓,这都是他不好 阿茶不做声,自去捡起落在一旁的玉玺,放回屋内,另招呼外面的太监和侍卫进来搬尸体。 这时赵王宗恒也进来,他是来禀报战况的。参与谋反的军一个副都统,还有一名兵部主事已经被斩,另有合谋的怀宁侯、安平侯还有一个参与谋事的御史被擒,因为宗恒提前知道了名单,这边才有了准备。参与叛乱的人里面,两千鹄邪人死了一半,剩下一部分缴械投降,奇怪的是,有五百多人在事发之前无故失踪,离开京师不知去向。 除此之外,原本参与作乱的还有京畿守备营的五万军队,为首的昭武伯假传圣旨刚想发难,就被宗恒擒获,因而整只军队得以幸免,没能及时参与到谋反行动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井遥的军人马损伤不大,最糟糕的是,南门被晋王世子烧了个稀烂。 “另外,中府右都督蔡烺因为不肯交出皇城锁钥,而且被察觉与臣弟有消息互通,是以……” “如何?” “被安平侯重伤,目前太医正在救治。”宗恒说,“命应该能保住。” 宗恪松了口气:“是么。那皇城锁钥……” “因为安平侯想抢夺,钥匙被蔡烺扔进护城河里。”宗恒说,“目前臣弟正派人捞取。” 宗恪叹了一声:“这些杂的事,等一切平息了再做打算吧。” 他说这话时,阮沅还在他怀里,现在她才觉得不妥,于是赶紧披着他那件袍子起,立在一旁。虽然刚才看见他们相拥,宗恒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 他让人把郦岷的尸首弄走,又看看宗恪:“皇兄,现在只剩太后那边了。” 宗恪走到桌前,拿过刀鞘,将刀收起来。 “我这就去慈宁宫。” 他说这话时,看不出什么表。 宗恪走后,宗恒把阮沅从屋里搀扶出来。 “没问题了么?怎么样?”他问。 阮沅摇摇头:“我还好。” 她的脸还是很僵硬,口突突的跳,上血迹开始变冷,腥臭粘腻,这让阮沅有点想呕吐。刚才那场惊吓太严重,毫无准备地撞见这么恐怖的场面,又加上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个人,这让阮沅觉得,自己整个体都不听使唤,连说话和表都不自然了。 “这两天,我得了什么病?”她问宗恒。 宗恒一愣,摇头道:“……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既然他这么说,阮沅也不敢多问了。 宗恒感觉到她上一个劲儿发抖,便说:“还是回屋躺着吧,换衣裳洗洗脸。事儿处理完了,这里没你忙的地方,休息好了再过来。” 阮沅点点头,她从院子里出来,连翼的手下正把屋内的尸首一具具搬运出来,沿途到处可见滴滴答答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冲进阮沅鼻子,她恶心的胃液都翻出来了,赶紧掩鼻从里面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