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朱锦生香在线阅读 -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style=
    style=
    style=

    
    style=
    style=
    style="FONT-WEIGHT:noFONT-SIZE:LINE-HEIGHT:160%;FONT-STYLE:noFONT-VARIANT:noTEXT-DECORATION:none"

    color=blue>

    

    

    俩人下楼来,把打瞌睡的掌柜唤醒,宗恪只说有急事要马上回去,然后结清了银子。百度搜索读看看)

    牵着马从客栈出来,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阮沅转头看着宗恪:“往哪边走?”

    “跟着我就行了。”宗恪翻上马,抖了一下缰绳,蓝灰的夜色中,马儿缓步向前,清脆的马蹄敲击在寂静的石板路上,小夜曲般响亮轻快。

    阮沅骑上那匹“小新”,紧紧跟在宗恪的马后,俩人离开白繁华的商业街,马匹加快速度,向着西南的方向奔驰,阜河在他们边滚滚流动,柔滑黑亮的水波却没有半点声息。

    沿河约莫奔了二十多分钟,宗恪将马停在一棵树下。阮沅让“小新”跟上去,原来他们来到一片高地上。

    “看。”宗恪低声说。

    今晚月色极好,顺着宗恪的目光望去,不远处,阮沅看见了一座又一座的军营。

    是晋王世子的行营

    “要怎么探查呢?”阮沅小声说,“我们要进去么?”

    宗恪下了马。

    “我一个人过去,你在这儿等着。”他说,“我半个小时以后回来。”

    说完,宗恪形一跃,猴子一样窜上不远处的大树,阮沅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看他三蹦两跳,在浓密树丛之间灵活穿梭,不久就消失无踪。

    寂静的夜晚,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四下里气息沉沉,宗恪那匹马支愣着耳朵,静立不动,眼神警惕安详。阮沅这匹,却有点不耐烦似的,跺了跺前蹄。

    阮沅赶紧把手放在它的额头,小声安抚它:“安静点,小新,爸爸去办要紧的事了。”

    不远处的军营,同样寂静无声,只三两点灯火,像瞌睡的眼睛明明灭灭。

    空气里,有一丝微弱的颤动。

    忽然间,阮沅听见某种动静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于是抬手揉了揉耳朵,又仔细倾听,没错,那是……歌声

    阮沅屏息凝神,她能很清晰地判断出,歌声是从对面晋王世子的军营里传来的,正是刚刚宗恪给她唱的那首岩羊孤儿之歌

    这是怎么回事?阮沅糊涂了,而就在这时候,伴随着歌声,原本沉寂无光的军营,不知何时燃起了点点灯火,光线很集中,不是分散点燃的,都在军营的西北角一带。于是黑夜之中,那团燃起了灯火的营帐显得更加醒目。

    歌声依然在唱,从起初一两个人微弱的声音,慢慢变成合唱,到此刻,阮沅不用努力就能听得十分清晰,可见加入其中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此刻处隐蔽处,如果面前对着的不是充满敌意的几千晋王世子兵力,阮沅还真想抱膝坐下,好好欣赏这场无伴奏合唱。

    这首歌,宗恪刚刚给她唱过,那是独唱,此刻的合唱却别有一番风味,男人们浑厚的喉咙吟唱着陌生的歌词,歌声像是从世界的尽头发出,令听众不由自主被这声音席卷,跟随去那不知名的生命起点,重返命运的家园。

    现在阮沅才发觉,这首歌天然就适合合唱,而且得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头枕着蓝得发黑的天空,脚下是无尽的漫漫黄沙,遥远处走来的一队骆驼,脖下响着叮咚驼铃,就像天际线上的几个黑点……

    阮沅一怔,她是怎么会想到沙漠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渐止息,灯火纷纷熄灭,军营重归寂静,阮沅回过神来,没多会儿,她头顶上方的树丛一动,宗恪从树上跳下来。

    阮沅赶忙上前,忍不住问:“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宗恪走到马前,又遥望了一下远处军营,才淡淡地说:“我表哥,带了两千鹄邪兵。”

    “什么?”阮沅大吃一惊之前她还以为,晋王世子顶多带一两百鹄邪家奴回京,却没料到,会带两千之多

    “五千的随行人员,其中两千是鹄邪人。”宗恪冷笑,“以鹄邪人的兵力,你可以在这个数字上乘以三。到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专程回京送礼的么?”

    阮沅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可……可是你怎么知道呢?”她问完,忽然间就明白了,“啊刚才那首歌”

    宗恪点点头:“没告诉你,刚才那首歌是鹄邪民歌,鹄邪人几乎人人都会唱。”

    “这么说,刚才是你领的头?”

    “嗯。我潜入到军营里,伏在树上只唱了个开头,结果鹄邪兵就都跟着唱起来。”宗恪笑了笑,“他们离开蓟凉千里万里,长途跋涉到中原褚州,思乡之怎么可能不浓?一听见乡音,怎么可能不跟着发出应和之声?”

    阮沅的牙齿轻轻磕碰了一声:“你、你这诡计着实了得”

    思乡之是谁都控制不住的,阮沅完全明白,别说故乡的民歌,此刻哪怕有人给她唱个,她都能感动得涕泪交流。

    宗恪笑了:“只是小花招。不过让我弄明白了,这军营里究竟藏有多少鹄邪兵。”

    “可是……带这么多鹄邪降丁进京,晋王世子好大的胆子怎么他不担心被人察觉?沿途那些官员是吃什么的”

    “嗯,我刚才偷偷窥视了一下,很多鹄邪兵改了装束,把头包起来了。这一路上,晋王的同党也不在少数。”

    他说完,牵过马来:“该走了。”

    阮沅牵着马跟在他后,忍不住问:“宗恪,你是怎么会唱鹄邪人的歌呢?你们语言不通的吧?”

    “语言不通,我也不懂多少鹄邪话。”宗恪说,“除了你,没人知道我会唱这首歌。”

    阮沅好奇心顿起:“那个教你的小孩是谁啊?”

    “是老鹄邪王阙离罕的幼子,十二岁那年,我爹带我亲征西北,阙离罕大败,损兵折将,连自己的小儿子都被俘虏了。”宗恪顿了一下,“这首歌,就是他那个做俘虏的小儿子教我唱的。我还记得他的名字叫阿濯,像个金头发的洋娃娃,漂亮得不得了,不过,比我小好几岁。”

    宗恪叙述得很平静,但阮沅却听得出他平静的语调里面,压着一些什么东西。

    “那这个……这个阿濯小王子,后来呢?”

    有一阵子,阮沅没听见宗恪的回应。

    “我爹看我这么喜欢他,就答应我不杀他,留着这个小娃娃,给我当玩具。”宗恪笑了笑,“他叫人找来铁链拴在阿濯的上,又把钥匙交给了我。这样,我到哪儿都可以牵着这个小娃娃,骑马时,甚至可以把他拴在马后面。”

    阮沅听得脸都气红了

    “什么这不是把人当成狗了么哪有拿链子拴人的”

    “当成狗?”宗恪摇摇头,“你说错了,那是比猫狗还不如呢。当年那孩子才几岁大,只会说鹄邪话,而且不幸,格又非常柔弱,乖得不得了,特别依赖人。我要他怎样他就怎样……”

    阮沅狐疑地看着他:“你欺负人家了?”

    宗恪苦笑:“怎会。我自己是受过欺负的,又何苦再去欺负别人?我爹不把他当人,把他当玩具送给我,我却受不了,这孩子对我这种人而言又没什么用……”

    “什么……用?”阮沅不明白。

    宗恪看了她一眼:“当然是奴。”

    阮沅的脸,刷的红了

    “一个王族孩子,格软弱,子骨也不强壮,又不是奴仆出,不能指望他干活伺候人,而且我爹再三叮嘱过我,绝对止他识字读书,因为害怕后有干政的可能。再加上长得这么漂亮……这种孩子,往后不做奴,还能有什么用?”

    阮沅的脸,红透了

    “那个……那个……”她期期艾艾地说,“你好像……好像不喜欢男人,对吧?”

    “嗯,我对男人没兴趣。”宗恪笑了笑,“所以这项‘用处’在我等于零。不光等于零,我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包袱。”

    “怎么说?”

    宗恪叹了口气:“那孩子,吃饭都得叫人喂。什么都不会,生下来就是奴仆伺候着的,指望他给你做事?端个砚台都得给你弄砸了。晚上还得和我一块儿睡,不哄他,他就哭,指望他暖?他别尿就谢天谢地了。”

    阮沅哈哈笑起来,她觉得事快要往滑稽的方向发展了。

    “就像弟弟。”宗恪微微一笑,“宗恒出现之前我没有弟弟,有两个哥哥,面都没见过几次,也就权当没有。现在来了个洋娃娃,就成了我弟弟了。”

    “那这洋娃娃后来呢?”阮沅愈发好奇。

    宗恪没有立即回答她,只骑着马慢慢往前走。

    “子一长,我就担心起来,老爹是把他当做玩物送给我的,可我不需要这种玩物。既不能教他读书习字,也没法让他去伺候人,时间久了,早晚老头子会看出来,我对他没有方面的需求。这么一来这孩子还有什么用?”

    “……”

    “难道就这么不伦不类留在我边?一开始是不到十岁的小孩,可供亵玩,等再过十年长大了,还是只有一张漂亮脸蛋,这样的人岂不是个废物?”宗恪说到这儿,停了一停,才又道,“而且一旦进宫,就得净。”

    阮沅心底一寒。

    “那么,宗恪……”

    好半天,阮沅才听见宗恪的声音:“不过现在,我不为此烦恼了。”

    “怎么呢?”

    “他早就死了。”

    阮沅惊得几乎无法出声

    “如今的鹄邪王,是老鹄邪王的长子,也是阙离濯的亲哥哥。”

    宗恪说完这些,翻上马,轻轻一扬缰绳:“走吧,该回去了。”

    阮沅跟在他后,一时内心复杂难言,她现在才知道,对于宗恪的过去,她了解得有多么少。

    两匹马一前一后往京城方向走,一时间,谁也没心思说话。阮沅没敢乱说话去打搅宗恪,她明白,宗恪现在的心思全都放在晋王世子那儿,他此刻的脑子里,大概满是怎么对付晋王世子的念头。

    走了不到一个钟头,阮沅却发觉宗恪停下了马,她回过神来,赶紧勒住坐骑。

    “怎么了?”她问。

    “来了客人呢。”宗恪冷笑。

    与此同时,阮沅的目光落在前方,她这才惊讶地发现,正前方不远,几个骑着马的黑衣人,正等候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