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莽撞

    李媛媛递过去蛋糕后，见付云欣并没有接住，而是视线直直望向门口位置。

    却见里面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了鹅黄的修身旗袍，前凸后翘，身材包裹的很是匀称，另一个看起来就没有旁边的人身材惹火，但是胜在敢露，本来不大的胸，不知道里面垫了几层，又是垫的什么高科技新品，平日里见过的平板上围硬是被挤出了一条深深地暗影，在远处看去，如果忽略后面的塌臀，再加上那一步三摇的姿态，整体看的话倒还算得上婀娜。这两个人的身影太熟悉，李媛媛只瞧了一眼边很是鄙夷的嗤笑，“别看了。这些子小姐们都开始出来了，快吃点吧。一会儿她们过来，少不得胃口被堵住。”

    付云欣低头，接过托盘和李媛媛递过来的蛋糕叉，却见切成小角的蛋糕上盖了一层厚厚的奶油，白白的，散发着浓郁的奶香，让她忍不住流口水。

    “为什么这么说啊？”付云欣舀起一块奶油，入口没有想象中的油腻，相反，在浓郁的奶香中还加了丝若有似无的薄荷清香，吃起来口齿生香，甚至连市面上高级蛋糕店的特级定制都没有这样美味。即使是不爱吃奶油的应该也会觉得这糕点可以多吃一些。当即，小心的拨了一块蛋糕底，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下面的感觉。

    李媛媛重新拿起食物夹，自己也挑了一块蛋糕吃，却是拉着她坐在旁边一处还没有人过来的席位坐下，“先吃吧。我慢慢跟你讲。”

    付云欣点头，蛋糕的味道很好，她的注意力已经从李媛媛即将要说的八卦上转移到了对事物的热爱，不由嘿嘿一笑，“你慢慢讲，我不着急，反正今晚这茬儿，我只是来打酱油蹭吃蹭喝的。”

    闻知此话，李媛媛本已提起来的心忽然觉得撞到了棉花糖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高度戒备，还被翟南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心护着眼前的人。可是，面前这人嘻嘻哈哈的全不当一回事，这究竟是心大呢，还是根本就没有把今晚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可到底，是付云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感染，李媛媛也没有再揪着心的盯前面，稍微放松下来，连着奶油一起舀下一大勺送进口中，吃完后抽出桌边的手绢擦嘴，“这些小姐们哪个是省油的灯？平时里相互之间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了，现在趁着翟家老太爷的生日，自然也不会放过彼此攀比的机会。你是这里的新面孔，我想，依照惯例，她们可能会对你一顿盘问，然后，看碟下菜，能挤兑就挤兑，不能挤兑也是指指点点的，每一个会针对你友好的。所以，你今晚就嘻嘻哈哈的，谁问你都不用答，只管吃就好，有什么，我来抗。顶不住了，我就叫你家南哥来。”

    李媛媛眼睛滴溜溜的，最后说道南哥的时候忽然一曲回肠的拖了个长腔，直说的付云欣胃口缩了一缩。自动自觉的停下手中的蛋糕叉，乖乖看着她“传道授业”解那个惑。

    “哦。我知道了。你今晚不止一次的说过了。我就乖乖闭嘴靠你好了。”付云欣吐吐舌头，学着李媛媛，从桌边拿过一块手绢轻轻擦嘴，末了，还不忘冲着她一努嘴，“怎样，我的嘴巴上没沾什么东西吧？”

    李媛媛小心查看了一下，摇摇头，帮她把手绢折了折，手一点正要过来的两位美人，“但是呢。也有一些人，是不论你如何出现，被谁带进来的，都会故意刁难你。这种人是典型的，目中无人，自己没有几个斤两，却总觉得别人都比她低几等，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货色。这种的几乎都是逢高踩低，没什么值得好计较。比如吧，你刚才看见的这两位，论理说，她们平日里是进不来这里的。呃.......翟家虽然是个暴发户，没什么知识文化积淀的，但到底也是有点钱的，喜欢附庸风雅，平日里喜欢结交的都是些书香门第之类的。所以嘛，这两位也不过是七八年前才窜上来的小爆发户，就算是挠破头皮也是没资格进来的。今天，也就是老爷子高兴，人老了也喜欢热闹，她们这才能巴巴的挤进来。”

    付云欣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哦，看来暴发户也是分等级的啊。我还以为只要有钱就行的呢。不过，翟家应该算是暴发户里的VIP，五钻等级的吧？不然，那些书香门第什么的肯定也不爱跟他们交往啊。”

    李媛媛绝倒，这个小rou包好像一点都没把那些名媛之类的放在眼里啊，这时候还在考虑暴发户的问题。不过，为什么她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欣慰“这才不愧是翟南看重的人”呢？“靠，说正经的呢。你这么理解也是可以的，五钻的。不过，你怎么对这两个大小姐一点兴趣都没的，就不怕她们一会找你茬拉点存在感么？”

    付云欣把空了的托盘拿在手里，就要起身，听了李媛媛的话，很是乖巧的回头浅笑，一霎间，原本已经被妆容打造成一派温婉柔和形象的脸上蹦出抹不常见到的俏皮和狡黠：“你说了啊，这些人就交给你办了。没我什么事，我干嘛要在意她们从哪来到哪去处于何种境地？”

    这一席话说得清清淡淡，几乎可以回避所有的质疑了。也把自己的所有嫌疑都撇得一干二净，直接把那些藏着掖着不能明说的阴暗龌龊都摘弄得像是案板上的泥鳅般没有了丝毫痕迹。真不知道是该说她大智若愚，还是通透到底，又或者是天生就有一股不管不顾的凉薄。只是，这无论哪一种，似乎都要翟南费一番脑筋去抱得佳人归了。可是，也似乎，只有这样看起来简单干净，骨子里却琢磨不定的女子，才能配上那个疯子一般的暗部少主了吧？

    李媛媛愣了几秒，忽然一拍桌子，不顾形象的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我就说翟南的眼光毒嘛，就冲你这么应对自如的，我觉得，今晚就算我不在，你也能让那些为难你的所谓小姐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再灰头土脸的败走。”

    付云欣笑笑，挥挥手中蛋糕盘子，“我去夹点其他的，你要吃什么吗？”

    “等我，我也去。”盘子本身不大，蛋糕也是三口两口就能吃完的。不知道是被付云欣表现出来的淡定所安抚，还是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一直需要保护的小女生其实隐藏了另一面自己或者说翟南并没有发现的气度，李媛媛忽然胃口大开，觉得今晚倒是大可不必惴惴不安的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的了。当下，起身就挽着付云欣的手一起去重新夹东西吃。

    此时，别墅里陆陆续续的开始出来人了。三三两两的，相熟的会走在一起说些什么彼此间才能听懂的小秘密，彼此看不过眼的也都是憋了劲儿的笑面相向，竭力盘算着今晚有什么露头或打击到对方的机会。

    从摆满了自助食物的长桌处往别墅方向看，姹紫嫣红的美人如同付云欣曾在一次世博园中看到的种类繁多的话多一般争奇斗艳，即使看不清面容，只看那袅娜身姿就可知外面正有一大队的美人像僵尸一样的挺进。

    付云欣正琢磨着要不要再夹点其它的糕点吃，忽然李媛媛手肘碰了碰她。正待要抬头询问，就听耳边一个略微尖利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姐是哪位？看起来很是面生。刚才没有进去见老爷子么？”

    这人的语调九曲回肠，每句话的末尾都会特意的往上拐半个音节，听起来带着种看不起的挑衅，人是谁听来都会觉得不舒服。

    付云欣心里咯噔一跳，刚才听李媛媛笼统了说了说这些小姐的情况，还在默默觉得她大惊小怪，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麻烦上身了？不过，无冤无仇的，在老人寿宴里树敌，这小姐可真是愚蠢的可以。

    和李媛媛彼此对望了一眼，两人齐齐转头，确实是刚才看见的第一对美人，说话的是那位身材饱满的鹅黄旗袍女子，刚才只注意到了她的身材很好，此时凑近了看，确实发现她的五官也是出挑。大大的杏仁眼被眼线上挑，妆容夸张确实真真的好看。此时，她的眼睛从旁斜斜的打量着面前看起来的眼生的付云欣，心里不断地盘算着她的身份。虽然言语刻薄了些，但到底是站在李媛媛的身边，两个人看起来似乎关系还不错，因了李媛媛和翟南在名媛圈子里众所周知的师徒关系，她到底是不敢小瞧了眼前名不见经传的生面孔。因此，在确定眼前一直看着自己微笑的女子无意说话后，她有些微的恼怒。

    本来，翟家的大小宴会，她是没资格参与的，不过，上一笔生意里，父亲认识一位翟家拐着弯都有点嫌远的亲戚，双方合作还算愉快，自己不过是使了点小手段就让对方乖乖的带自己过来了。也因为这可能是唯一一次进来翟家的机会，所以，她一方面怀着期待，期望自己能以自身的条件获得翟家或者是周家这等大家子女的看重，另一方面，也或许是深知自己的斤两，她在心里也是暗暗地提防着其他莫名出现在这里的生面孔，将所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陌生女子视为假想敌。她竭力想让自己能看起来像个见惯大场面的名媛，学不像周玉珍那样的书香门第大小姐，但最起码，也得在谈吐举止之中向A市上层圈子里的名门闺秀看齐。可是，事实往往与愿望相违，到底是出身于小户，又是近几年来才发达起来的，就算是怎么上课补素养，她都差了这些小姐们一大截。

    刚才，在别墅里间见老太爷的时候，她已经被默默地排斥出了小姐们的圈子，最后只得灰溜溜的拉着跟自己同样处境的葛云樱一起先出来。却不想，这一会儿，见到了周家小姐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的李媛媛，当下急智，心想，不论是周玉珍还是李媛媛，只要能搭上这两头的任何一个，她都可以保住自己在这些小姐圈子里的地位。

    毕竟，靠了周玉珍，她以后有大把的机会跟在周家身后参加像今晚级别的酒会，多参加几次，凭她的身段和努力，还能愁没有达不到的事情得不到的公子么？而李媛媛呢，但看她这些年和周玉珍的大争小斗，能跟周家大小姐结仇，却令其无可奈何，这也是一份本事。更别说，李媛媛跟翟南之间的亲近关系，只要和她走得近，那简直是比跟在周玉珍当众多小跟从中的一个还要好处多多。

    她是从小在市井里长大的，即使没有这些名媛们那些曲曲折折的小算计，但到底还是有着根从于实际的打算。比较了一下周玉珍和李媛媛双方的优劣，她很快就决定先抓住机会看看李媛媛身边这个女子的门路。探听好了，看看这陌生女子能不能成为自己结交李媛媛的一个通路。眼下，巴结周玉珍是需要时间和心思筹谋的，而且，就看刚才的情形，她今晚可以不用想怎么接近那位高贵优雅的周家大小姐。可是，眼前的李媛媛倒更像是老天送过来的大馅饼，让她不得不抓紧一下。

    只是，刚才或许是太激动了，她没有把握好尺度，张口就发现自己的态度嚣张了一些，原本是想要给眼前这陌生女生一个同病相怜的同道人感觉，进而拉拢一下的。却不想，言语之间偏偏带了些不屑。也不知道这女子会不会误认为自己是来找茬的。当下，心里有些忐忑，但到底话出口了没办法收回。只得强做了一副镇定的模样，好整以暇的先看对方是何回应再做计较。

    可是，她没料到付云欣压根就没有恼怒或者是惊慌的表现，反而镇定自若的笑看自己，似乎是自己的小算盘都在她的预料之中。这看起来面生的女子笑颜嫣嫣，倒是沉得住气，全不像是第一次跟着参加翟家宴会的，反而更像是如周玉珍一般将这等大场合做了小聚会的资深名媛。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心底的忐忑更甚，不知道李媛媛和这位面生的女子会如何应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