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乞求
大街狼籍，哀嚎遍镇。 临幕镇上的汇聚的尸气却是越来越多了，像是一层灰色的云，隔绝了青天。 还在之前，大镇阳光普照，暖人心怀。可是一场尸祸，令这里成了人间地狱。云盖苍穹，凄风怒号，大镇里，一片阴暗。 天地昏沉，似要下雨了。 林晚风一路执剑而行，斩杀行尸无数，来到了镇头。有行尸已经出了临幕镇，在镇外的荒野里无所事事般的行荡。 更多的行尸却是围在一家医馆之前，嘲着馆里吼叫。这种情况林晚风却是知道的，那医馆之中还有活人，唯有此行尸才会这个样子。 行人对于活人的气息很是敏感。 林晚风的到来，自然引起了行尸的注意，它们分一部分，吼叫的扑来，不过全被他几剑刺倒。 医馆门口，有一个大汉。这个大汉状态很特别，半似茫然半似醒，他的身上鲜血淋漓，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周围的行尸全都朝那汉子吼叫，尸情相当激愤。而大汉还以的却是更加凶厉的吼叫，眸中诡光乍现。 大汉见到少年，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呜咽，大声道：“少仙，我们错了，请救救清城。” 他认出了来的这个少年，正是这个少年在清城洪魔来临之时，力挽狂澜，救万民于洪水。却在功成之时，城中有人居心叵测，污少年是魔头。少年愤然斩杀了几人之后，更加不为城民理解，反而以为其魔性大发，方才杀人如麻。便是其一手创建的神教教众，也不理解其行径，鄙他、唾他、恨他、弃他…… 他愤然离去，从此不知所踪。 时间证明，所有人都错了，他是对的。一场大祸袭卷了清城，袭卷了那一个人仙之地。 很多人在尸祸中追悔，如果生命可以再来，时间可以回头，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的凄惨？ 悔吗？痛吗？ 时光过后，那是世人回不去的从前。 “少仙……”大汉凄然，跪下身去，叩头向着少年而拜，卑微得如同路边的野狗，“我们错了，请救救清城，我们错了，请救救清城……” 大汉将头磕破，流出了血，但他恍若未觉，依旧不断的磕着，不断地念叨，而其身上的尸气也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消退了许多。 这时，周围的行尸扑了上去，转眼将其淹没。 一道声音陡然传来，带着滔天的怒意和痛恨，悲声大叫：“林晚风，你在干什么？” 一道青衣翩若惊鸿，转身来到少年身前，甩手给了少年一个巴掌。 “啪——” 少年并未闪躲，任由那个巴掌打在脸上。 叶婉柔怔了一下，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少年脸上那鲜红的五指印。待看到少年那淡漠的眼神，心中突地腾起一团火来，大声怒斥道：“你的善良和慈悲都叫狗吃了吗？眼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你眼前消散，你一点儿都无动于衷？” “砰！” 行尸被轰了开来，那一个大汉站了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凄笑道：“这是我罪有应得，仙子不要责怪少仙。” 叶婉柔呆了一下，有些惊疑地盯着大汉，似乎在以眼神询问，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大汉惨笑，眼泪流了出来，见叶婉柔更加疑惑，他悲笑道：“这里的尸祸是由我引来的。” “什么？”叶婉柔难以置信的看着大汉，手中的香笛暴起了一道青光。 大汉凄笑道：“我死不要紧，祈求少年能回心转意，救救清城。”见少年神情不动，眼中只有毫不关心的淡漠，大汉惨然一笑，双腿重重跪下，举手向天，仰天大啸：“天啊，如果可以，就让我们用生命去消了曾经种下的因，了结这颗苦果。” 一掌落下，大汉碎了自己的天灵盖。他身影倾斜，在悲怆中倒下，被一个快步的少年接在了怀中，他目光暴起一道湛然的光彩，希翼地望着少年，吃力的道：“少……少仙……”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少年眼中微有水雾，他轻轻的、低低的，像是对自己说话一般，道：“我恨过，我憎过，可我并未放弃，清城——它在我心中。” 大汉喜形于色，在微笑中逝去。 被大汉轰飞的那些行尸，并未受多大的创，此刻又围了过来，欲择人而噬。 放下大汉尸身，他身形闪动，出剑如电，将周围能看到的行尸，尽诛于剑下。 这期间，叶婉柔一直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疯狂般的诛杀行尸，她几次欲言又止，但不知道怎么，却没有发出音，或是身为“太玄十大”之一骄傲，或是因为身为“青衣仙子”的名号，再或许是那一点点小小的自尊，她开不了口，认不了错。 “林师弟……”叶婉柔低低地呼叫了一声，红唇张了又张。 林晚风侧头对她一笑，道：“我没事，师姐别耽搁了，镇中还有许多人希望得到帮助呢。” 看到他如此模样，不知怎么，叶婉柔心中慌了一下，道：“林师弟，我……我……” “咚隆——” 济世医馆里，传来物品倾倒的声音，打断了她欲要说的话。而少年也没有给她多留时间，闪身进了医馆。 “我……我……”叶婉着双唇嚅动，想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看着那道稍显瘦弱的身影闪身进了济世馆，突然间她感到有点失落。 进入到医馆里，林晚风看到了一个大夫，那人头戴帖帽，身着黑褂，神情间有几分悔恨。此刻，他见到一个少年行来，他脱口便说：“如果我没有救他，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祸事，都是的我的错。” 林晚风念头一动，便明白了前因后果，轻轻一叹，道：“医者父母心，救人不是错，就算你不救他，也会有另外的人去救他。” 大夫神色并未好转，他失神说道：“我救了他，却害了一镇的人。他活了，其它人死了，然后他也死了，其它人却活不了了……” “他被尸气入体，活不了。”林晚风安慰着眼前这个身体略显雍肿的大夫。 大夫叹息了一声，什么也没有说。 林晚风施展驭剑飞仙之术，将这个胖大夫送到了玄一和尚之处。 走出济世医馆，叶婉柔已经离开。 大街上摆满了行尸，横七竖八，好生惨然。 凄风呼啸，冰寒如刀。 天空越发的阴沉，昏天暗地，不见天日。 这一场尸祸就像现在的这天景，一片阴霾，沉沉的压在镇民的心头，挥之不去。 林晚风望了一眼天景，面现忧色。可如今不是多想时，他镇了镇神，又在镇口外的荒野转了一圈，将所有行尸清理干净，以确保临幕镇的尸祸不会向其它地方扩散。 接着他又放出神识，寻找着幸存的镇民，然后以驭剑飞仙之术将他们送到镇尾。也是他们处理得妥当，小镇被污染了十之六七，还有十之三四的地方未遭受尸祸，这其中与玄一和尚的“符阵”之术分不开。 “佛门正法，护世金刚！” 接近他所住客栈所在的那一条街，林晚风便看到了这么一幕：玄一和尚手捏法诀，以指凝作丹笔，又以虚空为纸，以体内灵力作墨，写下了一篇金光璀璨的经文：“修法无法，修相无相。无行法、王法、天地法、长生法，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一切有为法，如梦幻般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一切有为相，似逝去般黄花，似真亦似假……” 冥冥中，似乎佛陀在摇动着经筒，禅唱这一篇宏大的经文。这一篇经文拥有奇大的力量，隔绝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行尸。 不过，行尸数量众多，纷纷撞击着前方一片经文凝聚的墙，时不时的将当中的一个文字撞得破裂或是粉碎。 冰雪洞天的杜俊和袁韵梅，双双出入尸群之中，仙剑挥斩。杜俊将寒冰仙剑挥洒自如，浑然看不出昨日还受着重伤。往往他一剑挥出，便有三四个行尸被冻成冰雕，随后那些冰雕又被驭剑如飞的袁韵梅斩了个粉碎。 两人进退有序，配合默契，一招一式皆信手拈来，极为自然。几番砍杀，倒也斩不了少行尸，为玄一布写经文符阵分担了不少压力。 “九转仙音。” 另一边，叶婉柔扭动身躯，扬笛挥音，步步生莲。青丝舞，美颜冷，玉步摇。时玉步款款腰肢袅娜似弱柳，时风吹仙袂飘飘展仙姿。 那一支香笛，被素手紧握，挥扬之间，总有一缕发丝般细长的青色丝线飞扬开去，在风灌香笛时发出的婉转啸音中，缠上行尸的身体。一切而过之后，行尸身体分家，切口处极是平滑。 青丝飞扬，灵动如蛇，一连缠了九个行尸，方才消弥于无形。九个行尸身体先后分开，散了一地。 林晚风走了出来，连连使用跃虚之术，身如鬼魅，连速的刺杀着行尸。他速度极快，跃虚之术用得极为熟练，往往杜俊等人才使用一个挥剑的动作，他已经接用了五六次的“跃虚”之术。 五六次的跃虚，五六次的刺杀。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轻轻一闪，他的身影便出去了，然后又是一闪、又一闪……几首没有什么停滞。往往在连闪五六次之后，第一个被刺的行尸才开始飙血，然后像是引起了某种反应，然后是第二个行尸开始飙血，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如此刺杀行尸的速度被玄一看到，以其心性见识，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