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寒夜
白猪妖神情欢喜，激动得双蹄互搓。 林晚风白了白猪妖一眼，这货真是猪脑子，巫老都说了“大概”、“不确定”、“还有待查证”的话，其还这么高兴，它应该忐忑才对。 石室里火焰摇动，将地面的三道阴影，在火光下轻轻地晃动着。巫老在沉思，他像一桩千年不化的老木，一动也不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息散出。火花中他的脸，遍布了皱纹，很是安详。 “那些妖兽，都是从兽地过来的。以前兽地也有很多的妖兽，但绝不会像近年这般多。”巫老的声音带着几分飘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离开这片山谷了。” 兽地，同青地、枯地一样，乃是小荒域四地之一。 林晚风沉默着，巫老的言下之意是其也不知道兽地发生了什么变化。 一道急匆匆的脚步传了过来，不多时，一个巫师装扮的汉子行进了石窒，然后叩身拜倒悲呼：“巫傅。” 巫老缓缓转过身来，双眼闪过一丝哀色，道：“侍真，你怎么回来了？难道大王村有什么变动吗？” 这个被称作侍真的巫师，是巫老的弟子之一，只见他双手叩在了地面，额头也贴在了地面，身体在不断的颤抖，悲呼道：“巫傅，大王村生灵全被梼杌击杀，就连侍厚三位师兄也……呜呜……” 巫老身体晃了晃，佝偻的身体更加佝楼，他撑着藤杖，缓缓走下了石阶，走到侍真身前，颤巍巍地将他扶了起来。 就在这时，巫老与侍真之间陡然暴出一道红光，接着“砰”地一声，侍真就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地面，四肢伏地。林晚风和白猪妖大吃一惊，跃落到巫老的身侧，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巫老。这才看到巫老的胸前插了一个通体血红的铁锥，巫老胸前的伤口处的鲜血方流出就被那血锥吸了去。 铁锥光烁，发出妖异的红光。 林晚风和白猪妖皆是张大了嘴，极是震惊。 巫老难以置信地盯了一眼胸膛的红锥，又艰缓地望向正从地面站起来的侍真，嘶哑地道：“你、你在做什么？” “我？”巫真双目泛着红光，仿佛变做了另外一个人般，猖狂地大笑起来：“你老糊涂了吗？我在暗算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洞外的腾牙部落中，突然传了凶兽的怒啸之声，接着，喊杀之声大作。 巫老身子震了一震，瞳孔收缩，冷然道∶“你竟然将梼杌引了来。” “引？”侍真口中发出嗤笑的声音，道∶“这里本来就是梼杌大兽熟悉的地方，何来引之说？” 林晚风突然道：“他遭古尸附体，不能与他多说了，而且外面情势不容乐观。” 外面情势确实堪忧，今夜腾牙部落狂欢，连一个执勤的汉子都没有，此时被梼杌杀入部落中来，情势绝对可以想像。 巫老听着洞外部落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冷哼了一声，对林晚风道：“少年郎，外面就交给你了，拜托。” 林晚风郑重地点了点头，道：“一切有我。” 身如飞龙穿云，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洞外。 侍真发出恶魔般的狞笑，身体暴发出一道乌光，捏拳轰向林晚风。铁拳轰在那道流光上，流光散裂开来，消失不见。侍真满脸狞笑顿滞，失声道：“人仙三重，虚空境强者。” 腾牙部落里，一片混乱，梼杌扑到了腾牙部落中间的空地上，身发护体风柱，风柱狂卷狂啸，三道风柱里各发出了一道巨大的风刃，向外推去。地面被犁出了三道深沟，沙土飞扬中，一些火把倒在地在，火焰洒得到处都是，还有些木建直接被风刃划破成了两半。其实腾牙部落里的木建修得极为结实，几乎无惧任何武体上的接触，即便以梼杌之凶威，也不敢以兽躯扑向那些木刺横生的木建，只能以风刃远远地将以破坏。 崩—— 梼杌调整了方位，又是三道风刃从冲风狂卷如龙的风柱中崩出，推向远处，将一些木建给崩裂。部落里的族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喊，无数人开始乱跑乱走，其中一些人似乎知道些什么，竟向凶兽叩拜起来，口里说着一些怜求垂悯的话。 夜穹沉沉，这一片原本狂欢的乐土，却时却是满目凄凉。 一位腾牙部落里的勇士执着尖锐木矛大叫着冲向梼杌，只是还未近身，便被一道风柱卷了起来，随即被梼杌伸出虎爪从风柱中捞出，按在地面。 “吼——” 梼杌仰天长啸，声震夜穹，白森森的锐牙火光里显露寒光。 林晚风脸色一变，看这梼杌模样，似乎下一刻就要将那位腾牙部落里的勇士吞入口中，他当即来到梼杌护体身柱之外，祭出孤寒仙剑，一剑斩在梼杌身上。深蓝色的毛发飘飞，鲜血喷溅，孤寒仙剑镶入到梼杌背脊骨上停了下来。 梼杌怒吼，巨大的声音震得部落里的蛮人身形不稳，与此，人面转了过来，凶狠地盯着少年。而其利爪下的蛮家汉子得以逃脱，奋力躲向了远方。 少年不为所动，翻身落到梼杌凶兽的背后，方才将仙剑拔了出来。 “吼——” 轰隆一声，夜宇震颤，夜穹的黑色天幕被震得散了开来，露出几许清辉。 “梼杌大神啊。”那些叩拜的蛮人惊呼不已，神色深深震憾，同时还带着痛心疾首之色，“你不是我族的护腾神兽么，为何变成了如今模样？” 梼杌凶兽露出的杀机丝毫不掩，从梼杌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铺天盖地，令人心神不宁，许多人大惊失色，它分明是想毁灭这里，毁灭这一个他曾经守护过的图腾部落。 少年一把抓住了梼杌的颈毛，狠狠地揪扯。 梼杌大怒，口中嘶吼不休，巨大的声音将夜幕完全震散开来，露出黑幕之后的周天星辰。不过，天穹上的星辰也在这震天的声音中摇晃，似乎要自天穹上坠落到这纷乱的尘世人间。与此，一些凶兽出现在周围三面的大山上，同时仰天而啸，其中三目醒狮直接开启第三目，发出了三目兽光，轰射着下方部落里的蛮家汉子。 “砰—” 一颗星辰，终是禁不住那吼声，在摇晃中砰然炸碎，成了这个夜空深处第一朵凄凉的烟花。在那一颗星辰炸碎之后，夜穹中的周天星辰摇晃得越来越频急，震动了整个夜空，如末世之像，天地俱灭，惶人心魄。 “都别乱、别慌，部落里的勇士们，请随我去。”此时，腾蛮身为腾牙部落首领，惊惶之下，仍能镇定心神，大呼一声，当先向山峦冲去，片刻后腾搏尔和腾里布等蛮家勇士手执木矛和狼牙大棒等武器纷纷跟上。蛮家汉子身顶耐久光环跟随着腾蛮，冲上山峦，与一些凶残妖兽厮杀在一起。 夜色凄凉，无数兵刃寒光，在瞬间纷纷亮起，划过半空，溅起了鲜红的血。 或是太过于疼痛，梼杌的吼哮极巨，天地欲裂。它那巨大的身体在地面抖动、跳跃或践踏，欲要将背上的少年摔下身去。而其长尾如鞭，劲风鼓荡，不断地抽向其背上紧揪着它颈毛不放的少年。 “唬！” 梼杌尾如蓝龙，带着愤怒与凶厉又再拍打而去。冷风劲急，划过梼杌周围，将周围尾过割裂出一道道虚空之痕。 少年身体微微一低，躲过扫过来蓝尾，刚刚起身，蓝尾又自前方弹扫而回，他心头大怒，这蓝尾来来去去上上下下没完没了，着实可恶，不由怒由胆生，原本揪住梼杌颈毛的手松了开来，快如疾电，一把抓住蓝尾，身体腾空，将梼杌吊到了半空，然后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轰！ 天地一抖，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同时龟裂开来，一道道裂痕爬向四面八方，梼杌的三道灰色的护体风柱颤鸣着，然后悲鸣着破碎瓦解。 一些躲得远远的蛮家孩童伸出了头，瞪大了眼睛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少年提着凶兽巨大的身躯，像是提着一个玩具，不断的猛砸。梼杌凶兽巨大的身躯与少年身体的渺小，完全不成比例，可就算如此，那凶兽的身躯却是被少年轻易的提了起来，一次又一次的凶狠砸在地面。 只是几个起落，部落里中的空地完全碎裂，已经面目全非。 少年力量之大，令人瞠然。 第九次砸了之后，少年松开了蓝尾，毛发凌乱的梼杌摇了摇晕眩的头，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这时，少年又在翻身落到了他的背上，探出左手，又揪住了凶兽的颈毛。 凶兽怒吼，四肢伏地，猛然一蹬，像一个出膛的凶猛炮弹，划过半空，落向谷外，几个起落，便是消失在夜色里。 山峦之上，腾牙部落里的勇士渐渐占据了上风，将一个个凶兽给诛杀，将山峦重地给夺了回来。不多久，山峦上横尸无数，剩下的妖兽奔逃而去。 腾牙部落里的老人、妇女、小孩从暗处走了出来，默默地望着这一个曾经美好，如今满目疮痍的家园。 “你这劣徒……” 忽然，后山祭坛所在的山洞里传出痛心和愤怒的声音，那个声音分明就是族里德高望重的巫老发出。 众人这才想起，似乎自梼杌偷袭伊始，巫老就没有出现过，莫非是出什么事了不成？顿时，周围所有的蛮人，包括周围山峦上的蛮族勇士和一些族中老弱妇孺皆是人人变色，一个个大声惊喝，群情汹涌，朝祭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