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玄阵
“驭剑飞仙！” 天行长老手捏引剑诀，朝着前方一引，一百零七柄仙剑排成长形剑阵，飞落到下方一百名太玄弟子身前，每一柄都散发着明亮的青光，挨着剑柄的地方，“辟邪”两字莹莹在青光间闪烁不休。 天行长老踩在最后一柄仙剑上，白胡子飞扬，意气风发，挥手道：“上剑。” 连同林晚风在内的一百名太玄弟子，均踩上了各自身前的“辟邪”仙剑。或许是顾忌到他年少，在他以及另外六名年纪偏小的弟子身前，均平行悬浮着两柄仙剑。林晚风踩了上去，左右两脚各踩一柄。踏脚处，很是稳实，仿佛踩在实地上。 天行长老控制着仙剑，当先而行。 “嗖！” 一名刚入门的太玄长门弟子只感到一阵疾风扫过，愕然抬头望去，只见一道粗壮的青光划破长天。 “嗖！嗖！嗖！嗖！嗖！嗖……” 随后，他屏住了呼吸，放眼而望，只见无垠的苍穹之下，一片青光长河跟随当先那道青光而去。青光长河，剑雨流星，前赴后继，纷纷涌向太玄与三清大殿隔着天台巨柱的后山山峰，景象极为壮观。 “噹——” 韵味悠扬的长长钟声，突然响起，飘入悠悠云海，回荡在这苍穹天地，似在为那片青光长河壮行。 这名弟子顿感胸怀激荡，久久回不过神。 伴着呼啸声，天行长老引着太玄弟子落到了后山一处大大的山台上。众太玄弟子一落到地，天行长老就就将一百零八柄“辟邪”仙剑收入万归剑匣中。林晚风落地之后便观察着这一处秘地，只见这里的山台地面由众多青石拼凑而成，地面颇为湿润，一些青石的夹缝间，甚至长起了青草。山台边缘，三两两歪倒着一些深褐色的石头，还有几道堪比千机峰后山里的粗壮古树。如果不是山台之外云海茫茫，再远处长空倒悬、雄峰飘浮，他真怀疑来到了一处荒野之地。 不过他随之自嘲一笑，或许是平日里太玄神宗里的美丽景色看得太多，乍然看到这么一处地方，都是会吃惊的罢。况且，这里本来也该是一处美丽景致，只是十年一开，平常少有人来，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番模样。 目光再望，只见数十道身影之前，山台尽头，有一道圆形的山洞，山洞上方刻着“水月秘境”四个飞舞大字。 石刻斑斑，山洞石门紧闭，门前还结了一张偌大的蜘蛛网。 众多太玄弟子面面相觑，这一处太玄秘境，关乎太玄弟子机缘的重要之地，竟是这番模样，时光蹉跎，岁月荒凉，平常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罢。 林晚风转眼四看，只见众人之中，有些弟子面露出老神自在的神色，诸如沈重、宋苍，另有一些聪明之人露出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又如叶婉柔、布飞雪。 林晚风心中一动。 不过，他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望着众人之前的叶婉柔。那一道青衣身影呵，衣衫飘飘，肤色如雪，清艳不可方物，宛如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子，总是令人心中升起莫名的爱怜和难言的温柔。 忽有所感，叶婉柔转过身来，朝着他这里，展颜一笑。 天地迷离，众生颠倒。 这一笑，这一笑，痴缠今世今生，让我如何能忘，如何能忘啊？ 林晚风心中喜不禁，举手朝着叶婉柔挥舞，兴奋叫道：“婉柔师姐……”“请让让！”一道带着几分冷意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愕然转身看去，却是见一身白衣，脸蒙云纱的少女挤上前来，然后朝着叶婉柔走去，“师姐叫的是我，你激动什么？” “哈哈！” 周围几个同门师兄显然注意到了这里的事，不禁失声大笑。 那个少女，正是凝香峰的周晴朵，她走过林晚风身侧的时候，重重地踩了林晚风一脚，疼得林晚风眦牙裂嘴。但除了疼，更多的却是窘迫。因为他看到周晴朵走到了叶婉柔身边，远远指着他似乎对着叶婉柔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叶婉柔就掩嘴轻笑起来，还远远地嗔看了他一眼。叶婉柔身边的周晴朵则是昂起了头，目光得意。 “唉，糗大了，原来真不是对着我笑。”林晚风只感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燥热，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幸好天行长老此时说话引开了注意力。 “这里布置了一个幻阵！”天行长老手掳长长白胡，语出惊人。 首次来这里的太玄弟子发出一片“哗”声，不可思议地看着、摸着周围，想发现一点端倪，可是周围幻境仿若天然，无论是触目所见，还是入手所感。 “天行师叔，您快将这幻阵给撤去罢，一边让弟子等见见这幻阵之后的模样，一边也好见识见识师叔您老人家的神通。” “咳咳……”天行长老轻掩着嘴，低沉着声音道，“今日老夫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不适，不好动手。况且，这事小事，难道也需要老夫亲力亲为？” 下方弟子低着头，面露异色，各自腹腓： “您老方才还龙精虎猛驭剑飞行，怎么一转眼就略感风寒了？再说，我们修真之中又岂会畏惧风寒？再再说，区区风寒又不是什么大事，岂能影响施法？” “您老出自万剑峰，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不会阵法了，真是岁数越大越在乎老脸。” “咦，天行师叔的脸怎么有些微微泛红？” …… 天行长老目光扫视，好使的目光一下就盯上了沈重，这位千机峰掌峰威远上人的首徒，太玄十大之一，他自是认得的，当即面无表情，大声道：“沈重师侄，今日老夫身体不适，这破去幻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众人目光齐齐望向沈重，他们的注意力果然被天行长老成功转移。 沈重排众而出，行止稳重，双手一拱，朗声道：“弟子领命！” 沈重似乎早有准备，竟从怀中取出了八面明黄色的三角形小阵旗，紧握在手，然后神情肃穆地望了一眼山台四周。 沉稳的声音，忽然从他口中响起：“太玄神法，清通始初。清通始初，太玄神法。” “呼！”“呼！”“呼！” …… 一连八道破空声音响起，八面明黄阵旗从他手中飞了出去，飞向八方，隐没在虚空消失不见。 八方虚空泛起了一阵水一般的波动，景物变幻，山台周围古木都已消失不见，换起的是八方共计八道高约三丈微微倾斜而立的条石，石上各有刻字： “清通始初太玄神法乾”、“清通始初太玄神法兑”、“清通始初太玄神法震”、“清通始初太玄神法巽”、“清通始初太玄神法坤”、“清通始初太玄神法艮”、“清通始初太玄神法离”、“清通始初太玄神法坎”。 众人脚下，荒草湿土褪尽，出现一个闪烁的秘图。 八卦！八卦秘图。 众人看着脚下的八卦阵图，阵图闪烁，似藏无穷玄妙。阵图中央，突然出现黑白两道光芒，两道光芒纠缠旋绕，最终慢慢分离，形成太极图案。 蓦然，脚下八方连同阵中心冒出冲天光芒，天空风云涌荡，竟显出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秘图，太玄仙土，尽皆可见。 包括林晚风在内的一众初次来次的太玄弟子，全都屏住了呼吸，目驰神摇，激动不能自己。 众人之前，天行长老看着沈重，目光赞许，微笑道：“司马道兄来此破阵向来是直接撤去阵旗，令幻境消散，而你却是另辟蹊径，以阵旗牵制阵旗，令幻阵短暂失去效用，不错不错，再假以时日，你将是千机峰一脉的又一阵法大家。” 阵旗牵制牵制阵旗？众人望向四周，果然在八条条石石脚处，均有一明黄一深两面阵旗，这些阵旗两两相对，都闪着光芒，似在争持。 众人恍然，虽然很多人依旧看不懂，不过天行长老都如此说了，就免不了对沈重投去崇敬目光。 沈重面上并无得色，他神色一正，道：“承蒙天行师叔夸赞，不过，弟子道行浅薄，难及师娘之万一，也只能想此拙法，不负师叔之命。” “你如此不骄不傲，好，很好。”天行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人老面厚，厚颜无耻地道：“此行之后，你若有时间，就到老夫潜修之地‘玄心洞府’找我，老夫在阵法上指点你一二，想必你一生都会受用无穷。” 沈重低下头，眼中异色一闪而过，点了点头，道：“是。” 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那个白胡老小子，满嘴胡言，根本不会阵法，当年跑到千机峰偷师学艺却被困‘迷踪大阵’中饿了三天三夜，后来是‘天虚子’大发善心……呜，小胖，你掐我脖子干嘛，还嘘什么嘘，呜……” 众人看去，只见太玄十大之一的庄楚手足无措，满脸尴尬，一个小小的泥人，正被他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天行长老吹胡子瞪眼，看着庄楚，大声道：“你手中是何妖怪？如此信口雌黄，毁坏老夫声誉？” 庄楚一把按住犹自手脚乱舞不断挣扎的泥人，眼珠一转，心生急智，微笑道：“天行师叔息怒，这是师尊老人家赐给我的通灵蛮物，只是它灵智初开，尚不通教化，所以满口胡言乱语，师叔道法高深，心胸宽广，定不会与这等蛮物计较。” “老夫自不会与这等蛮物计较。”天行长老闻言大度的一挥手，惊疑地看了泥人一眼，道：“只是，你这蛮物真是威远道兄所赐？” 庄楚将胸一挺，声音昂扬，道：“天行师叔神目如炬，弟子万万不敢有所欺瞒，不信，你可以问……”庄楚目光一转，快速扫过周围众人，目光一亮，指着林晚风，接着道，“师叔若不是信，可以询问蔽峰的林晚风小师弟，他最为忠厚老实了。” 果然，天行长老看向了林晚风，见到林晚风长得十三四岁的模样，就信了一大半，不过他依旧看着，没有将目光移开。 林晚风心中唉叹，“我这忠厚老实之人啊”，感受着天行长老锐利逼人的目光，当即镇了镇神，硬着头皮拱手道：“启禀师叔，那个蛮物的确是师尊所赐。” “师叔，那蛮物真的是师尊所赐。” “是啊，师尊还郑重嘱咐二师兄要好生照顾它，不可出半点差池。” 太玄弟子之中，孟长醉和毕孜炼出声帮腔。 “好了！”天行长老吹着白胡子，大手一挥，道：“时候不早了，众弟子都汇聚到阵图之中，速速进入秘境。切记，你们只有一日时间，天若放黑，你们便要赶回秘境口，等待阵图开启，否则过了时间，就会困于秘境之中享受十年孤独，记住了吗？” 众人点头，齐声道：“是！” “沈重！” “弟子在！” “收回阵旗。” “是。” “众玄子听令！” “在！” “立即运转神法，凝力成光，注入阴阳。”“是。” “清通始初，太玄神法！喝！” …… 玄妙阵图，从左至右，连同阵图上的光柱，顺方位旋转起来。 某一刻，豪光收缩忽隐，一干太玄弟子自阵图间消失。随后，一道青光破天，天行长老驱剑离开。 虚空如水波般起伏，慢慢地，太极八卦秘图也消失不见。 清冷山台，山风习习。 湿土、深草、古树，一片寂静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