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点运
林晚风回头看去，却见是倾城正扯着他的衣衫，当即问道：“倾城，怎么了？” 倾城缩回了手，怯声道：“师兄，有人在叫你。” 恰在这时，有道清朗的声音再次喊道：“林晚风！” 林晚风一怔，大声道：“谁在叫我？” 说完之后，他发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转头一一看去，发现那些同门都错愕地看着他，有些同门，更是面露古怪之色。林晚风看向倾城，小倾城却是又退了一下身体，上下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淋了雨的乖巧而可怜的小猫儿。 “林晚风，你就是林晚风？” 这一次，林晚风将声音听了个真切清楚，他下意识地看向圆形高台，见一位使老正手执长签，吹着长白胡须瞪着眼睛看着他，怒道：“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林晚风感受着白袍使老的慑人威势，心中一跳，呐呐道：“使老师叔，实不敢瞒，弟子方才在出神，着实没有听见。” “哗！” 此言一出，台下太玄弟子无不大笑。 林晚风目光转动，环顾四周，他们在欢声大笑！望向中央圆形高台，台上的另外三位使老在无声浅笑。望向四周白石荣光柱，柱上的人，在强自忍住而抽笑。一圈看去，除了面戴着云纱，看不清表情的周晴朵以及懵小不明事态的倾城，所有人都在笑。 对了—— 林晚风极是希翼，带着极大的期盼望向叶婉柔。 轰！ 仿佛被当顶雷击，整个脑海似乎都白了一下。难以忍受，心中剧痛，如是万箭穿过，如是锋锐刀割。 她，竟也在笑。 虽不似乎众人笑得前俯后仰般的夸张，但她终究是在笑。 虽然，她笑得很轻，很柔。 “上去罢！”使老狠狠地瞪了一眼下方那个呆愣的弟子，然后尽力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平和说道。不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之后，使老似乎遗忘了什么一般，他津津有味地观看起看台之前飞舞的那一只长嘴赤顶仙鹤，使老似乎真的忘记了方才所抽的那个名叫“林晚风”的弟子，修未并未达到“神始”境，并不能御空飞到荣光柱上。 众人看着面带着笑，看着那一个瘦弱的身影。 突然，有人又扯了一下他背后衣衫。 回头平静看去，却见倾城勇敢地看着他，明亮的双眼里竟有几分鼓励，“师兄……” “小师弟，上来罢！” 大笑声中，一道声音突然穿透周围，传了过来，打断了倾城的话。随后，一道土黄光芒破空激射而来，停留在他身前齐膝的地方，露出一柄散发着纯正温和的土黄色光芒的仙剑。这柄仙剑他是认得的，正是大师兄沈重的仙剑法宝“沉穹”。“沉穹”仙剑通体呈土黄色，长四尺二，宽半尺，是把体型偏大的仙剑。此仙剑虽比不得那是传世的神器名剑，但比起师门的制式仙剑“辟邪”，却又好上太多太多。 望着身前这一把相对熟悉的仙剑，林晚风鼻头微酸，他强自忍住，抬头望去，看到一根荣光柱上的大师兄沈重，远远地对着他点了点头。 林晚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踩到了“沉穹”仙剑上。 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又显得颇为怯怯的倾城，道：“你知道我叫林晚风？” 那边沈重手捏法诀，“沉穹”冲天而起，飞向了一根荣光柱。大风呼啸不停，刮脸生疼，林晚风也并未听清倾城后面说的是什么。 沈穹控制着仙剑稳稳停下，待林晚风站上荣光柱后，方才收回了“沉穹”仙剑。 第四十二根荣光柱上，林晚风淡漠地扫了一眼下方，看着密密人头和重重身影，忽然感觉，下方人数虽多，但却大多都是蝼蚁，或许他们都会一生庸碌地活着，当他们年迈回首往事，却发现一生之中没有一件令他们各自感到自豪的事，这样的活着，又是何其可悲，何其可卑！ 似乎想通了，他挺直了身体，站在荣光柱上负手而立，淡淡笑着。小小年纪，竟有种“看遍众生皆平凡”的超凡气质。 从叶婉柔师姐登台后对他的望眼时的甘甜，到随后因倾城一句话的酸涩，再到经历心中所爱的无心之笑时的心痛，最后到如今的平静，他的心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经历了一次洗涤。 他已经不再是一年之前的那个少年！ “鹤——” 长嘴赤顶仙鹤长鸣飞来，围着他翩然舞了一回。 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容，似已看尽众生悲欢、天地沧桑。 太玄弟子明显都感觉到了他的改变，惊异地看着他，看着第四十二根荣光柱上的那一个瘦弱却显坚强的同门！ 笑声渐止，最后一片沉默肃静。 “仙鹤点运！” 白袍使老看了一眼他，又看着那只长嘴赤顶仙鹤，朗声说道。 仙鹤飞回圆形高台，围着一个大签筒盘旋着。看台之下太玄弟子的目光随之移到了高台，一些太玄弟子已经激动振臂高呼，“鹤大仙，快抽我的签，抽我的签。” 所谓的仙鹤点运，就是由仙鹤抽签。仙鹤前后共从签筒里抽取十支签，这十只签上写着十个太玄弟子的名字。被抽取的十名弟子不论修为深浅，均可直接进入水月秘境，而林晚风就是第二个被抽取的幸运弟子。历次进入水月秘境的弟子，均有所获得，从法宝到灵果，到古书秘法，皆有可能。甚至，在其中获得某种仙缘，直接从法初一重炼窍一余举进入到神始境而成为师门中的玄子，也不无可能。 所以，仙鹤点运之时，太玄弟子才会那般兴奋激动。 一只签，被仙鹤从签筒里抽了出来，叨在嘴中。 使老从仙鹤嘴里取出这支签，看了一眼，然后握在手中，静静地看着广场之上的太玄弟子。 众弟子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使老，带着几分小小希望，期盼着从使老嘴中念出的名字是自己。 “任风急。” 使老缓缓念出了签上的名字，大多太玄弟子露出几分失望。 一名身着布衣的青年弟子排众而出，站在四四站台之前，拱手道：“弟子在！” 使老看着他举止神色，微微点了点头，道：“上荣光柱！” 使老挥动白袍，将任风急直接送到了林晚风旁边的荣光柱上，然后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云淡风清地看着仙鹤，朗声道：“仙鹤点运！” …… 林晚风看着任风急，见其五官清秀，一身长袍，二十上下，手拿一本古书。其神情并未几分高兴之色，反而是微微皱了下眉头。林晚风心中颇为奇怪，下方太玄弟子人人盼着这份得到这一个名额，可是为什么得到的这个叫任风急的师兄并不惊喜？ 任风急望了过来，对着他拱了拱手，嘴唇微动，传声道：“林师弟。师弟真是好修为，如此年纪竟然已到了神始之境，如果不是师兄我天生‘无双真瞳’，恐怕都要像四位使老一样，被林师弟瞒过去呢。” 林晚风一怔，随后眉心处红色印记闪了一下，然后面现惊容，不过他不会“凝声传密”，只得朝任风急拱了拱手，嘴唇微动，依稀吐出几个字：“任师兄不一样瞒了过去？” 任风急呆了一下，与他相视一眼，都是微笑。当下两人看着仙鹤继续点运。 “邓附伟。” “袁从海。” “李楠。” “朱侯。” …… 很快，剩下七名太弟弟子被抽了出来，送到了荣光柱上，七人一脸喜色，甚是高兴。 经过仙鹤点运之后，一百根荣光柱已经占去了一半，只剩下的五十个名额。白袍使老扫了一眼下方弟子，道：“仙鹤点运已毕，恭喜十位弟子有此福缘。对于未点上者，切忌不平，修炼修心，修炼修情嘛。况且，这一次无缘，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不行，还是下下次，下下下次……如在师门无福泽，那下山历炼之时呢？不要只看一时一处。天慈地悲，众生造化，各有机缘。” 白袍使老声音朗朗，极具人生智慧，众多太玄弟子闻言后若有所思，许多弟子的黯然与失落的情绪，散去了不少。 “天慈地悲，众生造化，各有机缘。”林晚风默默地念着这句话，似乎这话以前也听说过，去回忆之时，脑海里闪过破碎的画面： 黑夜、大河、老者、绿草 …… 他一阵失神。 只是那画面太过破碎，根本粘连不起，所以短时间，他也未曾再记起些什么。 圆形高台之上，白袍使老将仙鹤抽出的十签放在一边，手拿起签筒，和另外三个使老相视一眼，见三人点了点头，他心中已有计较，神色一正，看着下方，道：“剩下的弟子抽签对阵，龙、雀、虎、龟四台同时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