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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在水一方

    恍若隔世人依旧,一瞬相守怎敌长相伴。

    不顾怀中之人的挣扎,容璧倾述着这段时间的痴情:“阿涟,曾经的许诺我还能否完成?我说过,要举国同庆娶你,要宠你爱你,如今还能完成吗?”

    怀中之人停止了挣扎,静静听着身后之人的倾述,容璧继续说:“那年,你穿着红色的衣裳,我全身鲜血淋漓,也像是红色的喜服,你的发簪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印记,我说,你要为我负责,但是你没有回答,如今,这道印记还是没有消,你还愿不愿意为我负责?”

    有温热的湿意滴落在紧箍的手臂上,容璧的心疼不已,于是转过怀中之人,想要替她擦拭泪水,可她却以袖掩面,容璧只得放下想要拭泪的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我还记得,我曾为你盖上喜帕,却不知有没有机会替你掀开喜帕?”

    热血慢熬,容璧焦急等待答案。

    终于,她开口,惊落画梁木屑。

    “丞相,你没有机会替公主掀开喜帕。”

    红衣人放落掩在面上的双手,缓缓抬起头,神似的眉眼让容璧迷茫,不是涟漪……竟是含英吗?

    “丞相,你后悔了吗?”含英的脸上淌着泪水,质问道,“如今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容璧放下搭在含英肩上的手,颓落在身边,靠在栏杆上低着头不说话,这幅无所谓的态度,含英见了情绪更加激动,恨声说:“我要让你看清自己的心,要你一直懊悔痛苦!”

    “若是这样,你能够舒心些,那便如此吧。”容璧轻轻点头说,“容璧愿意配合。”

    含英却冷笑说:“你是当朝丞相,我一小小下人如何能够对你怎样,折磨你的是你的心魔。”

    容璧再次点头说:“心魔也好,梦魇也罢,只要是能够见到阿涟,我都甘之如饴。”

    “别说的那么深情!”含英嗤之以鼻,嘲讽道,“都到如今地步了,丞相你还有必要伪装吗?”

    容璧无力再辩驳,只轻轻摇头,然后默默靠在栏杆上,回忆着涟漪在这里时的情形。

    涟漪总是喜欢站在这里眺望宫门,有一回太皇太后摆宴时,涟漪就与容钰站在这里交谈着什么,她的眉目无双,笑靥如花,眼中闪着光。

    容钰一看到在阁楼下的自己便拉着涟漪一同下来,然后把涟漪推进自己怀中,或许是命中注定,那时,涟漪的簪子也扎在了心口,他不小心闷哼出声,涟漪却不信他是真心疼,便又用手指戳了戳,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那疼就如如今心绞痛一般。

    可见,命运早就定好因果,所有人都只是踏在它早就布置好的路上。

    许久未得到容璧的反应,含英终于忍不住了,扭头便跑下顾盼阁,容璧这才抬起头看着含英离去的背影说:“若我从头到尾都一直是在伪装,那便好了。”

    容璧拍了拍栏杆,无人能够体会他的心情,只能眼睁睁的望着落日斜坠,夕阳消失寒意袭来。

    含英捂着嘴巴掩住哭意跑到青梁殿,恰好甄哥正要找她,见她如此,不由皱眉问:“含英,你这是怎么了?”

    含英摇头,不回答,甄哥想不到含英究竟是因何事如此伤心,只能直言问:“含英,涟漪把你托付给本宫,就是希望本宫能替你找个好出路,你却求了安乐侯说要陪太皇太后吃斋念佛,这要本宫如何是好?”

    含英直直跪下来祈求道:“娘娘,含英福薄,没那个好命嫁给丞相,今后只希望陪太皇太后一同祈求公主过的顺顺利利,望娘娘成全。”

    听了含英的话,甄哥立刻明白含英为何如此伤心了,想必是容璧不肯娶她,伤了含英的心,才叫她如此万念俱灰想去常伴青灯。

    甄哥于是安慰说:“你若是不肯嫁给容璧,本宫可以替你相看其他优秀男子,虽说可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算书香门第,你安心便是了。”

    含英不停的摇头,泪珠从眼里滚出四处滴落,抽抽噎噎说:“娘娘,你就让含英去为公主祈祷吧,含英求您了!”

    如此执拗的性子真像涟漪,甄哥心想,只能无奈道:“你暂且搬去未央宫陪太皇太后吧,等你想开了,本宫再替你相看也不迟。”

    含英立刻磕头拜谢,甄哥看了无奈叹息,然后便走了,留含英一人好好整理情绪。

    望着斜斜坠落的夕阳,含英的目光却是呆滞的,脑中不断地回响容璧刚刚搂着她时说的话,一幕幕回忆纷至沓来,就如纷乱的心事。

    “那年,你穿着红色的衣裳,我全身鲜血淋漓,也像是红色的喜服,你的发簪在我脸上划了一道印记……”

    含英也还记得,那个危急时刻,容璧铿锵有力的声音直击她的内心,“涟漪,他们的目标在你,等会儿你出来,含英躲在车内,不要出来。”

    每每想起都心乱如麻,就是那时,她对容璧心动了。

    就是因为自己的心动,便对容璧毫无防备,一直怂恿涟漪嫁给容璧,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若不是因为自己,涟漪应当会选择修竹才对。

    想到修竹,含英又记起如意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件事,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难不成如意和修竹都不是凡人?

    若他们真不是凡人,又是什么呢?都说公主是莲花仙子转世,修竹也应当是神仙吧,他一定有办法救公主的!

    含英立刻燃起了希望,简单的收拾收拾了包裹便去了未央宫,对着那虚无缥缈的神灵祈祷,祈祷修竹等人一定可以救涟漪于水火。

    青灯袅袅青烟模糊了容颜,满城飞絮如冬季飘雪,容璧沿着旧时小巷走向归途,谁家灯火仍半昏,照不了归路。

    有人正挑灯夜读,颂着一首首诗经,未读出半点的情意,容璧却想细细品味,于是靠在人家的院墙上,竖耳倾听。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容璧忽然兴致大起,扶着墙一边走一边高歌道:

    “杳杳荷花,粲粲其华

    悠悠我思,涉江采之

    皋多香草,长路浩浩

    渺渺菡萏,烨烨其妍

    炽炽我心,在河中央

    汀有芳蒹,泞道遥遥

    燦燦芙蓉,袅袅其姿

    忧忧我怅,在水一方

    湖满馨荇,雾水茫茫

    嬿嬿荷叶,红菱葳蕤

    求之不得,在泽何方

    我心相属,不灭不伤”

    有人循声而来,扶着容璧摇摇欲坠的身体费解问:“公子夜颂何歌?竟从未听过。”

    “胡编的。”容璧哈哈大笑说,“你可听懂了?”

    那人摇头,道:“只听着荷花菡萏在水一方等词,并不解其中深义,公子可否解释一番?”

    “你猜猜。”容璧大笑问,“猜一猜无妨的。”

    那人便说:“那在下便斗胆猜了,可是追求一生理想?那莲花是公子的志愿,以物言志,就如那屈原的香草美人?”

    容璧拍着那人的肩膀继续大笑说:“错了啊,错了啊!含义就是错了啊!”

    容璧说完便推开来人,摇摇摆摆的继续向前走,继续高歌道:

    “莲花开的美丽无比,想要采,水边的高地却有很多扰人的香草,长路漫漫我也要涉江去采。”

    “莲花开的多姿多彩,想要摘,水边的陆地却有许多扰人的蒹葭,道理泥泞莲花却在河中央。”

    “莲花开的粲然艳丽,挂念许久,水中却满是扰人的荇菜,雾水迷茫我的心爱在水的另一方。”

    “我克服了前路艰辛,终于来到水一方,却只见荷叶围着葳蕤的红菱,求不得心中所属,更不知心爱在水何方?”

    “我的心永远属于你,不灭亦不伤。”

    那人看着容璧离去的背影怪道:“品貌竟与容丞相有些相似,听他所歌,最后一句不灭不伤倒是不错,只可惜太过疯癫,可惜了啊。”

    飞絮落了白头,容璧一路高歌大笑,笑出热泪,站在容府门前,看着过往繁华瞬间崩塌,只剩墨寻一人牵挂。

    下人见容璧回来了立刻把墨寻抱来给容璧,这是容璧新养成的习惯,只要一回容府便定要抱着墨寻,不断地唤着墨寻的小名“一儿”,即使墨寻睡着了也一样。

    容璧念“一儿”时的声音异常温柔,就如是在念情人的姓名,下人只当容璧是喜欢这个仅剩在世的血亲的原因,所以并不在意。

    夜深人静,容璧挥退了所有下人,抱着墨寻自言自语说:“一儿,如今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我们容府曾经那么大的家族,如今竟凋敝成如今模样。”

    “一儿,你父母原想着生许多个,所以才叫你一一,可谁知,如今只留一唯一。”

    “一儿,等你长大后,千万别像你叔叔我一样,一生都在错过,好好珍惜眼前人,莫去寻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一儿待你大了,我便辞去官位去剑阁城陪你父母,若有机会,我还想再见涟漪一面,亲口问她,我可否为她掀开喜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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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不才,瞎编的诗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