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怎么能把你给忘了
自从那儿以后，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小枫养成了个习惯，每天必定出去一趟，而每次回来都满载而归，有时候是双鞋子，有时候是帽子，有时候是一个毛绒玩具，有时候是幅画等等，只要是在画面里看到的，她都会毫不犹豫抗回家，而她的家，也从原来的空空荡荡，变成了现在连落脚的地儿都没有，可她还是乐此不疲的上街，捡东西，然后死命的拖回去。 另一方面，小枫的猎杀丧尸活动也从原来的毫无章法，到现在的密谋而动，而且在整个过程中，她还多了一个帮手，就是那死皮赖脸总喜欢出入她家的丧尸，她还贴切的给他起了个名字：臭鬼。 两人合作的次数越来越多，默契程度也越来越好，但小枫还是无法容忍那家伙在自己的家里居住，因为他实在太臭了，而且她也从来没告诉他关于那奇怪的东西的事，她直觉的认为越少丧尸知道越好。而随着那奇怪东西吃的越多，她发现自己脑袋里出现的画面就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频繁，以前清醒的时候最多就出现那么一两次，可现在，只要她看到什么，脑袋里就会闪过一个画面，而这些画面里，最长出现的就是那个叫小枫的年轻女子，再然后就是之前那几个男人和女人，而且每次她都无法看清他们的面容。 小枫奇怪自己为什么老是会出现那些画面，还有那些猎物，她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他们啊，而且那猎物的名字居然和她的一模一样，但她们长的却完全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记得她某次在猎杀一只丧尸时，无意间撞进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面叫镜子的东西，然后，她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长相，和她所看到的其他同类一样，青紫色的面容，圆目暴瞪，锋利而灰白的尖牙，长而乌黑的头发乱糟糟的披散着，也是从那天开始，她再也不愿照镜子了。 今天，又到了狩猎的日子，臭鬼如约而至，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自从小枫开始收藏后，臭鬼的活动范围就是进门后一步范围内，她总担心臭鬼身上的脏水会滴在她的收藏之上，所以下了严令，禁止臭鬼像以前一样在她家里闲逛，而且她后来东西越来越多之后，她还特意把那张病床扔了出去，原本的地方被一个一人高的棕色玩具熊霸占了。 看着门口的臭鬼，小枫快速走了过去，带着他便踏出了医院。要问她为什么不在医院猎杀丧尸，反而舍近求远的出去寻找，她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啊，这段时间，住在医院里会跑的丧尸都被她们消灭的一干二净，她也尝试过猎杀一些行动迟缓如臭鬼之类的丧尸，可每次都失望而归，最后她总结出一个规律，会跑的才有那东西。 考虑到臭鬼的速度，俩丧尸慢悠悠的晃荡着，还专门选了一条从来没走过的街道。一条条一米宽的小巷子交错着，小枫见岔道就拐，完全没有目的性的走着。 “小枫，快，抓着我的手，快啊！”年轻男子趴在巷子两米高的围墙上，努力的把右手向墙下伸的老长，对着四米外的年轻女子焦急地喊道。 “小军哥，走啦，它们要追上来了，我们快走！”男子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扯着男子的袖子，一脸的焦急和恐惧说道。 “可是……”男子话还没说完，一阵嘶吼从身后传来，十几个丧尸从围墙另一面涌了上来，一个摞着一个，那干枯细长的双手都攀附上了高高的围墙，正努力向上爬着，那张大的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和指尖，还有那穿透耳膜直击心脏的嘶吼，男子再看看那还在奔跑的女子以及她身后白来个快速追赶的丧尸，猛地愣了一下。 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着，救不了的，救不了的，快走，快走…… “小梅，走！”男子伸长手臂猛地一缩，快速站了起来，抓住身后女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另一头跑去。 围墙下奔跑的女子一脸错愕地看着远去的两个背影，以及那女子回头时轻蔑的一笑，她突然笑了，笑得比那女子还灿烂…… …… 小枫已经习惯了自己脑袋里时不时出现的画面，可是这次，她却深刻体会到了那个名叫小枫的女子心中的悲凉与绝望，她呆呆的看着巷子口那堵高高的围墙。好像就是这儿吧？ 双膝一曲，两脚同时用力，轻轻一跃，双手攀附着墙沿，一使力，小枫跃上了那墙头。 也不是这么难啊，当时怎么就爬不上来呢？小枫纳闷的想着，眼睛慢慢闭上，清风拂面。是啦，她当时是人，不是丧尸…… 她怎么能够忘了一切，忘了爸妈，忘了小树，忘了齐志军，忘了那个小梅，忘了当时被抛弃后所发生的事。 当时齐志军毫不留恋的走了，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丧尸群，奇迹般地没有害怕，没有躲闪，就那么静静的依靠在围墙上，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可以去见爸爸了。 靠着那高高的围墙，她还在想着被丧尸咬哪里会死的比较快，会比较痛，突然，一根绳索从天而降，她诧异的顺着绳子看上去，就看到一个十七八岁和小树一样阳光般地大男孩从巷子左侧的居民楼二楼窗户伸出了脑袋，一脸焦急地大喊着，“你倒是爬啊，发什么愣！” 小枫当时笑了，真的笑了，她真想回句皇帝不急太监急，可是，心里却异常温暖，抓着那“烫手”的绳子，她全身充满了力量，使劲的爬了上去。她记得男孩见面时只别扭的臭着脸回了一句，“女人就是麻烦。” 后来，她和男孩东躲西藏，四处找吃的，相依为命，他脾气不算好，或者说很差，总是像个小老头一样板着一张棺材脸，她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看到的那点阳光是不是错觉。男孩总是说她麻烦，时不时还喜欢讽刺几句，可是他却从来不会丢下她。那段日子，很辛苦，却让她很安心，男孩就像个亲人般不离不弃，她发现可以全心全意去依靠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后来，她们遇见了一群陌生人，那群人带来了一个让她们激动万分的消息，市里的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针对这次的丧尸爆发，研制出了一种特效药，虽然不能把已经变成丧尸的人类恢复原样，却可以让未感染的人们使用后起到预防的作用。 她们心动了，也行动了。 一切都无比顺利，就连进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都有人接应，所有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可是，后来，她们才知道这只是恶梦的开始。 在疾病预防控制中心里，她们每天有限量的食物供应，有国家军队保护，有温暖舒适的病房住着，虽然食物分量不足也不可口，病房还是几个人合住，可是，在这种艰难的特殊情况下，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 经过一个星期，大家连最后一丝防备都卸下了，安心的享受着政府给予的物资。可是，所有人似乎忘记了一点，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那个晚上，如她们到来后所有日子一样，吃完了晚餐，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居住房间，小枫因为感冒了几天，晚餐没有吃，病恹恹的躺在自己的房间。男孩儿因为照顾她，连自己的晚餐也没吃，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两人悄悄把食物藏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枫因为难受，一直没有睡着，靠在男孩不算结实的怀里，迷迷糊糊中看见了几个穿着白衣带着口罩一副全身武装的医生进了她们的房间，她当时还在疑惑，这是要干嘛，接着心里涌起一股不安，她焦急轻轻捏了捏男孩的手指，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没事，有我在。” 这么简单的话，却让小枫心里的恐惧消失的一干二净，她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被人抬着离开了那个怀抱，离开了那间屋子。然后走了有一刻钟时间，她发现自己被放在了床上，腿上和手腕突然泛起一阵冰凉，她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四肢被绑了起来。 一个医生举着针管，刚好撞上了她的眼神，愣了一一秒，也仅仅是那么一秒，然后快速的把针管扎进了她的右臂。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小枫慌张失措的挣扎着，可发烧的脑袋让她使不出一丝力气，她无力的看了四周一眼，猛然发现了随后被押进来的男孩，像看到救星般她大喊起来，“小瑞！小瑞！” 然后，她看到了睁开眼睛的小瑞，看到了不顾一切和医生撕打在一起的他，看到从他额头流下的一摸殷红，看到了他撕扯着自己手腕上的皮带时留下的红色，看到他被四五个医生压制在床上，看到他在一节针管下的无力动弹，看到了两个医生压着一个嘶吼着的丧尸进了病房，看到了自己的手落入丧尸口中时那灰白锋利的尖牙，晕过去前，她还看到了突然从病床上翻身而起的小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