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步一脚印（2）
她说自己得回去了，伊韵主动提出载她回去，但她还是拒绝了伊韵的好意，曾念依这样和她说:“我的朋友刚好在附近，说好来接我的，所以不用劳烦你了。” 踏出书房的慕瑾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曾念依，还是没有说过什么话。 伊韵也不好再阻止她什么，只是叮嘱她路上小心，曾念依就走了，连最后的再见都没来得及与他们说，好像是急于逃开一样。 夜森森的阔大公路上，她沿着路边缓步走着，吹来的海风弄得她生冷，她紧紧裹着外衣呆呆看着外出平静的海面，苦涩涩地笑笑，默不作声。 她的那个朋友想也知道是谎称的，她只是想尽早远离他们而已，路灯摇晃晃地，光想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很长，漫空寥寥几星，闪着微光。 她现在触及不了的微花，也只需要沉默地看着，能为它遮住半天阴雨就好。 她低头一直看着自己脚上的黑色高跟鞋，脚已经因为这鞋有些疼了，她却嘴角微勾起，满满得到蜜糖似地笑。 她确实不喜欢穿高跟鞋，但是就是因为高跟鞋才会与他牵连纠缠，原来自己这坏毛病他还没有忘记啊。 曾念依的手支在凉凉的围栏上，噙着笑意发神地走着，她却怎么也不知道，那个慕瑾...究竟是用怎样的沉默方式悄然跟在她身后的。 两人相距不到五十米，却有长达五年的陌生距离，她一步一停顿，他一步一留心，碎碎的眸子看着她削瘦的背影，平静无澜。 他在用他的独有方式看着她，即使她曾经背叛了他，他还是不忍心，依旧不想就这么简单放过她。她心血来潮，轻哼起了一首曲子，这是以前两人一起创的，名字是曾念依取得。 她还记得那时候慕瑾弹钢琴她唱歌，获得了校园个性歌唱比赛的冠军，这曲子她至今记忆犹新，毕竟她这五年来都在怀念。 《木槿依依》...她依靠木槿，依靠着他，同时爱着他。 慕瑾顿住脚步，他丝毫没有想到这未来有一天会亲耳听得到她再唱的这首歌，发丝之下低垂的眸子隐隐发着微光。 伊韵正巧离开他的别墅，路途中就看见慕瑾立在那里的身影，她停下车，打开车窗，才慢慢道:“你若不与她明说，她还是会逃走的。” 伊韵知道他的事情，毕竟这两人是青梅竹马，慕瑾与曾念依在一起的两年里，伊韵在国外留学，所以曾念依才不知道她，可伊韵却早已有所耳闻。 慕瑾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伊韵，你送她回去吧。” “为什么你不送她回去，也好与她说说话。”伊韵看着他，略带着坏笑。 “比起好好说话，我觉得还是让双方冷静一下比较好，免得下次又吵了起来。”慕瑾眼睛暗了暗，手掌慢慢抚上自己的额间，微遮挡着他无奈的眼。 “怎么？你们刚刚吵起来了，难怪我进去气氛这么沉闷。” 他脸色沉了沉，看着她，慢声道:“我回去了，你顺道将她送回去吧。” 伊韵透过玻璃看着他默然离去的背影，才无奈地笑了笑。 经过伊韵再三的劝说下，她终于软下心，硬着头皮钻进了伊韵暖和的车里，这时她才觉得僵冷的四肢缓过来。 车向着繁华的街市开去，伊韵问了她一个问题，是她想要避而不谈的问题。 “五年前你为什么去法国？”伊韵专心开着车，注意力却在曾念依身上。 “唔...”曾念依眼看着窗外一啸而过的风景，呆愣的样子却在想着其他事情，她支支吾吾说着:“那时候，因为一件事情才去了法国。” “那你什么也没说就去了法国么。”伊韵见她不言，依旧语气深长:“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后他一个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曾念依脸侧着窗户，没有看那伊韵，只是微微摇头，沉默至极。 “他买醉，他沉迷工作，他日日忘记吃饭，他让自己劳心劳力，为的都是忘记你，忘记你的背叛...那时的你又在法国做什么？” 伊韵停下车，指尖轻敲着方向盘子，她侧脸看着曾念依，透着些愠怒。 “但是你在他身边，你将他照顾得很好，我现在又何必知道他之后的事情呢，你说这些也许是想做回牵线人，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伊韵...”曾念依漠漠地说道:“这些事情远比你想得要复杂许多。” “复杂？你既然将他推到我身边，那我何乐而不为呢。”伊韵嘴角微勾起，冷冷地看着那曾念依，似乎带着些讽刺。 曾念依身子颤了颤，眼睛半瞌，就直接推开门下了车，也不与那伊韵道谢，就直接混入人群里。 这几天曾念依都很忙碌，因为公司的一项重要交易项目由于途中发生意外而损失惨重，违约已经无法避免，现在公司总裁为了减少损失和保证信誉，这几天都在与那家总裁谈判，缓和逾期交货的责任。 曾念依也是被搞得忙里忙外的一副疲劳样子，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在巴黎总部的悠闲日子，现在来到国内纯属是公司内部的暂时调动，与慕瑾的相遇也是她预料之外的事情。 “咦，好忙啊，曾大设计师？”叶雨檀一身高档衣服推门而入，就看见了曾念依埋头苦干中。 她抬头见叶雨檀毫不客气地坐在沙发上才无奈笑了笑:“最近的确很忙，你倒是很闲。” “对啊，我家老公才舍不得我受苦呢。”叶雨檀舒适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晴很享受的样子。 曾念依没有说话，因为她实在忙，索性直接闭嘴不谈。没过一会儿的时间，雨檀又沉闷闷地提起了一件事情:“听说最近唯湘那老同志也回国了，但我找不到她人，你说她会去哪儿？” “她自有她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她也懂得怎么照顾自己。”念依低眼认真审查文件，手里的笔也没停下，好像知道她会问自己一样。 “我怎么能不担心。”叶雨檀立即激动似地坐直身子，对着她道:“我光是想想就很担心，你也知道她在大学那段时间里不是走路差点被绊倒，就是发呆时无视了周围的事情...你知道当时在旁边的我有多么心惊动魄吧，到现在我还担心她一人在伦敦会出事呢。” 她持笔的手顿住，这才慢慢抬头看着叶雨檀，默笑了一下:“敢情你变成她老妈了，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 “谁叫我天生就是担心的命呢。”她又躺回去，枕着后脑袋盯着上方的天花板，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有什么担心的，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了，都是快要当妈的人了。至于唯湘，我会联络她的。” “我这不是才怀上的吗...”叶雨檀手抚上尚未凸起的肚子，嘴微微撅起，却是满满的幸福。 “依依，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幸福了，毕竟人生苦短，你与慕瑾...就真的不能复合了吗？” 叶雨檀难得与她正色谈事情，以前大家都是避而不谈的，能要多快乐就有多快乐的那种，其实内心都有一份别人理解不了的悲伤。 “雨檀，从五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与他再也不会重修旧好，你不要担心我了，毕竟我在法国过得很好。” “你这是真话还是假话？你真的过得很好吗？”雨檀见她闭口不谈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才说:“算了，你们的事情我本来不想管，现在也是。” 与叶雨檀闲聊了几声后她就离开了，此间大厦外面下起了大雨，灰蒙蒙的天空将远处掩埋，怎么也看不清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