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忘情相拥
舒欢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欢喜。 尽管顾熙然离开后,她仍然照样吃,照样喝,照样睡,除了遇上一两件揪心事外,活得似乎同从前比起来也没什么两样,但总是有种日子过得不圆满的感觉,缺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终日怔怔的心不在焉,活都活得有点没精打采。 后来地震了,由于不知道顾熙然回了景天城,她也没有特别焦虑和担心,只有一种害怕两人就此失散,再也无法相聚的隐忧,于是她匆匆赶了回来,想找到他,但只有真正被他拥住的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思念究竟有多深……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的喜悦和幸福,将她全身心都填得满满当当。 有他在,她的人生才是圆满的,没有残缺。 耳边赏心的惊呼声,还有那些囚犯们的吵嚷谩骂声都被完全忽略了。舒欢微微笑着,将手握在了那紧拥着她的胳膊上。 再一次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是完全真实的存在,感觉很好,很安心。 然而,下一刻,她就忽然想起了什么,惊跳了起来,试图掰开顾熙然紧搂住她的胳膊。 顾熙然不愿意松手,在她耳旁低语着:“还没抱够……” 舒欢窘迫之极,脸都红起来:“拜托,我身上现在很脏!” 怎么想都知道古代监狱的卫生条件肯定是很糟糕的,何况这里是地牢,潮湿而终日不见阳光,被关押在这里的还是群没什么人搭理的死囚,再赶上灾时,衙门里人手不够,就更不可能有人来清扫打理了,说不出的污秽肮脏。 顾熙然恋恋不舍的松了手:“我太疏忽了……” 疏忽,不是嫌舒欢身上脏,而是他竟然忘记要打开牢门了! 最先隔着铁栅栏拥抱她,实在是情不自禁,也想证实一下这不是他的梦境,但到后来就是舍不得松手,忘记要松手了,此刻想想还真是窘迫,尽管他们俩人都不是这个年代的人,不在乎“伤风败俗”,但在地牢这种地方,在身边满是囚犯的情况下忘情相拥,还真不合适。 等着顾熙然打开牢门的时候,舒欢转回了身,然后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再也无法挪开,渐渐的,就皱起了眉头,心里暗骂起来—— 顾熙然你是猪啊! 屈指算算,两人分别了还不满一个月,他竟然清瘦成这个样子! 其实他这身体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看着也瘦,但好歹脸庞轮廓还是稍显柔和的,如今简直就是棱角分明,显出一种过于硬朗的坚毅,甚至连眼睛下方都有淡淡的青痕了,显然是这段日子没有吃好,也没有睡好。 舒欢越想越生气! 顾熙然!难道穿越到了一名少年的身上,从前活过的那段岁月就统统消失不见了啊?这么大的人了,竟然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还要人来替他担心!不过,生气归生气,暗骂归暗骂,这心里酸酸的感觉又是什么…… 舒欢最后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了。 说她自恋好了,她就是知道,顾熙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一定是担心她的安危,心里感觉越发不好受了,但有个人这样关心自己,在乎自己,她又感觉很甜蜜和温暖。 牢门打开时,那群囚犯们就加倍的聒噪起来,有人摇着铁栅栏在大喊放我出去,还有人朝顾熙然吐着唾沫,一个劲的谩骂,惹得顾熙然厌烦起来,眼皮一抬就淡淡的丢了一句话出去:“再吵,割了你们的舌头,切碎生炒了夹在窝窝头里给你们当菜吃,要嫌菜不够还可以加,生腌眼珠怎么办?一咬一包汁水,极鲜美的。” 吵哄哄的牢房霎时安静起来,简直可以听见老鼠在吱吱尖叫。 顾熙然看上去极其斯文,说话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带着两分漫不经心,但不知怎的,就是这种漫不经心,这种不需要用凶狠来强调的威胁,反倒显出了他的镇定和自信,给人一种言出必践之感的同时,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疯子在做疯狂的事,可怕但可以理解,而一个冷静理性的人要是做了疯狂的事,那才是真正的恐怖。 赏心终于忍不住:“二爷,太恶心!” 太恶心么? 如果舒欢不是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身边,他在极怒之下,还真说不准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即便此刻失而复得,心情阳光灿烂,但想到舒欢不知道在地牢里忍受了多久这些囚犯们秽言秽语的侮辱,他仍然会有怒气上涌,因为舒欢的平安,绝对不是他们手下留情,不忍伤害的结果。 如今念在他们已是死囚,活不了多久的份上,只是单纯的吓吓他们,让他们恶心一下,已经是极温和的做法了。 顾熙然微微一笑,也不再说什么,锁紧了牢门,就紧紧的牵起舒欢的手,搂住她的肩,护着她往外走去。 尽管只在地牢里待了半天,但将要走出地牢大门,再一次看见从半启的门外透进来的阳光时,舒欢简直就是雀跃,甚至惬意的微眯起了眼睛,笑道:“其实我之前在城门外头就看见你了,可惜喊你你却没听见,后来被关到地牢里时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赶过来,当时心里没有把握,想着兴许还要等上二三天或者半个月,还真是有点担心,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让我还能看见今天的太阳。” 顾熙然原本就一直在自责,明知道顾家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却想着出去数日就回,路途遥远辛苦,没带上舒欢,让她一个人留在了顾家,结果被老太君钻了可乘之机将她休掉,又令她独自经历了这场地震,还被关到了地牢这种地方,此刻再听她这样一说,心里更是难受,不禁握紧了她的手,沉默了一会,问道:“是不是舒悦?” 他不是傻子,最先压根没注意过舒悦,也不知道舒欢出了事,自然不会想到舒悦会有问题,后来则是太过忧心乱了分寸,而且灾乱时可能发生的意外太多,他根本没想到舒欢会被人关在地牢里,直到此时此刻回头一想,自己身边这些认得舒欢的人,都没有理由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再想起舒悦今日那反常的兴奋和活跃,自然就疑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问题,已经不用舒欢来点头回答了,杜秋就立在牢门外头,踢了踢那名垂头丧气立在一旁的衙役道:“这人都招了,就是舒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