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拉基郡
梁珂被骂得无趣，正想追过去再逗弄一下这头小母狮，前边，一个游骑兵策马跑了过来。 “阿拉贡队长，前面还有五公里就要到今天的宿营地了，拉基郡已经在城外为我们准备好了营地。” “知道了，你去通报给将军阁下。德林柯，去告诉可可巴副队长，加快速度，在太阳落山前要赶到营地。”说完，梁珂率先向前方驰去。 帝国的军队调度权在军部，平时军队不得离开驻地，战时师团级以上军队调防需要国王和元帅双重令，沿途各行省有随时补给责任。实际上，这种补给更像是劳军。这个时代的治政已经初具雏形，为了避免文武官员勾结，对皇权造成威胁，帝国的政体采用的是文武分治的模式。在平时，除了家族内部成员之间的亲情交往，文臣武将为了避嫌，是很少有接触机会的。所以，这种沿途补给，就成了地方官员公开接触军方将领的好机会，反正花的是国家的钱，交的是自己的朋友。所以拉基郡守亲自带着治安队，把匹格兽、塔尔羊成车拉进小钢帽的营地，东西摆在营门边上堆成了小山，那些大木桶中盛着新酿的葡萄美酒，浓郁的酒香飘散到整个军营，矮人战士们撅着扁扁的鼻子闻着酒香，馋的直流口水，但一想到阿拉贡大人的禁酒令，大家就垂头丧气地开始搭建营房。可时间不大，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塔克侍卫长通知大家，大人暂时解除了禁酒令，每个小队可以领到一大桶葡萄酒，两只匹格兽和塔尔羊，只准喝，不许醉，十点之前禁酒令恢复。 这个命令一下达，营房的搭建速度比平时足足快了一倍，这还是在每个小队都抽出人手开始宰杀牲畜的情况下，当营房造好，塔尔羊已经被烤的吱吱冒油，匹格兽的rou已经在锅了煮烂，远远的就能闻到rou香。兵士们碗中盛满了酒，叉子上叉着一块rou，就这样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一碗地喝了起来。 按照帝国法令，行军中的军队和将领，没有特召是不允许进入所经过的城镇的。这样一来可以避免大队士兵穿城而过，对地方造成滋扰；另外就是避免有不臣之心的将领趁机占领城镇以自立。所以，拉基郡守杰夫将劳军宴会直接摆进了军营。 这个杰夫为了这次跟明戈将军的“邂逅”可是做足了功课，如果光是一个军方的将军，恐怕对他个人的政治生涯还没什么帮助，但明戈家族的背景深厚，在帝都中枢和地方任职的家族子弟不胜枚举，而明戈在军中的地位又让他在家族中有一定的话语权，所以，精明的杰夫不遗余力地想抓住跟这个新晋将军接触的机会，他居然叫人在军营中搭建了一个足有五十米见方的超大型帐篷，光是占地面积都超过了明戈将军的作战指挥部。 梁珂虽然只是一个养护队长，但他的军衔却是中校，跟几个千人队的大队长一样高，所以，他也在受邀请之列。现在皮德罗和塔克都有了军中的职务，跟可可巴一样，这种时候是要跟自己的属下在一起同乐的，目前负责梁珂安全的贴身侍卫是布拉格特，但蛮牛的个头实在是钻不进低矮的帐篷，梁珂又不方便带着自己的“面首”辛佳尔出席这类场合，所以他的随从就只能是他的通信兵德林柯了。 梁珂带着德林柯来到那个巨大的帐篷跟前，见厚重的门帘挑着，帐内灯火通明，大帐门口站着几个身穿锦袍的人正在说着话，其中，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这个人面貌清秀，身材修长，灰褐色的皮质马甲套在天蓝色的中衣外面，丝绒包裹的袖口露出短短的一截雪白衬衫，蓬松的马裤下软皮马靴把小腿结实的轮廓显了出来，身后一截短斗篷斜斜盖住一侧的肩膀，斗篷下露出的短剑剑柄缀满了宝石，给他平添了许多英气。 那青年抬头看到梁珂走来马上笑着迎了上去，其他人也紧跟在他身后。 “您是阿拉贡中校吧！一路辛苦了，我代表拉基郡的所有市民欢迎您的到来，快请进！”那个年轻人抚胸施礼，微笑着向梁珂问好。 梁珂一愣，难道自己已经这么出名了吗？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啊！梁珂内心糊涂，但嘴上还是能保持一个绅士应有的风度。 “您好！我是阿拉贡，请问阁下是？” 旁边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人赶紧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拉基郡的郡守杰夫男爵。” 梁珂又是一愣，连忙客气地说道：“哎呀！早就听说男爵阁下治政有方，真是没有想到，郡守大人居然这么年轻。感谢男爵阁下对我们的盛情！” “哈哈哈！要说年轻有为杰夫可比不了阿拉贡中校啊！您的事迹可是传遍了北方五省，杰夫对阁下的经历真是心驰神往啊！能认识您这样的英雄人物是杰夫的荣幸，在拉基期间，阿拉贡中校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杰夫和诸位同僚尽全力满足。” “哈哈哈！郡守阁下太客气了。说起来，阿拉贡还真的有事情求您。” 年轻的男爵眉头微皱，他倒是真没有想到，有人会把没营养的客气话当成了许诺，还没进门就开始老不客气的提要求，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微笑着说：“您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们的一些辎重车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磨损，有一些已经损坏，这种情况，恐怕很难坚持到将军械顺利运抵拉姆贝特角，能不能……能不能请郡守大人派些工匠帮助修理一下，另外就是，能不能帮我们收购一些甘油，以便解决下一阶段的车辆润滑问题。当然，因此而产生的费用我们都会承担，这点还请男爵阁下放心。” 杰夫还以为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中校要提出些喝花酒，找大屁股女人过夜的非分要求，没想到人家提出来的却是正经的公事，他面容一整，收了轻视之心，跟身边的中年人吩咐道：“德潘，明早就派些工匠给阿拉贡中校，另外，在队伍开拔前把甘油送些到阿拉贡中校手上。记得，钱我们来付，不能再给北方军增加负担。哈哈！阿拉贡中校，公事谈完了，请进、请进。” “多谢！请！” 梁珂低头走进大帐，只见巨大的帐篷中四周点着十七八盆炭火，熟炭燃烧时不但没有一点黑烟冒出，还散发出淡淡的果香，整个大帐一点也不显得冷。大帐的地面用灰色的搌布盖住，正中央铺着一块猩红的纯毛地毯。地毯的最里侧成弧形摆放着一排长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酒佳肴，彬彬有礼的仆从们正把刚刚煎好的牛排分割到带银丝花边的盘子里。杰夫郡守的管家笑容可掬，他把客人们逐一引导到位置上，帮助客人抽出套着金色丝绒的高背椅，待客人坐好后，又将雪白的餐巾展开，压在精致的餐盘下，再为客人斟满葡萄美酒，这才俯身行礼转身去接待下一位贵客。 餐桌上巨大的烛台和帐中随处可见的琉璃灯把大帐中央照的亮如白昼，梁珂来的稍早，他借着灯光反复观察着这里的布置，心中越来越对这个杰夫郡守刮目相看。巨大的帐篷内使用的东西虽然谈不上极尽奢华，但也都属于上品，这表明杰夫的生活品味不俗，同时也说明拉基郡财力雄厚，至少昨晚的晚宴的环境跟今天比那就差了几个层次了。宴会的侍者和厨娘上菜、进酒井然有序，面带微笑，说话彬彬有礼，这说明杰夫平时对下人教导有方，也必定仁爱，一个政客，能做到如此非常不容易，更何况这个人还这么年轻。 新军的将领们很快就到齐了，几天来行色匆匆，说不疲累那是假话，今天大家能有机会聚在一起放松放松实属不易，大家三三两两低声讲着一路的趣事。时间不大，杰夫郡守陪着一身便服的明戈将军走了进来，杰夫向明戈将军逐一介绍了陪同的官员，然后谦恭地请明戈将军坐在首位，其他人左右分宾主就坐，晚宴在欢快融洽的气氛中开始了。 梁珂坐在右手最末的位置上，距离中间的明戈将军和杰夫郡守很远，所以也不用参与他们那种程式化的寒暄，只顾低头干掉自己餐盘中的食物。不得不说，杰夫在这一餐上是下了大功夫的，冷热菜共十二道，“明火煎牛排”、“果木碳烤汴鱼骨”、“酸梅子淋獭臀rou”、“火盐焗鳕鱼”、“生腌黑熊掌”、“蛙油烧牛尾”、“鹅肝果蔬沙拉”……桌上摆的每道菜都极尽精致，几乎用上了拉基郡可以搜刮到的所有特色食材。其中“酸梅子淋獭臀rou”更是让梁珂大开眼界。拉基郡的西侧有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镇子里的居民世世代代饮用这条河里的水。小河中除了鱼虾，还生活着一种体型小巧的水獭，这种水獭体长只有不到一尺，头尖腿粗，由于需要在湍急的河水中追逐灵活的小鱼小虾，后肢和臀部尤其发达。精明的厨师在冬季把这些小兽从水坝边的草窝中拖出来，取后肢偏上靠近臀部的一小块雪白的软rou，简单地淋上新采摘的嫩梅子果汁，放在冰上让它自然吸收那些果汁后，即可盛盘食用，吃起来味道香软、酥滑，口感甜中带酸，一口下去饱满的汁水直沁心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