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商量种地
听秀娘说的，她在镇子里买卖的不是干菜花，而是一篮子的药草，楚戈这才放宽了心，他就说了么，秀娘可不是那样儿的人。 再着那二宝藤他也是知道的，那玩意儿清火好，可他们这儿大多是叫着二宝儿，没有人会叫金银花，这名儿估摸着是那陈家村的叫法。 秀娘瞅着楚戈是打消疑虑了，在心里不住的念叨他，这个直愣子，难怪陈老爹常说的，这人儿可真是属空竹筒子的，一条性子直到底儿了，可也要对她这样才好。 车轱辘碾在土道上，老牛驮着他俩慢悠悠的走着，因为前面刚刚路过上阳村，这后头的一截子路不大好走，土面儿上都窝着好些石子。 几天前这刚下过雨的，把一些石头块啥的都滴漏出来了，这木轮子要是转着快了，怕是要颠着了。 秀娘把俩小脚勾在一块晃悠着，裙边一飘一飘的，她瞅着路上没有别的车辆，赶好问叨着，“楚戈，咱田里那空着的几亩地儿，年下你还想着种点啥么？” 楚戈提溜着牛绳，想着摇了摇头，他说叨着，“这茬楚安还小，干不了啥活……再着，这薯头还得换着地的种，估摸着余不了多少种别的了。” 秀娘听着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言语，其实她知道，楚戈不是怕腾不出手来，而是他压根就不想动那些地儿。 早先他从赵婶儿手里把田地都要着过来，心里就打算着给楚安留一份儿了，要不他不会一开口就说‘楚安还小’，这不就是明摆着了么。 楚戈坐着边上，心里也嘀咕着，秀娘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那些个地儿是要留给楚安的么，咋还问着这茬，难不成，她心里有啥子想法么？ 本来原先，他应着陈老爹的要求，回下阳村置办了田屋，可背地里他还把俩弟妹带着来一起过活，那茬接着秀娘回村，人儿还闹腾了一阵子咧。 像这样一个漏风滴雨的破堂屋，还要挤着四口人，是有些的委屈人家，可这地儿，那是楚安以后的活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能不替他担着。 他寻思着了一会，刚动动嘴皮，就听秀娘说话了，“那在楚安娶媳妇儿之前，咱们就先用着吧，把山上那些个金银花都栽着咱地里来。” 楚戈听着一愣，先着说叨，“栽花儿？原着你不是要卖地儿啊？” 秀娘瞅着他笑笑的，“就咱家那几亩地我还嫌少咧，哪舍得卖啊，再着这下阳村能使的好地儿越来越少了，好着你先前多买了那么几亩地，要不现在，我还真没法儿寻地去。” 楚戈想着秀娘把那篮子药草买了个高价，轻轻松松就进了四两银子，这要是种二宝儿卖钱也是不错的，“可那二宝儿是搁山里头养活的，咱又不会种，这要是搁着地里来能成么？” 秀娘笑着，“这哪不成么，你还记得前俩天，我有问过你，咱家院里的土样儿，比起菜地里的如何？” 楚戈脱口而出，“咱家院里的地儿只能爬个葡萄啥的，那田里的可是黑黝黝的肥土，可是没法比。” 秀娘笑着说叨，“是啊，那金银花搁咱家院里都能长起来，更别说搁到这黑黝黝的肥地里了。” 楚戈听了，想起院中篱笆边儿上那株矮树藤，早先从山上栽下来不也蔫不拉几的，可秀娘见天的捣鼓着，不也“噌噌”的往外憋花么。 他瞅着秀娘，“那要不，咱就试试。” 秀娘笑着露出俩酒窝，“嗯。” 俩人坐在车上笑叨着，走了一半过儿路，眼瞅着快进村了，楚戈忽的手上一扥，拉住了牛车。 秀娘在边上，她正想问叨楚戈干啥停的车，可瞧着他一直盯着前头，她也顺着过看了一眼，只见村头有个老婆子，她正拖着一捆儿枯树枝，费着劲儿的往村里走着。 她知道楚戈想干啥了，侧过身提过竹篮子，脚尖点地就下了车，她对楚戈说叨着，“你帮着给张老太搭把手吧，这路不远儿的，我自个儿走回去。” 楚戈瞅着秀娘，咧嘴笑应了声儿，甩着牛绳上着前去了，他就知道秀娘也是个软和心肠的人儿。 秀娘站在半道上，等着楚戈驾着老牛过去，说叨着把老婆子扶上座，再帮着把枯树枝放着车板上，完了他还回头朝秀娘摆了摆手，比划了好几下才走的。 瞧着他比划的，估摸着是说要帮着把张老太送回家，秀娘瞅着笑了笑，把竹篮子挎在胳膊上，走着路边的小道，那没有尖石子，踩着不膈脚。 要说的这张老太，那可是个叫人儿竖大姆哥的女人，她在下阳村住着大半辈子了，年轻那会就守了寡，只得了个女儿，可先着又嫁了娃娃亲，随着夫家去了外乡，只有逢年过节才过着村来。 都说着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她硬是一人儿挺了这么多年，硬是没改嫁，啥风雨都经历过，啥难走的河也都淌过了，愣是活的好好的。 她年轻那会眼界远儿，手脚利索的做了好些活儿，给人当过老妈子，给大宅子里下过厨，蓄着钱儿了就买地，完了再租给别人，自个儿年老了倒闲着下来了，比那些个有儿有女的都强，村里人没有不夸的。 可夸归夸，大伙终究是各家门前各自扫，各管各，也就楚戈一直帮衬的，毕竟张老太原先收留过楚戈，这事儿她还是早先听着十老刀的婆姨唠叨起的。 这茬秀娘到了土坡子上，那分了几条近道儿，往东就回自个儿家里，往西就去竹林子那块儿，往北下去就过着田埂子那了。 她寻思着还是先往西边去，那边能上山去，赶好是金银花的地界，反正早上她有给楚安和小香儿留下饭菜，到时他们俩给搁锅里热一热就成了，要吃稀粥还是干饭，缸里有的是米。 早先她和楚戈赶镇子，每每到了中午过不来，楚安和小香儿就自个儿下着饭，就着酱菜垫巴些，后来秀娘就想了这个法儿，她要是也去镇子了，就起早些赶着俩菜出来，给他俩备下，这样儿她和楚戈就不用那么赶了。 秀娘提着裙子正想上山去，忽的听到一个声，“哎，那大妹子，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