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讨债（大修）
刘氏见着秀娘进屋了，笑了说着，“哎呦娘咧，可笑死我了，妹子，可真有你的啊。” 秀娘走过来，见人儿还乐呵着，就说了，“六嫂，别再笑了，仔细一会肚子窜气了。” 刘氏随着摆摆手，憋着笑，“不打紧，可得的让我笑个够本，你刚着是没瞧见，赵婶儿那腆着个肚子就让你给推了出去了……” 瞅着刘氏越说的越是笑的失声儿了，秀娘摇摇头笑笑，拿起绣蓝子里的衣裳，寻着先的针脚缝着，瞧这六嫂给乐的，她还真是不明的了，这有多招笑啊。 秀娘边作活边说道，“六嫂，你说我刚对赵婶儿那样可是不好？” 刘氏听了抿着嘴凑过来，“呦，你可别这想，你要是不请人儿出去，她还寻思着我俩是上赶着讨她家的铜子儿，杵着接她的唾沫星子。再着了，人都是属蒸屉的，有耳儿有眼儿的，知得听晓得瞅，该着出气就得出气，憋都憋不住。” 秀娘听了笑笑，“我倒是想寻好着点给人家，可着一来了气就把不住了，也不知得赵婶儿找楚戈有着啥事，刚该先问问的。” 刘氏顿了顿，咋咋说了，“哎，赵婶儿、她那人能有的啥事儿啊，还不就想着寻人儿说说她家的买卖有多大么，甭着去想了，啊？” 秀娘听了怪怪的，咋有人上赶着到人儿家里显摆的，可六嫂都这样儿说了，她随过就应了声儿，没再唠下去。 后着几步刘氏接过手收尾，等缝好了，她扯起衣来正和秀娘瞅着，就听了外头又有的吵吵声儿。 秀娘细着听听，像是有楚戈的声儿，她和刘氏瞅瞅眼，俩人放下衣服就出去了。 在门后边，刘氏先听到了赵婶儿的话头，她随过拉住秀娘，“妹子，你先着回屋，我去看看是咋回事。” 秀娘听着一句半句，知得赵婶儿今儿来肯定不是为着显摆，她一进门就寻着楚戈，定是有事儿，她宽着刘氏，“六嫂，楚戈可着在外头，有啥的他还不在着前面挺着，没事儿。” 说了不等刘氏说话，秀娘就推开门出去，赶巧的一副壮实身板上着前来，秀娘一头给碰的退过几步，好着有双大手接着她的背，要不就摔到后面刘氏身上了。 楚戈一脚踏在门阶上，扶着秀娘，“咋样，莫（没）事吧？” 秀娘摸了摸额头，这直愣子还真是块木头，“没事，好着哩。” 文氏瞧着秀娘了，她可着是要出火，好么事儿主来了，她大了声儿，“行啊楚戈，你刚着说的手头紧，那咋有的闲钱给媳妇儿置办衣裳啊？” 秀娘先别过头瞅瞅，好么这会儿的她家院口又站着这么些人了，本着这个时候过往的人儿就多，估摸着文氏刚着就吵吵声儿了，把人儿都给招了全儿，连周遭好些个邻个儿都是扎着围腰出来瞧事儿。 刘氏暗中拍了下大腿，完着了，越是怕啥越是的赶巧，她瞅着二娃子站在一边的气鼓恼着，就先着把他叫唤进屋。 楚戈瞅着文氏，“婶子，先着进屋说吧。” 文氏一摆手掐腰上了，“甭扯得我进去，我今儿来就想着问问你，你啥时去上阳村。” 秀娘听着，问的楚戈，“啥事儿啊？” 楚戈刚要着开口，文氏就先说上了，“你可别装了，瞅瞅你身上穿的可着是棉线料子，这一连套的可不少钱吧。” 哦，秀娘明着了，难怪赵婶儿一进门的就拉着她的手，还顺带着搓摸搓摸自个儿的袖子，原着是在寻是啥料子的。 见着人儿围着齐齐的，文氏又说了，“我说楚戈儿啊，新进的媳妇儿好摆设，婶子知得，可你也不能拿别人家的钱漂亮你媳妇儿啊。” 楚戈皱下眉，“婶子，前个儿家里却是的有事，你再宽着几天，明儿我打着山物就去您家里。” 话到这秀娘明白的差不多了，反正是离不开一个钱字，她想想的说着，“楚戈咋回事啊，婶子说的啥意思？” 文氏听着眼儿都亮了，她对着秀娘哼哼声，“哟，敢情楚戈没跟你说叨，他买地置屋的钱全是跟我绕（借）下的，说好的一年还一份，你这新媳妇儿会不知得？” 刘氏憋不住火的，“哎呦婶子，你这咋的就说了。” 文氏直了眼儿，“咋地不能说啊，你好六家的还给做的保儿咧。” 秀娘看了刘氏，见着她支莫声儿的瞅着自个儿，脸上不带着好的，看来楚戈借下人儿钱的是真的了。 眼儿瞧着刘氏可是急了，人儿说的，穿衣吃饭不嫁穷汉，这楚戈托着弟妹守了个破堂屋，几亩子地也长不出个啥来，本着家里过的就紧巴，寻着一门媳妇儿已是好的了，可这下被秀娘知得了，这个穷家底儿的还欠着外债，那人儿可着咋想啊。 刘氏瞅着外头寻热闹的人多，怕秀娘一个不高兴给闹着起来，她跟秀娘处了些日子，知得这小女子看起来柔柔的，可着来气了也是属柴火的，一碰就出的火星子，得先着宽着点她的。 “妹子，那啥的，我们先着进屋……” 秀娘瞅着倒是笑了，她对着文氏说着，“六嫂说的是，婶子我们进屋说吧，瞧这大日头天的，可着热得很。” 文氏眨莫眼，这人儿不是不知得这事么，咋地不闹，她变个法说了，“我不进去，就在这说，让乡亲们好好听听，楚戈我瞧着老实，定是你给唆使的败光了钱。” 旁边站着的婆姨听了，寻思着还真有事，捂着嘴背后说叨着，早瞅着这懒婆娘不消停了，刚来着时可不见天的换衣裳穿么，瞧着都是些个好料子，敢情是祸害人儿楚戈寻来的。 楚戈搭在秀娘背后的手一紧，逐个就开口说着，“婶子，你这话说差了，秀娘啥都不知得，还份儿钱的事都是我在办，前个儿是我没算计好，可该着还多少，我楚戈一个铜子儿都不会少下婶子的。” 秀娘听了心窝子满满的，这直愣子还挺会护着人儿的么，她向着楚戈软和声儿问着，“你差着婶子多少钱啊？” 楚戈回过眼的对上秀娘，没想着人儿和自个儿离得这么近，他讪讪的老实回着，“算、算着还剩的十五两银子。” 秀娘听了点点头，走过几步对着文氏，“婶子，其实你不说我还真不知得，楚戈这直愣子瞒着我好苦，先前他起早贪黑的寻着活计，勒紧裤带掰着指头过日子原是为了这个，你说他要是早告诉我了，我不得和他一起一天一顿省下钱来给婶子你还上。” 周遭的人瞧着她说的真，话里还带了点苦楚，都寻着想法一边儿倒了。 “哎呀婶子，人儿都有个难处的时候，你倒是宽着人儿几日啊。” “老赵家的，你先着做买卖儿还不是满村里的饶钱么，咋换着旁人儿心就这狠呢。” “摁了我说啊，老嫂子你可着不对了，咱这做大可得疼着点小，人儿楚戈这小娃莫得说，你咋就那会掐点来呢。” “成了他赵婶儿，一个村的住着，本就不宽裕，日子也紧巴，可别扯着不放了。” 临近的婆姨们你一句她一句儿的，说着闹哄哄的，有些个和文氏处的不孬的，都悄悄的宽言着她点儿的。 文氏自个儿支吾着没张开嘴，这事儿全着让秀娘做足了，村里人儿都摁着人家说的以为，她这是开口落的说不是，发火寻着人儿埋怨，可着不好办。 眼瞅着作不下去了，文氏朝着前儿撇了一眼，动动嘴大了声，“都别吵吵了，话到这份上了，我就是来清帐的，楚戈儿，你倒是给句痛快话，今儿还是不还。” 楚戈也顿了火气了，他沉下脸正要说话，却叫秀娘先出了声儿，“瞧婶子你气大的，本着今儿楚戈就是要过村去的，刚好您心堵着寻过来了，现着咱就清清帐。” 文氏紧瞅着秀娘几眼，料着她是说的赌气话，“好，一共是一十五两银子，拿钱来！” 秀娘笑笑的，“拿钱对着，可事儿还得一步一步来，想着楚戈先前借钱，定有立下字据，好六嫂作保也有着保单，今儿大家伙也在这，咱正好一手给银一手划账，你说是不，婶子？” 文氏听着愣登了下，直着就说了，“啥单子？” 秀娘依着笑笑，“您这来清帐，却不带着借据保单，那您这是来……干啥的？” 文氏‘嘎’的噎住了，她这样明摆着就是成心来找堵的，瞅着村里都变了脸儿了，她急忙忙的说对着秀娘横了一句，“好、好着就给你们绕两日了，明儿、明儿就给我送家去。” 说着灰溜溜的抹开人儿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