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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主母开班

    [[[CP|W:94|H:55|A:L|U:chapters/20101/8/1400005633985561011670434546957.jpg]]]正院内,还是司徒远批文卷的时间。杨回有条不紊的研磨。

    “远远——”

    杨归着实觉得有些吵,这个温步卿从进来就开始夸主上的媳妇,听得自己都有些不舒服。

    “你这回可是娶了不错的女人,能让我小温看得过去的人可不多啊。你那么多女人中,我发现了,这个主母可是看得最顺眼。”

    司徒远不动声色,杨回瞪了一眼温步卿,两个铜臭之人,自然臭味相投了。

    “伤情怎样?”司徒远手下疾笔,行文流水,口中淡淡的,冷冷的。只四个字把温步卿的话题拉回了正题。仿佛之前温步卿都在对空气说话一样。

    温步卿这才想起来,自己初衷是来汇报焕儿的伤势的,“我小温出手,自然——”

    “知道了。”司徒远对温步卿的一举一动早已熟悉透顶,哪怕只一个字,他就能得到他想听到的答案,司徒远依然专心致志于笔下的案卷,他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东西,所以此刻,温步卿能够走了。

    司徒远只一个眼神,一旁的杨归就从屏障后面拿出一个银袋递了上去。

    温步卿愣了愣,他虽爱财,但也知道“取之有道”,更知道信守承诺。他之前也跟楼明傲说过不找远远要钱了。温步卿吞了吞口水,摸了摸自己腰间那鼓鼓的银袋,那银袋可是金丝银线绣上去的,怎么说也是京城的极品,主母就是不一样,连个钱袋都用上上品。

    “啊,远远你太见外了。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权当帮你个忙,你就不用酬谢了。那什么,我就先走了。”温步卿觉得他再坐下去,良心会被打倒,他和楼明傲都有一个原则,就是金钱只少无多。

    温步卿走了几步又绕了回来,离着司徒远十步之遥,“远远,我跟你打个招呼,今后我就像你女人讨赏银了。我不是倒戈,你们夫妻一家嘛,像谁讨不是讨啊。我走了,今儿翡翠院来了新姑娘。”

    司徒远依然没有反应,就好像温步卿跟空气说了好久的话。

    温步卿还是没有走,故作正经的说,“远远,你的女人很厉害。所以我很期待,你们之间掐起来会是谁胜谁负。有好戏看,千万别忘了我小温,我依旧会替你疗伤。”

    司徒远指间的朱毫没有停,只是墨迹突然散了开。

    温步卿已然一阵风般窜走了。

    杨回诧异的看了看依然握在杨归手里的钱袋,好笑道,“他温步卿什么时候不贪财了?”

    沙砾终于落下最后一粒,笔下的案批也已完成最后一笔,今天书房的任务结束了。

    司徒远终于站起身,目光在那个钱袋子上落了一眼,声音依然清冷,“他今天钱袋子太满了,装不下我们这小钱了。”

    “可是,银子这东西,不都是有去无回,有来无往,有进没退,有少不嫌多,有多必嫌少吗?”杨归纳闷的说。

    司徒远脚下的步子一顿,这等奇怪的话。

    杨归马上辩解道,“主母的口头禅。”

    司徒远点点头,的确,除了她,应该别人说不出这话了。

    杨回忙追上前面二人的步子,“今儿初九,惯例,玄惜夫人那里。”

    “银子啊这东西,就是有去无回,有来无往,有进没退,有少不嫌多,有多必嫌少,这用钱啊,学问更大,用的对呐就是赚,用的不对就是亏。所以做生意亏赢就是这个道理,看你能不能把挣来的银子用在将来挣更多的银子上,这叫钱生钱,利滚利。所以啊,我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要嫁个姓钱的,自己要姓利,我儿子呢就叫钱生钱,我闺女呢,随我姓,就叫利滚利。多吉利啊。”

    楼明傲又开始召集一大院子做“生意”教学,搬个板凳坐在大榕树下,学菩提老祖菩提树下讲经,她手里也摇个大蒲扇,扇蚊子的。每个月一三五七九,就要开课,几个丫头耳朵已经听出茧子来了,尤其是这一段,是每堂课开课必讲的话。

    就看堂院里东院的丫头都蠢蠢欲动了,有嗑瓜子的,有摇扇子乘凉的,有聊天的,有染指甲的。倒是来了几个其他院子旁听的丫头,可能是头几回听,听的很认真,搬个小椅子坐着,拿着纸笔有模有样的记录着,她们可是其他院的代表,专门派出来听讲经的,当然要好好做笔记,回去还要给姐妹们传授呢。这其中也包括杨归,对于主母那些“圣经”,他可都是能倒背如流,他自认是好学的孩子,所以至今仍孜孜不倦的学习。在他眼里,主母是一特有学识的人,虽然铜臭味重了点。杨归跟他哥哥杨回不同,杨回是唯主上是尊,杨归是一切看向圣人的智慧。此刻,他心目中,主母就是那么个智者的形象。

    杨归记着记着只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影斜射了下来,心里想怎么今太阳从东面就开始落了,自己搬着板凳向一边移了移,头也没抬。只见那影子也随着他一移,抬头刚要抱怨,只看着那人,自己也愣了。

    “大哥。”杨归诧异了,怎么杨回也来听讲学了,后一想不对,大哥永远是跟在主上身边的。杨归回头一望,果然,不远处的树林下站着那么个冰山。

    “大哥,你们不是去玄惜院吃晚饭吗?”

    “顺道。”杨回依然冷冷的回了一声。

    杨归不懂了,一个东边,一个西边,怎么是顺道呢。

    因为讲学的关系,晚饭迟了,非儿在抱怨,“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要看那劳什子医簿,要找出割舌真相。一讲学就一股脑子全忘了吧。”

    楼明傲净了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为师者不可有一日殆,我不能对那么多孜孜不倦的学生不负责啊。你们一个个眼高手低不好好听就算了,自是有那要强奋进之人在等着我传道授业解惑。”

    非儿掏出医簿扔桌上,“簿子簿子,花了那么多银子买的破本子,看你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你就没好好听我今日的课,我说了,银子要看花的值不值,要我说,这银子是花值了。这学是要讲的,饭是要吃的,簿子要看的,阴谋阳谋是要戳穿的,真相是要大白的,钱,还是要挣的。”

    皇宫内

    御花园,菩提树下。

    上官逸从黄昏坐到日落,这颗三百年的菩提树,守着他,如同她守着他一样。

    上官逸眼中,明初总是跟其他女人不同。

    她从小做公主的西席,跟着他一起在同一个南书房念书。她的话总是比老夫子的还多,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说法把老夫子弄得头晕。她比老夫子更喜欢讲学,老夫子讲不通的,她千方百计也会给大家讲通。

    她是宰相唯一的女儿,中年得女,宰相府恨不得把世间所有的一切都给她。所以她比任何人都骄傲,比任何人都任性。她十岁的时候就把该读的书读完了,她不喜欢孔孟之道,她说太空,相比她更喜欢做生意。不得不说,她很有经商的头脑,她借着一个婢女的名义在京城里坐了许多生意,开了很多茶庄酒庄当铺,她最喜欢的就是拨弄算盘。

    她也喜欢钱,她说这世上钱比人简单,钱比人安静,她说人太吵了,钱只有哗哗的声音很协调。她宁愿钻进钱堆里染得一身铜臭,也不欢喜在人堆里斗得你死我活。

    所以…她可能是历朝历代最贪财的皇后。

    他从没见过哪个皇后能够如此奢华,而他也甘愿为她奢华,他也有这个能力让这个女人奢华。

    她奢华,可她也懂得在奢华之上获得更多的金钱。

    这就是为什么她活着的时候,就算年年为她建亭台楼阁,为她打造金银玉器,他的国库永远那么充盈。

    她爱看账本,她看过的宫中的账簿比起户部所有人看得遍数都多,她把户部的所有人都分配做了其他,她说那些人是书呆子,空有书卷气没有铜臭香的人是管不来钱的事。他任着她,由着她,为了她,别说户部,就算解散了整个皇城又有何妨。

    她爱讲说,她说她要学菩提老祖在菩提树下讲学。所以他为她移来了三百年的菩提老树。她永远那一副说起话来比谁都有理的样子,只是他方明白,她不停的说话,是不给自己空虚的机会,她停下来就会恐惧。

    可是…皇宫还是会让她寂寞。

    她是如此害怕寂寞的人,因为寂寞,所以才去和金钱作伴,因为铜臭的气味让她安心。

    她享受他为她建立的辉煌的院落,她乐于为他赐封名门的女子为妃,她钟于把各大王妃召集起来开赌场,她乐此不疲的每逢日落坐在菩提树下讲学,可她却不曾说过她很寂寞,她连一丝丝都没有对他透露。

    此刻,他坐在这里,耳边依然是她清脆的声音。

    “银子啊这东西,就是有去无回,有来无往,有进没退,有少不嫌多,有多必嫌少……”

    的确,她是不该成为皇后的人,皇宫禁锢了她,皇宫能给她的华丽,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金镶玉打造的华丽的鸟笼。

    她至死都认为,因为恨,因为嫉妒,他让她做了他的皇后。

    可她不知道,他娶她,除了恨,除了嫉妒,还有那丝倾慕和歆羡。他歆羡她眼中那抹亮丽,他倾慕她的一切,包括那丝丝铜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