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借花
台上的戏谢幕后,许久不见新的戏上演,已经有人不耐烦了。不少人都离席而去。 待韩玉瑾坐回雅间时,便听见幕后传来一个轻灵的女声,声音婉转动听,只听她唱到: 山如画,水多娇。 君子风流,世俗皆抛。 韩玉瑾听着满意的点点头,比自己预料中的好太多。 果然是老将出场,不同凡响。 这苏苏就是戏红尘的压轴红角儿。 声音甜而不腻,悠远而空灵,随着她的调子,似乎真的把人带到了山水之间。 这时,大厅没走的,听到声音,也为之一振。庆幸自己走的慢了。 这时,只见帷幕拉开,苏苏一人,身着一身白衣,坐在台子中央,纤手拨动着那把古琴,继续唱着: 山如画,水多娇。 君子风流,世俗皆抛。 一为君叹,风流年少。 争与天地竞逍遥。 浮生若梦几多重, 管它是笑还是嘲。 二为君叹,一身骄傲。 虚虚假假非我貌。 月冷风寒夜露深, 窗外凄凄复潇潇。 三为君叹,许多寂寥。 愁绪万千待酒浇。 生平但无知音赏, 蹉跎暮暮与朝朝。 四为君叹,尘事难了。 纷纷扰扰催人老。 莫使浮生醉流年, 男儿有志须趁早。 五为君叹,壮志未消。 胸中有梦谁知晓? 拼却此生志凌云, 豪情如虹破云霄。 豪情如虹破云霄… 苏苏的声音,从开始的轻灵缠绵,唱到“尘事难了”的时候,换了一个调儿,尤其到最后那句复唱的时候,震荡人心弦。 韩玉瑾还是如此,更何况他人。 周承安,应该听得很清楚吧? 一曲终了,台下鼓起热烈的掌声。 有人叫嚷着让苏苏再唱一曲,苏苏没有理会,浅笑着退了下去。 那些人,听的高兴,是因为唱的是苏苏,相信,真正听进去的,应该是周承安。 韩玉瑾没听到周承安再有什么动静,难道是喝醉了? 苏苏进去周承安的房间时,只见他拿着酒壶坐着,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壶酒。 看见苏苏进来,唇角微扬,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苏苏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侧过头,拿过他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是我,是县主。” 周承安一时没听懂苏苏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苏苏喝了一杯酒,由于饮得急了,脸色有些泛红。 “县主说想感谢王爷的两次相助,特意在今天为王爷摆上了这么一场戏。我怕旁人唱不出郡主的那番意境,就亲自上台了。” 周承安这次听懂了,竟然是韩玉瑾! 那词儿是韩玉瑾作的?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她竟知道? 苏苏看着他平静的面孔,说道: “王爷大概也有话要问县主,苏苏先退下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苏苏回头,婉媚一笑说: “县主就在隔壁。” 然后,苏苏就离开了。 苏苏的话,韩玉瑾自然也听到了。 刚好有话要对周承安说,所以没等他来找自己,她就跑去周承安的房间了。 自苏苏走后,周承安闭着眼睛,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那句: 莫使浮生醉流年, 男儿有志须趁早。 睁开眼时就发现韩玉瑾身着俊俏的男装站在门口。 “怎么在门口站着?” 周承安示意她坐下。 韩玉瑾坐下后戏虐的说: “看王爷一副回味无限的模样,不忍打扰。” 周承安听了她的话,笑了,问道: “你如何知道本王在回味?” 韩玉瑾故意做出一副质疑的神色问: “苏苏姑娘唱那么动听,难道不值得回味吗?” “其实,你还想说,你写得那么好,才是值得回味的,对吗?” 韩玉瑾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学着男子的动作,双手给周承安拱拳说: “王爷英明!” 周承安给她的动作以及神态逗笑了,心里的阴霾似乎去了不少。 “会喝酒吗?” 周承安拿起一旁未用过的被子,倒了一杯酒。 “会喝。”韩玉瑾说完,想起那是前世,这一世还是滴酒未沾,上次在这里点了红尘有梦,压根就没动。又补充说: “但是没喝过。” 周承安听她的回答,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不经意的说: “你说话一向如此吗?”倒完酒,抬起眼看着韩玉瑾说: “怎么前几次我没发现你说话也有颠三倒四的时候?” 韩玉瑾笑呵呵的掩饰着说: “向来如此,向来如此。” 端起周承安给她倒的酒,浅尝了一口,觉得还行,就仰头一饮而尽。 周承安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喝完,开口说: “你喝酒前小尝一口,然后才喝下去,如此谨慎周全的性格,怎么敢随意猜测本王的心事。”周承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眼底已没笑意,隔着一张桌子,他欺身上前,脸凑近了韩玉瑾的面前,与她褶褶生辉的眸子相对,开口说道: “或者,你以为,你很了解本王?” 韩玉瑾觉得周承安还是离得近了比较好看,眼睛如宝石一般,干净明亮,让一众女子都羞愤欲绝。可是这样看着,眼睛太累了。于是右手拿的那把折扇挡在了两个人之间,慢慢的往后退了一点。 周承安这个样子是生气了?不喜欢别人猜测他的内心?韩玉瑾不记得,什么时候把他写的这么矫情了。 “王爷,我觉得这样的距离说话比较轻松,刚刚那样,容易眼晕。” 周承安坐好,斜了她一眼,只听韩玉瑾又说到: “王爷这一番借酒浇愁的举动,难道不是被我说中了吗?或者是王爷真的就以为自己技不如人,嫉妒我那未过门的夫君?” 周承安听着她颠三倒四的话,竟不觉得突兀,就好像她这个人就该这样。 “我是嫉妒,沈睿上辈子积来的福,左右双美,圣眷正隆,前途无量。” 韩玉瑾打开折扇,慢悠悠的煽动着,也慢悠悠的说着: “沈睿他能耐再大,还不是给天家做事,福泽再深厚,还不是天家的一句话。可是,王爷不同,只要王爷想,就没有王爷做不了的事情。” 韩玉瑾记得可清楚了,陈贵妃的儿子周承乾之所以顺利登基,离不了周承安,而他,恰恰也没有做皇帝的野心。 “知音不是没有,是看王爷肯不肯正视。” “如何正视?” 这时,韩玉瑾拿起酒壶把周承安眼前的酒杯倒满。 “王爷的第一知音,当是沈睿。他做了王爷心中所想的事情。” 周承安看着她,此刻的感觉比刚才听到那首词的时候还要强烈。 似乎,他错过了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韩玉瑾,脸色依旧是那一派云淡风轻: “我觉得,我的知音,应该是瑾玉县主,县主以为呢??” 韩玉瑾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笑着说: “很多人都这样说。”看着周承安愣了下,又说:“这大概是我人缘好的缘故,善于替别人着想。” 周承安听着她的回答,大笑了起来。 “姑娘真是有趣。” “很多人也这样说。” 苏苏听到笑声,收住了正准备敲门的手,转身离开了。 PS: 小剧场: 安王:你那么善解人意,风趣幽默,且才华横溢,为什么上辈子没有男盆友? 玉瑾:那是他们眼瞎! 安王:你觉得本王瞎么? 玉瑾:你是想瞎呢还是想不瞎? 安王:你过来,我们聊聊视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