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峥嵘岁月

    “多亏了这东西，”武厉将《赤金册》残页捡了起来，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可以将劲道化解了大半，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救了他一命。

    “侯爷恕罪，”张老看到武厉的伤势止住了，径直走到武厉身前跪下。由于自己之前的一时仁慈，险些让小侯爷殒身在此，实在是愧对老定国候的嘱托。

    “张爷爷何须如此？”武厉勉强打起精神伸手扶了扶张老，无力的说道：“快快请起，我自己学艺不精，才让歹人有了可趁之机啊。”

    “万幸，”张老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说道：“不然九泉之下我要如何面对老侯爷啊。”说着说着不禁老泪纵横。

    “爷爷在保佑着我呢，”武厉抿了抿嘴挤出一个笑容，只是苍白的面色让他这个笑怎么看怎么像苦笑。

    张老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药瓶，倒出一个浑身乌黑的药丸，给武厉递了过去。

    武厉接过药丸，爽利的扔进嘴里，咽了下去说道：“北地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区区一名刺客就能将我打成这样。”

    “侯爷不要妄自菲薄，”张老说道：“侯爷的武灵诀修习起来就是这样的，前期进度非常缓慢，因为武灵诀的奥义就在于对天下武学的理解和破解，有了一定的经验后就会飞速提升。侯爷自小博览群书，博采众家之长，有着充足的武学储备。只消在历练的过程中增加实战的经验，便能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武厉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自己身体里的经脉和xue道正在慢慢修复着，即使没有刚刚的疗伤药，自己恢复的速度也会比一般的武者快得多。这也是修习武灵诀最直观的好处，至少疗伤比别人快不是么？

    张老再次端起武厉的脉搏，欣慰的点了点头：“脉象终于平复下来了，说明侯爷的脏腑已经修复了之前所受到的损伤，要不了多久伤势就能痊愈。”

    武厉挣扎着站了起来，北地的寒风让他虚弱的身体有些不堪承受了。看到武厉的样子，张老连忙从行李中取出衣物来。

    张老一边帮助武厉换上新的衣服，一边说道：“侯爷，我们从京城带来的侯爵华服总共就两套，一套已经被那该死的刺客毁掉了，剩下一套得留作后用。接下来只能委屈侯爷了。”

    武厉低头看了看散落满地的紫色衣服碎片，抬头对张老说：“您不是知道嘛，从小就泡在军营里，我可没有那些奢靡的陋习。”

    “也是，”张老想到武厉小时候的模样，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想到眼前这位小侯爷从小就受了不少苦，心里又越发的自责起来。“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否则如何对得起侯府，对得起前后两代侯爷的重托？”

    武厉打量着自己一身黑色的常服，多年来刻苦修炼，将自己的身体打磨得坚如磐石，即使隐藏在衣服下面也隐隐透出一股爆炸性的力量，很好的将这身衣服撑了起来。由于从小的侯府生活，又为他增添了几许非凡的贵气，不至于看起来像憨头憨脑的莽夫。总之，武厉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张老看着武厉重新换好衣服，再次意气风发起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侯爷，您看到了吗？小侯爷也慢慢长大了，和当年的您好像啊。”

    武厉看到张老的眼神突然问道：“张爷爷，您能不能跟我说说爷爷的往事？”

    “好啊，”张老说道：“我跟着侯爷的时候，侯爷还在前朝军中服役。那时候侯爷也刚刚参军，虽然智计百出，武功高强，却还是峥嵘不显。按照那时候的军制，我们一队有八个人，侯爷是队正。我们是最前线的斥候队，经常深入敌后，展开很多危险的行动。”

    如今天下承平，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大规模的战争，这让从小在军营长大，却从未参加过真正的战争的武厉十分向往。

    “那时候正好是铁脱人大举南侵的时候，”张老继续说道：“铁脱人，你见过吧？”

    武厉点点头，也是从那个时候彻底把铁脱人给打服了之后，铁脱人至今不敢染指中原，甚至很多铁脱人选择离开生养他们的草原，南下到大周军中效力。对于铁脱人，武厉最大的印象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弓马娴熟。几乎每次军中大规模的比武，射术这一项的榜首都是这些来自塞外的铁脱人。

    “那时候铁脱人还没有融入到中原的生活，简单来说就是野性未驯，”张老目光深远起来，显然他的心飞到了几十年前的狰狞战场去了：“他们出征时仅带着三天的口粮，两匹马一把刀一张弓。一路南下，大肆劫掠，所到之处浮尸千里，寸草不留。甚至被围的时候会就地杀俘，以人rou果腹。”

    “我们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敌人。我们每个人都会带着一把短刀，如果被俘就地自决，因为比起被俘之后的悲惨生活，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有一次侯爷带着我们深入铁脱人的后方，谁知道刚踏入他们的营区就被他们豢养的飞鹰给发现了。我们当时还浑然不觉，依旧按着原计划打算烧掉他们的帐篷。岂料当我们潜入他们大帐的时候才发现，什么时候防守松懈的蛮族也会布防了。”

    “我们就那么一头扎进了他们的天罗地网，想退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后路。我都快忘记那时候我们杀了多少蛮人，在侯爷的带领下我们硬是把铁脱人给杀怕了，吓住了。逃出蛮族大营的时候，我们八个人只剩下了四个。侯爷说我们无论如何不能把兄弟们的尸首留在那里，我们就一人背着一具尸体在跟蛮人战斗。”

    “终于，在我们脱力的前一刻，终于看到了我们的旌旗，我们回到大营的时候浑身的衣甲已经成了血红色，可是我们终于还是回去了不是吗？”张老说出这个故事的时候神色非常平静，也许那么多年过去，该流的血流了，该流的泪也尽付风中了。

    “厉儿，你如今面对的境地和侯爷当时面对的境地是多么相似？穷凶极恶的敌人已经将你团团包围，向后退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只有把他们打服了杀怕了尚有一线生机啊。”张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武厉神色坚定，先祖的昔日的荣光让他热血沸腾起来。这热血可以融化北地最深处的坚冰，这一刻好像这冰天冻地也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