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边镇朔北

    朔北镇是出了大成关后，官道上第一个集镇。当之无愧的北地的门户，朔北镇四通八达，网罗天下豪杰，进了朔北就算是真正的到了北地。

    “铛！”张老的拳罡充满了爆裂的力量，刺客的身体仿佛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恰好撞在朔北镇镇口的大钟上，发出一声惊雷般的巨响，响彻了整个集镇。

    “真是阴魂不散啊，”武厉擦拭着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看了看身后一地的尸体，脸色阴沉着。

    “多番刺探无果，对方应该会沉寂一段时间。”张老打量着刺客们的衣着，样式是普普通通的白色劲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识。

    两人谈笑间将穷凶极恶的刺客尽数歼灭，着实是将镇口迎客的店小二给震慑住了。

    “还不快迎客？”张老皱了皱眉。

    “贵客两位！”小二连忙颤抖着向镇里传道：“客官里边请。”

    作为北地的门户，朔北镇商业十分发达，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在此汇聚，这里的店家都已经学会如何抢抓客户。知道这些连夜赶路的人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稳的休憩之处，所以精明的客栈早早就安排人在镇口候着。特别是这种季节，敢星夜赶路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主，这种人不会计较些许薄财，这样的生意当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之前一番打斗将这小二吓得不轻，不敢多话只是连忙恭恭敬敬的将两人请入灯火通明的客栈。不同于中州的华贵，北地的房屋特带着一种北地的厚实，给人一种温暖安稳的感觉。五层高楼的客栈是镇子里最高的建筑，古朴大方，饱经风霜而不衰，寒风凌冽的冬夜里依然喧嚣不断，灯火通明。檀木金边的大牌匾上“风雪夜归人”五个大字，笔力遒劲，必定出自名家之手。能在朔方这种混乱之地开得红火的客栈，显然不简单。

    “客官，这朔方不同于南边，晚上没事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小二在武厉的房间里放下饭菜之后好心提醒道。

    武厉点了点头，打发了店小二，心里却在想着张老刚刚说的话。这家“风雪夜归人”是名震北地的黑榜高手刀君修行师的产业，刀君府坐落在在北地的中心北落城，可是这些黑道巨擎的产业却是遍布整个北地，仅凭着刀君的名头就没人敢在离北落一千多里的朔方闹事，可见这北地的黑道势力是怎样的遮天蔽日。

    想到此番深入北地的目的，武厉不由地叹了口气，前路坎坷啊。要想不费一兵一卒将北地完全收回到大周手里，难度与登天无异了。如今大周已经因为连年征战疲惫不堪，再也经不起一场浩大的刀兵之祸。这朔北一州，北接罗刹铁脱诸部蛮族，西壤胡人各族，东临天罗，乃是整个北方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可是这北地虽然土地贫瘠，却因为独特的交通优势，成为天下有数商业繁荣之地。正是这一点让天下初平，国库捉襟见肘的大周垂涎不已。可是这天下垂涎北地的可不止大周一朝，北地周边的各方势力以及隐藏在北地的前朝余孽也是对北地这块肥rou眼红得很。虽然不敢公开跟大周唱反调，暗地里使诈却是再正常不过了。

    新皇登基之后大肆封赏，可是先前允诺的武家封王一事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定国候百年之后，很多人已经不把定国候府放在眼里了。正是这样，皇上才对封王一事开始迟疑。

    在朝堂之上，武厉已经立下军令状，势必在来年开春雪化之前解决掉皇上这一块心病。上兵伐谋，若是当真可以兵不血刃的将北地纳入大周的版图，回朝之时携开疆拓土不世之功，封王之事应该再无人敢反驳。

    “可是，这谈何容易啊，唉。”武厉挑灯翻看着一卷卷的有关北地的卷宗，作为大周军中第一世家，虽然如今人丁凋零，这些沉淀还是十分丰厚的。可是这军中第一世家给武厉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指望那些爷爷的旧部？现如今没有武家老祖的武家，已经有很多将领是阳奉阴违了。锦上添花还能想想，指望他们雪中送炭？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对得起老侯爷了。

    “可是这北地如今已成铁板一块，虽然北地势力中偶有摩擦，可外人想插足分毫的话，必定激起所有人的反抗。”武厉紧皱眉头思索着破局之策，他手指无意识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也舒展开来。

    “既然你们是铁板一块，那我就以一点破之，”想到破局之策让武厉十分兴奋，不由得抚掌大笑起来：“不破不立，不破不立！于武家如此，于陛下如此，于北地亦是如此，不破不立啊。”

    武厉知道，经过这一路的试探，虽然没有哪一波人能得手，但是未知的敌人已经打探到了不少虚实，想要一鸣惊人席卷而下太难了，必定要和这些纷杂的势力斗智斗勇才能在绝处逢生。

    月上中天，武厉颇感困顿，正准备和衣睡去。突然，屋外传来人马嘶鸣，一阵短兵相接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一时间脚步声，犬吠声，此起彼伏。

    武厉推开窗，循声望去。原来是两拨人在长街之中激斗，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打到风雪夜归人这边来了。

    “哼”这时，一道冷哼如同惊雷一般自客栈房顶传来。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虎皮大氅的汉子出现在风雪夜归人的楼下。他抱着刀靠在对街铺子的门板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两道交叉的十字型刀疤从眉眼间穿过，一看就是饱经杀场的黑道高手。混乱的北地，官府早就失去了作用，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能镇守一方。

    前面的一波身穿黑色皮甲的人，听到这声冷哼顿时身形一止，朝那大汉看了过去。人群中走出一个人，似是这些人的头领。这人看起来年逾三十，身处北地饱经风霜，看起来比较老成，风雪把他的气质打磨得非常坚毅。他的右臂被一具银白色的护臂覆住，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显眼。看着他的眼神，武厉知道这是一个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的人。他向大汉抱了抱拳，便连忙带人朝远离风雪夜归人的方向远远遁去。后面一波衣着各异的追杀者也颇为忌惮的看了看那大汉，没有多说什么也随着前一波人追去。

    他们的来路上此时已经留下几具尸体，但是很快就被从街角涌出的人给拖走了。雪地上空留一道长长的痕迹，这就是他们在这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道痕迹，明日风雪降下，就将彻底的消散在天地间之间。

    看着人群喧闹着消失在远处，武厉也披上一件棉袄，一跃跳上客栈对面的平房，追了上去。那大汉看了看武厉鹊起鹄落间消失于夜色中的身影，抱着刀闭上了眼睛。这样的争斗朔方镇每天没有十起也有七八，对于这些在北地生活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有时候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

    刚刚从他们的衣着和行事武厉大概猜到，这些人就是混迹于边地的亡命之徒，所谓的刀口舔血的佣兵。前面玄色薄甲的是来自“银手”的人，后面衣衫各异，鱼龙混杂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边城猎人”。“银手”乃是一个传承几百年的佣兵组织，遍布天下，专门搜寻各种珍宝，秘笈，组织严密，武功高强，活跃于各地江湖上有句话“银手出，珍宝现。”说的就是他们对于宝物敏锐的嗅觉。而“边城猎人”乃是由绿林好汉，黑道恶徒组成的佣兵组织，相对松散鱼龙混杂，有时候是护送财物的镖师，若是遇到落单的商贾，他们也不介意客串一下盗匪。

    深夜的北地小镇，纷乱的江湖争斗，想必一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才能吸引这两波人如此兴师动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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