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遇见
“二jiejie，你说明年韩大哥跟那位卓公子能中举吗？”沈如画靠在沈如真的怀里问。 “但愿他们都能中。”沈如真靠着车壁，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抚着沈如画叹道，“不知魏jiejie出嫁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魏jiejie才多大呀，有十五吗？”这么早就嫁人，身子还没长好呢。 “定是魏千户催得急，不过也有十五嫁人的。早些也好，免得夜长梦多。”指不定魏夫人半路又想出什么花样来。 “魏jiejie这么聪明，早早的关进内宅里，真是可惜了。”沈如画也叹道。 沈如真奇道：“她嫁了人，自是在内宅里相夫教子，难不成还要抛头露面吗？” 这就是代沟了，穿越了几百上千年，得有银河系那么宽。 沈如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解释道：“二jiejie认为，一颗明珠是放在外面散发光彩好呢，还是放进黑漆漆的匣子里好呢？” “既然是明珠，那放在外面肯定会被人惦记，还是放在匣子里妥当些。”沈如真的话将沈如画的后续给堵在了嗓子眼里。 完全没法沟通，她们思路的方向都是相反的。 见沈如画没有接，沈如真低头看了看她。沈如画正趴在她怀里，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不是想去酒楼吃一次么，困了吗？”沈如真掀帘子看向外面，快到坊市前的酒楼了。 “真的要去吗？”沈如画坐直身子，身上的阴郁一扫而空。 “你不是想去吗。咱们难得出来一趟，jiejie就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吧。”看到沈如画眼里又充满了光彩，沈如真笑着摸了摸她的脸。 车在行到坊市边的时候沈如画又听到了肖彬的声音，好像还有肖老。她掀开车帘往外一看，果然是他们。沈如画扬声喊道：“肖爷爷。” 肖彬、肖老还在四处张望，肖羽已经看向了沈如画的车。 “你们去哪儿？”居然一家三口全出来了，看来沈铁已经把肖羽的身份安排好了。 “今日是我爹爹的生辰，爷爷说去酒楼吃一顿好的。”看到从车窗露出的沈如画的脸，肖彬堆满了笑意兴奋难抑。 “是坊市口三层楼的那家酒楼吗？”这附近好像只有那家。 “对，就是那家。”在这边陲重镇，这座酒楼算是比较高档的。虽然酒楼只有三层，但顶层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沈如真曾经到这里用过一次膳，是沈如清带她去的。现在延续传统，她带沈如画去了。像肖彬他们这样普通的人家，去了酒楼也只能坐一层大堂。 “我们也去那家酒楼，一起吃吧。”沈如画邀请道。她还不知道沈铁是怎么帮肖羽制造假身份的呢，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问问。 肖家三人对视一眼，肖彬当然是很愿意，肖老与肖羽却有着一丝为难。毕竟身份不同，沈如画可不能跟着他们坐大堂。 沈如画还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沈如真却看出来了。她出声道：“肖爷爷是长辈，应该我们请你们才对。” 肖老正要推辞，沈如真又道：“咱们要个顶层的包间，可以好好说说话。”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但这里是雁门关，民风相对彪悍，要求并没有真的这么严格。 顶楼可不是他们这阶层的人能上去的，肖老不再争辩。 尽管沈如真只来过一次，但眼尖的掌柜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沈府的小姐，很热情的将沈如真与沈如画迎到了顶楼雅间里坐下。只是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肖家人，难免就显得怪异了。小二在这里跑堂好几年了，颇有些眼力劲儿，神色非常自然的替他们安排了座。 除了沈如画与肖彬不好好坐着四处打量外，其他人都落了座。 “这酒楼看着还行，虽然只有三层。”其实在座的人都挺尴尬的，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沈如画跟肖彬却像完全感受不到一般，一张嘴沈如画就说了这么句。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掌柜正引着其他客人从门前经过，恰好听到。 “三层可不算矮了。”骆品彦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他听到了沈如画的话，也听出了她的声音。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也是，说话一点儿余地也不留。这么大口气，她个小丫头还真敢说。要是不认识的人听了，一准儿觉得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骆品彦反思自己，觉得对待沈如画确实严苛了。是以后来每次想到沈如画或者遇到沈如画的事儿，都会迫使自己以宽容的心态来想她，渐渐的也成了习惯。若在平日里，不管是谁用这么大的口气说话，他都会不客气的反驳。 沈如画也听出了他的声音，还真是冤家路窄呀。他这个人最是敏锐的，要是被他瞧见自己跟肖家——特别是肖羽在一块，也不知会不会联想到什么。 沈如画还没想到怎么让骆品彦不至于进来，就听沈如真问：“是骆公子吗？”她听沈如画说过，骆品彦是左都督的亲侄子。虽谈不上巴结，但还是应该对人家客气一点。 “沈二姑娘。”没想到沈如真也在，他放在帘子上的手顿了顿。也对，沈家怎么会放心让沈如画一个人来酒楼吃饭，定是有人跟着的。 这眼瘸的，只知道沈二姑娘不知道沈三姑娘是吧？也不知怎么搞的，沈如画心里居然酸溜溜的。 骆品彦不掀帘子，沈如真倒掀起了帘子。“今日朋友生辰，我跟meimei陪他们来吃饭的。”沈如画紧跟着过去，把沈如真推出了雅间，迅速放下了布帘。 虽然速度很快，但骆品彦还是看到了。是那个鞑子，还有肖家人。 谁过生辰？是肖家人吗？为什么那个被肖彬叫爹爹的鞑子会跟沈家的两个丫头在一起？他们认识吗？ 骆品彦是个心思重的人，一点点端倪就能让他想很多。 “是啊，骆公子应该挺忙的，咱们就不耽误你了。”沈如画巴不得快些送走这座门神。她汗都要急出来了，偏沈如真还慢吞吞的。 这骆品彦绝对跟魏姑娘的表哥，那位卓公子是一类人，心思缜密得匪夷所思。要再跟他多说几句，估计什么都能猜出来。 “不急。”骆品彦儒雅的淡然道。 跟骆品彦的接触不算少了，沈如画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他起疑了。 “许叔，这二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沈千户家的千金。”这时沈如画才注意到，骆品彦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位被骆品彦称为“许叔”的人是位名医，在骆品彦六岁母亲去世的时候来到他的身边，并治好了他虚弱的身体。之后便一直留在左都督方浩广家，一边照顾骆品彦，一边充当方浩广的幕僚。 这次来雁门关，一是方浩广要来，一是骆品彦以后将会留在雁门关入军籍，他决定遵守骆品彦母亲的临终嘱托从此便留在他身边了。 “沈家小姐好。”许莱很有些道骨仙风的感觉，看人的目光也清清淡淡的不苟言笑。 许莱就像一盆冷水。沈如画被他一激，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她跟沈如真向他还了礼，互相寒暄了一番便分开各自入了雅间用膳。 酒楼的吃食味道好，沈如画是听沈如清说的。实际尝过之后，沈如画有了百见不如一闻的感觉，并不如想像中的极致美味，也许是她要求过高。这家酒楼的食材虽然确实地道，但无论是烹饪的手法、技艺或者调料的多样性，跟后世的大酒楼还是不能比的。 “好吃吗？”沈如真放下筷子，“怎么吃这么少。” “还行吧。”比起沈府的饭菜还是好很多的。 还行？桌上一众人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沈如画，特别是肖彬。本来还东看看西摸摸的，可菜一上桌他立刻就规矩了，一餐下来连话都没顾得上说。肖羽的样子也跟他差不多，肖老好些，还与沈如画拉拉家常什么的。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肖彬非常诚实的抽空道。 沈如画颇有种曲高和寡的感受。想当年，她大学毕业没有去找专业对口的工作，就拎着一个包一边旅行一边打工，吃遍了所有去的地方的美食。因为她走一路吃一路，朋友便亲切的叫她“蝗虫”。 “你还小呢，以后大了就知道这些东西不稀奇。”沈如画凉凉的解释。 “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好像吃过更好的一样。刚上楼的时候也是，总爱说些没边儿的。沈如真不喜欢她这样子说话，感觉好像离自己很远。 看席面已经吃得差不多，沈如画举起茶盏道：“二jiejie，咱们再跟肖伯伯喝一杯吧。”接着对肖羽道：“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饮下这一杯，沈如画觉得也该解解她的馋了。她那颗八卦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了好久，早就想问肖羽是怎么回到肖家的了。 肖老放下杯子道：“这事全靠沈千户帮忙，他对肖家的大恩大德，咱们祖孙三代永世不忘。” “肖爷爷您太客气了，其实帮你们也是帮我们自己。”还是言归正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