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天成
风小计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身体状况，起身就跑。 “大小姐，我服你了，你能不能带上氧气管先？好啦好啦，我推你去看他。”许翼惟重新给风小计接上移动输氧管，推来一个轮椅，说：“你脚插入了玻璃，伤口足有三厘米，受伤不浅，要先坐轮椅！”而后一手拿着氧气瓶，一手推着她走。 张一茹看在眼里，她也跟了过来。 风小计去到潜立夫病房时，他的病房外也站满了人。 只见潜立夫安稳地睡在病床上。 这时，风小计电话铃响，玳琪来电：“小计，我现在准备赶回来看你了。” “玳琪，我没事了，你何必奔波？” “不看过你，我哪里放心？”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手上还有三套戏，你哪里忙得过来。” “有什么比得过你？” 风小计忽然眼眶红了：“玳琪，我那时候以为自己会死，我当时想到不能和你们告别就非常难过。” “告什么别，几十年后的事情现在先不要说，我很快就能回到。” “玳琪，别跑来跑去，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现在就和我视频，等我康复了，我和从白去探你班？就这样了，你千万别回来，你回来我也拒不相见。” 玳琪是明白人，她知道风小计为自己着想，视频过后，也不争执了，随了风小计的意。 等风小计视频完，许翼惟得到许可，推风小计进去潜立夫病房。 来到病床前，风小计还听到潜立夫不断喊自己的名字，她第一次真正知道，原来人是真的可以在昏迷状态下重复叫着一个名字。 她握紧潜立夫的手，把他的手贴在脸上：“快醒来，下一世马上要开始啦。” 许翼惟见到此情此景，不禁说：“如果陪你度过灾难的人是我，多好。” 张一茹见他们聊这样的话题，借故走出病房。 “这东西有什么好抢？”张一茹走了，风小计还没发现，她只是看着潜立夫，一边回话许翼惟。 “我也想英雄救美，可见老天偏心，把这个机会给了潜立夫。” “潜立夫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风小计最关心的是这个。 “听说，大概一两天就可以醒来。他没大碍了，你们都是病人，都需要休息，别说太多，赶紧回去。”许翼惟催促。 风小计只好出来，她向病房外守着的潜光夫妇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遇到那个滑坡，如果不是我，就算有那个滑坡，他也不会伤成这样。” 是的，如果潜立夫不是每天坚持送她上下班，今天的意外，潜立夫至少可以幸免。 风小计这才醒觉，潜立夫一直以来，都默默守护着她，都默默地付出着。 “风医生怎么这么说话？不关你事，那天其实不是山体滑坡，是有人蓄意谋害。”潜光说。 风小计大惊：“什么？谁要害我抑或害潜立夫？” 潜光从许翼惟手中接过轮椅手柄，把探病的人暂且支开，只留下潜太太和潜全季，而后对风小计小声说：“有个赌徒，在我们赌场输了钱，家徒四壁，妻离子散，他无处泄愤，把所有怨恨放到我身上，扬言要我断子绝孙，他跟踪了潜立夫一段时间，发现他每天都送你回来，于是，开了工地的钩机到山坡上，见到你们的车一来，就把勾来的泥往下倒，那人真的狠毒，第一勾专门勾石头……”潜光回忆起来还有些后怕。 风小计听得直觉头皮发麻。 不是天灾，原来是人祸。 潜光继续说下去：“这都是报应啊，虽说我不开赌场也会有大把人开，但直到潜立夫出事，我才深切体会到因果报应这回事，我决定此后金盘洗手。” “潜先生，这些事情怎么能怪到你头上？”风小计安慰他。 “这些年，我总以为是为了家里人才需要经营好赌场，没想过，为了赌场，错过了太多，险些断送了立夫的命，我甚至连立夫什么时候学会叫爸爸都不知道，你说得对，很多东西，别人都无法帮我代劳。经过这次，我才发现，没有什么比一家人齐齐整整平平安安更重要。” 不知为何，风小计听了这话，觉得很宽慰。 “风小姐，我们潜家很感谢你，是你让立夫戒除赌瘾的，自从他认识你之后，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同了，我知道，对立夫来说，你真的很重要。”潜太太趁机打人情牌。 许翼惟此时进来，提醒说：“小计刚刚醒来，需要多点休息，各位，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 这时，主治医生进来了，说：“各位亲属，病人刚醒来，需要多点休息，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 潜全季盯着许翼惟，不禁笑了出来。 许翼惟不服：“你弟还躺在医院，你还笑得出来。” 潜全季说：“行，我天天在你面前哭。” 晚上，风小计睡不着，按动自动轮椅，去找潜立夫。 只见潜立夫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只有等他眼睛闭上的时候，才得以清楚看到他有一泓很长的眼睫毛。 或者是，其实一直都可以看到，只是以前从来没心留意。 风小计握着潜立夫的手，说：“快点醒来，醒来后，我陪你跳舞跳到天亮。” 她感觉到潜立夫的手指在动。 风小计知道自己说的话刺激到潜立夫。 潜意识骗不了人，潜立夫一定很爱自己，才会这样。 风小计很受感动。 一个男人，生死关头，可以如此舍身保护自己，怎能不叫人感动？ 风小计抚着潜立夫脸颊。 如此轮廓分明，以前竟然不愿多看一眼。 潜立夫还没醒来。 她靠在他胸膛，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半夜，感觉有人抚摸着自己的脸，她醒来。 是潜立夫的大手，他说：“你怎么也来了？我们已经做了亡命鸳鸯？” “对，来，跟我一起去转世为人。”风小计说完，开了床头灯，倒来一杯温水，递给潜立夫喝。 潜立夫摇头：“我不要喝这孟婆汤，喝完就会忘了你了。” 风小计哭笑不得，又再想：对啊，她现在从事的职业和孟婆有什么区别？ 她伸手抓紧潜立夫的手，说：“潜立夫，我们大难不死，也算再世为人啦！” “不要总叫我潜立夫潜立夫，一听就知道要和我分清界限。” “那叫你什么？” “单一个字，夫。” 夫？夫即相公，或老公。 “我最多只能叫你立夫。” “好，谈判成功。” 风小计这才知道中计。 潜立夫开心地笑，皓齿尽露，眼神明亮，他问：“你记得不？你说过，如果还有下一辈子，你会先喜欢我的。现在你说再世为人，可以算是下一辈子了吧？” 潜立夫说完这话，紧张地看着风小计，不知她会做出什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