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画眉还需螺子黛
顾四娘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哇哇哇........” 她自诩也算是个标志的清秀小美人，结果小美人的眉毛没了，光秃秃的，看着都滑稽死了。 “我怎么记得小时候听村里的七婶子说起过，要是被火烧了的眉毛以后可能不会再长了。”顾大庄脸上有些担忧，但害怕顾四娘伤心，又安慰道，“乖四娘，你别害怕，就是你一辈子没有眉毛，爹爹也不会嫌弃你丑的。” 他本意着实是想安慰自家闺女几句的，可话从他嘴里出来，就变了味，顾四娘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被会心一击啊，大眼睛哭得红红的，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马氏见此也知道屋里没出什么大事，转身便出了门，门外堵着顾元娘，顾二娘，顾三娘三个丫头，连顾翠花和顾四庄也闻声赶了过来，这下子都围在了门口，探着脑袋往里面瞧着。 “阿奶，四娘怎么了？”顾元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马氏，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都堵门口做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没什么事，小孩子哪有不哭的。”马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众人见此都缩了下脖子，马氏在顾家的威严可不是假的，同样的她的话也很有分量，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了，很快一溜烟的都散开了。 马氏一只脚刚要踏出门口转头看了眼站在屋内的顾大庄，“大庄，来我屋里一趟，娘有些事情跟你说。” “诶，这就去。”顾大庄不放心四娘，陈氏见此对他道，“你跟娘先去吧，四娘有我呢。放心吧，没事。” 顾大庄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 屋内只剩下陈氏和趴在陈氏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顾四娘。 “我不要见人了，这样子丑死了。” “眉毛几天就长出来了，你别听你爹瞎说。娘亲小时候也被火苗烧过，你瞧现在不也长的好好地吗？”陈氏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风细雨般的嗓音温柔说道。 顾四娘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有些不确定，“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四娘难道不信娘吗？”陈氏看着她假装很伤心的模样，还作势擦了擦眼角，“四娘不信任娘，娘亲很难过啊。” “不是不是，我相信娘的。”顾四娘虽然看到了陈氏那眼角一点泪水都没有，但对于自家娘亲的安慰还是觉得很受用。 “好姑娘。”陈氏见她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才露出笑意来，“那我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被顾四娘这么一耽搁，陈氏做到一半的饭就不得不停了下来，但是此刻外面已经飘起了饭菜香味，想必是马氏继续接着做了。 顾四娘摸了摸肚子刚想说句好，可一想起自己的眉毛，还是摇头，“我不吃了，我不饿。” 陈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无奈又好笑，“才这么小，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这就知道爱美了。”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起身，扔下句等着，就转身出了门，返回来的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没见过的小东西，手指粗细，长约五寸的长条。 顾四娘这会子已经止住了眼泪，沙哑的嗓子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呢？” “这是给你救命的仙丹呀。”陈氏好笑，在床边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小杯子的水，拿着那个小东西在水里轻轻沾了沾，然后开口道，“闭上眼睛吧。” 顾四娘听话的闭上了眼睛，陈氏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勾了几下，“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顾四娘已经猜到了陈氏是给她画眉呢，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眼前的一面铜镜，那镜面模糊不清，但是还是能从里面看到镜中女孩的五官，弯弯的柳叶眉，形状很好看，衬得一张脸顿时精神了许多。 顾四娘嘴角忍不住裂开了，“娘你这是什么好东西？” “螺子黛。一种画眉的材料。” 顾四娘只顾着欣赏自己好看的眉毛，没有注意到陈氏再说起螺子黛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的一暗，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一样。 “娘亲，四娘想看看嘛。”顾四娘趴在陈氏的胳膊上，撒着娇。 陈氏无奈，将小小的螺子黛放在了她的手上，“你仔细着点，总共就这么一小块，这东西贵着呢。” 顾四娘忙不迭的点头，拿在手里左看右看的，她记得螺子黛应该是隋朝时候波斯国发明的东西，当时价值可是不菲。 陈氏这支做的极为的精巧，黛条外面还包裹着一层镀银，做成海螺的纹路模样，黛条尾部镶嵌着一枚精致的红宝石。 做工十分的考究，一看就知道不是便宜货，说实话这个螺子黛的设计已经很像后世的眉笔了，握在手上，方便又实用。 “娘你这是哪里来的呀？”顾四娘一边问着一边将东西递还给了陈氏，他们顾家可不像是能用得起这样东西的人家。 “一个朋友送的。”陈氏目光暗了暗，将东西放到怀里，站起身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出去吃饭吧。” 顾四娘本想再问几句，可见陈氏一副不愿再说的模样，只好闭口不言，忍不住想着，这难道是母亲年轻时候哪个爱慕者送的礼物吗？ 这样一想着，她自动的脑补出了一出大戏，然后有些感慨的直叹气，看来她的娘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啊。陈氏走到门口，一回头见她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不解的道，“你想什么呢？吃不吃饭了？” “没什么没什么，这就来。”顾四娘说着就套了鞋子，跑了过去。 因为画上了新的眉毛，顾四娘的好心情又回来了，但到底刚刚哭过，脸上有几分挂不住，看着众人都看着自己，脸蛋一下子红了。 “瞧瞧，我们的四娘也知道害羞了。真是不容易呢。” 顾四庄第一个开口，说出的话让顾四娘一噎，随即抬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四叔你就会欺负人，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呀，四娘，你的眉毛可真好看那。”顾三娘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变化，从凳子上跳下来，凑着一张脸到她眼前，上下的打量着，“又细又长，真是和画上的美人一样的好看。” “真的吗？”原本被顾三娘这么打量，顾四娘还有些心虚，生怕被发现了自己的眉毛是画的，没想到却得到了三娘的赞美，顿时有了自信，小脸一扬，美滋滋的道，“嘿嘿，这可是娘给我画的，用螺子黛画的呢。” 闻言桌上的顾大庄看了在他身旁的陈氏一眼，陈氏别扭的错开了他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