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节 争分夺秒
繁华的青红灯,熟悉的夜景。加快了步伐,夜空中三块霓虹灯大招牌慢慢在身后越来越远了。本来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搜肠刮肚挤破脑袋也要挤进这三块霓虹灯大招牌的圈子,如今竟然是千方百计挖空心思搜肠刮肚也要逃离这三块霓虹灯大招牌的圈子。说来如同一场天大的笑话,她几乎时时刻刻处于“千方百计搜肠刮肚”的斗争之中,而她真正风光荣耀、站在权力巅峰的日子,竟不超过短短一个月。 回头紧张地望了最后一眼,确认没有“追兵”,路上人来车往,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这个挺着大肚子神色仓皇的女人。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花坛坐下歇息了会。她太紧张,走得太累了,比起上回在东山走遍全市当铺的那日,虽然路程没那么远,可浑身肌rou紧绷程度远远超过那一回。她筋疲力竭,只想立马躺回东山那个软绵绵的大床铺上好好睡一觉,可现实提醒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埋伏着危机。 身后有细细的脚步声靠近,她像惊弓之鸟,浑身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是再普通不过的路人。路人莫名其妙地打量了她一眼,向前走去了。望着路人的背影,她惊魂未定,肩膀无助地颤抖。只是这一回,没有人再来心疼地拥住那颤抖的小肩膀,安慰她“天塌下来有我撑着”。 摸了摸口袋里和小坤包里仅剩的“财产”,数了数,加起来只有一百多元,连出去开个房押金都付不出。下江市,这么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繁华都市,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她微微松了口气,心想还好,那张杨虹给的卡里头还有几万块,至少能支撑到把小明生下来,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至少有王淑芬这个好姐妹帮她出主意,她认为总不会没有出路的。 “咚——”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夜空中。听见这熟悉的钟声,她知道那是建设路步行街街口的那台花钟又敲响了,现在已到了深夜1时。她在这小花坛静静歇息了一会,恢复了些体力,决定继续赶路,前面再走出不远便是王淑芬的家了。 紧紧捏着手里的小坤包,另一手护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心事重重往前赶。快要走到王淑芬家所在的小区时,她又微微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时,她捏着手里的小坤包,一个危险的念头突然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不对,”她浑身一个激灵,脚步定格在原地,“杨虹才是这张卡真正的主人,他随时随地都能让这张卡作废,他不会让我心安理得花里面的钱的。” 浑身的肌rou顿时又紧绷了起来。她远远望着王淑芬家的小区,急得不知所措。她迫切需要把卡里所有钱都转账出来,成为自己私有存款,否则一分一秒也不能过得踏实。 四下张望,搜寻着ATM机的踪影。 与此同时,另一头的热闹马路上,杨虹与那车主的纠纷还未彻底平息。 交警站在他们身边,表情严肃地说些什么道路交通责任鉴定,那车主大口大口抽着烟,靠在车门,杨虹却焦躁不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副驾驶室,他六神无主,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终于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彬哥…”耳旁嘟嘟的接通长音响起,他心里莫名的忐忑不安。 星辰度假村,灯红酒绿,笙歌四起。王立彬站在走廊的老位置,感到裤兜一阵震动。他掏出手机,见是杨虹的来电,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片刻,一边快步走向后头安静的通道里,一边接起了电话。 “虹虹,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他问道。心中有些不妙的感觉。 听见熟悉的王立彬的声音,杨虹说话颤抖,语无伦次:“我,我,我现在…” “不要急,好好说。”王立彬隐约意识到出了什么事,尽量把语调放得平和了些。 “有人,有人把我车撞了,现在还在处理,然后…”他越说越紧张,声音越来越颤抖,“然后明明不见了!我一转头,她就不见了!她不在车里了,跑了!” “什么?”王立彬大吃一惊,虽然杨虹的语句十分混乱,可从这些断章残句里仍然隐约透露出一些不祥的信息。他忙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冷静一下,好好跟我说一遍。还有,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杨虹结结巴巴了许久,才颤抖着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我,现在在下江,已经快到家了,我本来是要把她带回来的,我说要把她带到爸那边去,她害怕了,肯定是害怕了,她现在还有身孕,下个月就要生了!她现在跑了能去哪?我不知道啊,彬哥,我该怎么办啊现在…” 王立彬总算大致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略微思索片刻,问道:“你先别急,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去爸那边吗?” 杨虹惊惶无措,哭丧着脸结结巴巴答道:“我也不…不知道啊,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她在外面有男人!她背叛我!从头到尾她就是在骗我!我现在怀疑她肚子里怀的还是不是我的,我也不确定,万一就是我的呢?可是她现在跑了,找不到了,要是从此都找不到了,我这场婚是不是白结了?小明…万一小明是我的呢?我还想要这个孩子啊!” 他激动得控制不住音量,就算背过去了身子,这番对话还是断断续续入了身后交警和车主的耳朵。那男人又吸了一口烟,讥讽地望向杨虹打电话的背影。 王立彬皱着眉头,四下瞄了一眼,见无人,又往楼道深处走了些,劝道:“虹虹,你别紧张,你被车撞了,人有事吗?” 杨虹哭丧着脸,看了看被打得青一块肿一块的全身,“今天跟人打了两架,当然有事了!” “打了两架?”王立彬不解,吃了一惊。 “我…我现在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杨虹急了,“反正我被车撞了没事,就是车屁股有点瘪进去了,没什么问题,现在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所以才打电话问问你,彬哥,我该怎么办啊?” 王立彬无奈叹了口气,听着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叙述,正不知如何应答,突然,眉毛微微一动,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明明从车里跑的时候,带走了什么?” 杨虹一愣:“什么?我,我不知道…”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检查一遍?”王立彬催促。 “哦,哦…”杨虹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扑向了副驾驶室,在里面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脑子里拼命回忆从东山出门之前她都带了些什么。好不容易他翻找完毕,赶紧拿起手机,对王立彬说:“没有什么,她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个随身的小包,小包里大概有…”他仔细回想着小包里的物品,“大概只有些化妆品、卡之类的吧,去医院也没必要带什么其他的东西啊…” “去医院?”王立彬不解。 “那个…”杨虹急得直跺脚,“我现在跟你解释不清楚!她,她是要转移资产,还把她小金库里面的钱全都转移到她朋友的账户去了,结果跟那个朋友发生了点经济纠纷…反正就是我被她朋友打了,然后要去医院,这个我跟你说不清楚,哎呀,天哪我该怎么说呢…” “等等,”王立彬打断他杂乱无章的思绪,简洁明了地问道:“简单来说,是不是她的私房钱现在还在朋友手里没拿回来?” “呃…没。”杨虹愣愣地点头。 王立彬紧接着问道:“那是不是代表她现在那小包里的那张卡,里面是没有钱的?” 杨虹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嗯,不过,她包里也不止一张卡,她还有一张卡里面有大概五万多块钱吧,是我们平时日常开销的卡,一直放她身上,她一直知道密码…” “等等,”王立彬又一次打断了他,“这张卡是你的还是她的?” 杨虹又愣了下,“呃…我的。” “这不是很好办吗?”王立彬不紧不慢,还轻松地笑了笑,“你现在马上打电话报挂失,动作越快越好,这么一来你的一分钱她也休想挪走。然后,你只需要把你现在手头的车祸事情处理清楚,什么也不用去想,安安静静坐回家里等她没钱可花走投无路了回来投奔你就是。”他望着安全通道的出口,眼里透着深邃不可捉摸的光,“她不会在外面混太久,她也混不了太久,相信我,不出一个星期,她会乖乖回到你家,你只管正常吃喝拉撒睡,什么也不用cao心。” 杨虹结结巴巴地问:“真的、吗?” 王立彬抬手看了看表,以平静的语气结束了这番对话:“好了,快点吧,抓紧时间,她知道你的密码,这很危险,挂失得越早对你越有利,要是被她转走了那五万多块钱,恐怕你想再见到她就有点困难了。” “啊、啊,哦,谢谢彬哥…”杨虹慌忙点头,匆匆想要挂断电话,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事,忙举起手机又喊道:“彬哥,彬哥,你别挂!那个…电话挂失是怎么弄的啊?打什么电话啊?晚上可以不?打了电话该怎么做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快教教我!那个,我连卡号也记不得的,这样我还能不能挂失啊?我要越快越好啊!假如不能现在挂失那她把钱取走了我该怎么办啊?我不记得卡号我还要提供什么信息啊?彬哥快教教我啊,现在只有你能帮得了我啦…” …… 王立彬耐心一步一步教着杨虹的cao作流程,杨虹紧张地一步步记下,争分夺秒,急出了一额头的汗。那一头,在王淑芬小区附近,高明明也徘徊在几条街中,争分夺秒,为了找ATM机急出了一头汗。 这一带她一点也不熟悉,来了下江这些年,也只是对奥甲新天地那“黄金三角”的附近一带熟悉,她清楚地记得那一带哪里有建行哪里有工行哪里有中行,可她现在偏偏不敢过去,唯恐那边的“追兵”正紧罗密网搜捕她。刚刚好不容易制造了一起有惊无险的车祸,从险境脱身,她可不想再傻傻的回到“雷区”里。 远远地似乎瞧见了一台小小的柜员机亮着灯,她就像被困在茫茫大海中突然看见了远方的陆地那样激动,眼前一亮,加快脚步朝那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