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节 抠门昏君

    “嗯。”听了王立彬的建议，杨绍忠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终于点了点头，“可以，就这样办吧，这段时间让星辰的服务员统一造型，我去跟我哥说一下，他会答应的。”

    “好的。”王立彬心中窃喜，顺势说道：“就是这个理儿嘛，与其把她们强制统一成不协调的现代发型，或者是顺其自然像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发展，还是统一成古装最合适嘛。”

    杨绍忠已经在那头算起了一笔账：“公司里现在大概有一百个服务员吧，按一百个算的话，那每个人每个月六百块，一百个人一个月就是六万块‘造型费’，这笔钱还是不要流进外面的理发店才好嘛。”

    “是啊。”王立彬心中慢慢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杨绍忠紧接着问道：“那些造型师的工资是多少？”

    “每个人每天五十块。”

    “嗯，”杨绍忠很快盘算起来，“十五个造型师，每天五十块，就等于我们要付出去750，一个月在22500左右。那六万块减掉22500，还剩37000多哎。”杨绍忠算起了一笔账，“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想不到‘形象设计部’的油水这么多啊！多少个专业理发店都达不到这个收入！以前温文雅跟明明管的时候，我都还没有算过耶！”他算了算这笔帐，突然说：“那你每个月交给我三万二就够了，剩下的你就拿去吧，呵呵。”

    王立彬给他的决定气得直瞪眼，“其实公司没有一百个服务员那么多，只有九十几个，而且我还要请两个人来看守化妆室和小姐房，专门收敲章记录，这些也是要给人家开工资的，除掉这些开支总共有没有三万二还难说。”

    “哦，这个啊，”杨绍忠又算起一笔账来，“就算只有九十五个服务员好了，那一个月也是57000，减掉22500那就还有34500剩余吧，那你每个月交给我三万块好了…”算完这笔帐，杨绍忠换上了满不在乎的态度，说话也漫不经心，“‘检票员’，这么轻松的工作，阿猫阿狗都能干，又不需要抛头露面跟客人打交道，什么学历、技术、体力都不需要，清洁阿姨都能胜任，没必要花高薪请人吧，而且兼职都可以，随便三百块钱找个人来做了就好囖。”

    “也不是真的阿猫阿狗都能胜任，”王立彬耐着性子解释道：“假如他们在里面做手脚，我们是很难查清楚确切数字的，所以不能说这个工作真的阿猫阿狗都能胜任，至少在人品方面。”

    “嗯，也有道理。”杨绍忠先是沉思了片刻，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冯春雨催促的叫嚷：“快过来呀，老公！快给我拍张照，马上这群鱼就游过去啦！快点过来呀！”

    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拉到了冯春雨那边，王立彬说的什么，瞬间就被抛在了脑后，他忙对冯春雨应声：“哎，好了，马上来！”说着，他拿起手机，对王立彬说：“阿彬，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哦，就这样吧，每个月你交给我三万块，过几天我就回国了，到时候星辰见了…”

    “等一下…”王立彬连忙制止，可已经制止不及，杨绍忠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就挂上了电话。

    “×你吗的！”王立彬一拳捶在墙上，恨不得将手机扔出阳台去。

    水之湄悄悄站在墙后，始终竖起耳朵听着王立彬与杨绍忠的电话。她听不见杨绍忠说什么，只能听见王立彬说的。那些什么“硬件软件”、多少造型费、管理费、收支情况之类的玩意儿，她完全听不懂，也懒得懂，钻入她耳朵的只有一个关键而敏感的词汇——“形象设计部”。这个与高明明息息相关的部门，它即将重新恢复，将会面临着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老公。”她从墙后走了出来，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王立彬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你…又在听我打电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水之湄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不要生我气。”

    他撇过头望着窗外，楼下，捉蝴蝶的小孩仍在玩耍嬉戏，“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他苦笑道，“我连杨洪伟跟杨绍忠的气都生不过来。”

    她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老公，你又瘦了，都是我不好，最近怀孕反应大，不能给你做好吃的，还要你经常为我做菜，都怪我。”

    “没什么的。”他满脑子烦躁情绪，没有心思去听她的柔声细语。楼下那些小孩的嬉笑声，此刻到了他耳朵里也显得十分聒噪，让他脑袋炸开一样的烦躁。

    “对了，你刚才好像说，让服务员统一做头饰。”水之湄想了想，说，“其实清朝宫女应该都是不可以佩戴步摇的吧，除非是皇上身边或者娘娘身边比较得宠的，才有这个权利，低级的宫女应该除了‘头正’没有什么饰物才对，而且还不允许化妆。”

    王立彬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真当星辰是紫禁城了？服务员的制服胸口都挖出那么一大块了，早就不合规矩了，你还以为夜总会要做得跟清宫里头一样讲究？”他走向窗边，两手扶着窗台，盘算道：“我不但要让她们每个人都戴‘步摇’，还要让她们戴得比妃嫔还要多，只有这样我才能多收她们的钱，要不是因为顶着旗头、穿着旗鞋干活不利索，我还想强制她们买更多的东西。”说着，他不由得又怒火中烧，“杨绍忠既然抠门成了这副德行，那我就只有比他更抠门，才能有条活路，什么样的皇帝造就什么样的臣子，什么样的老板造就什么样的员工。”

    他紧捏着拳头，眼里迸出愤怒的火焰。

    她突然发觉，自己对他的世界几乎一无所知，连安慰不知该从何安慰。虽说身体上是最亲密的夫妻，生活圈子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她突然意识到做一个三从四德的女人竟然是如此可悲，可悲到只能以容貌、身体或者是厨艺来取悦男人，在他遭遇事业上困苦的时候，她不仅不能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就连一句实质性的安慰话语都说不出来，除了“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这些虚无缥缈跟放屁没什么区别的话，她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做好一个妻子，一个稍微能派上点用场、真正为男人减轻点压力的妻子，而不是一个只知道三从四德的妻子。

    初夏的季节，阳光明媚，蝴蝶在花丛中飞舞。楼下又传来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水之湄摸着还没隆起的肚子，满腹心事。夫妻两个就这样站在窗台，美好的阳光照在了他们身上，他们却各自怀着沉重的心事，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