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保护费
六点半钟的时候，刘飞蹬着三轮车来到自己事先看好的地点。一路之上，他看到不少夜间摆摊的人都已经出来，在街边将摊位摆好。 刘飞到了地方，将车挺好，也开始摆放东西。炉子、凳子挨样摆好，烤rou所需要的大炉子也生火点燃。rou串、海鲜串什么的，也都都保温箱内拿出来，在车上摆的整整齐齐，供人挑选。 一切就绪，已经是七点多了。街上那家烤rou店，此刻的生意十分火爆，因为是夏天，很多人都嫌店里面比较热，所以都在外面吃。一张张桌子摆在街边，桌旁坐满了人。 相比之下，刘飞这边就显得寒碜了一些，一个来吃的也没有，就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到了晚上九点，刘飞这边还没开张呢，而对面的生意，依然火爆，一桌吃完，很快就会有客人登门，再摆上一桌。 看到人家的生意那么好，刘飞不禁有点眼馋。可是，光眼馋又有什么用，那也不是自己的买卖。自己这边，只是有人路过，却无人问津。不知为何，刘飞总是觉得，路过这里的人，向他露出鄙夷的眼神。 “看不起老子！”刘飞心中恨恨，不住地嘀咕，“看不起就看不起！等老子赚了钱，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他坚定的信心，不住的给自己打气，因为他一直站在炉子边，炭火冒出的烟，被风吹到他的面前，面对烟的熏烤，刘飞没有躲避，仍是迎着眼，不知不觉，他的眸子中流露出一股极为坚毅的光芒。 这时，有五个人从街口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在他身后，跟着四个小青年。这五个人，也就那三十岁的男子，身上穿了一件背心，露出的胳膊上尽是纹身。而那四个小青年，都是光着膀子，上身啥也没穿，一个个，身上全都是刺龙画虎。 五个人很快走到刘飞的摊位前，然后停住脚步。刘飞一见到有人过来停下，心中高兴急了，连忙热情地说道：“想吃点什么，随便选。” “小子，你这是第一天摆摊吧，竟然连我们财哥都不认识！”在三十岁男子身后的一个小青年上前一步，咧着嘴说道。 “我这确实是第一天摆摊，不过我的手艺很不错，rou也特别新鲜。这位财哥，您好，尝一尝。”刘飞满脸堆笑地说道。 其实，他也看得出，来的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善类。但是，自己既然选择了练摊，那就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 “尝什么尝，尝个屁呀！小子，你既然是新来的，那不妨实话告诉你，这一带的鬼档，都是我们财哥罩着，想在这里摆摊，就得交保护费。”那个小青年又大咧咧地说道。 “鬼档……鬼档是什么呀？”刘飞好奇地问道。 “鬼档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你小子还学人家出来混，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妨给你上一课。告诉你，但凡晚上出来摆的摊位，因为没有政府出来收费，所以都叫鬼档。现在听明白了吗？”小青年冷冷地说道。 “听明白了……”刘飞此刻已然明白，原来这几个小子是来收保护费的。自己若是不给，摊子很有可能被人家给砸了，可是给了，像自己这样都没开张的，一分钱都没挣到，就先掏钱，实在有点委屈。对方五个人，自己实在不敢与他们发生冲突，于是又是一脸堆笑地说道：“那不知道这保护费要交多少，交了之后，又有什么用？” “保护费一天十块，一个月三百，先交一个月的。至于说有什么用，小子，你想呀，现在大晚上的，市面这么乱，万一有人来捣乱怎么办呀？万一有人把你的摊子砸了怎么办呀？所以，交了这个保护费，就有财哥罩着你，如果有人敢来捣乱，你就亮出财哥的字号，保管平安无事！”小青年很是得意地说道。 “这位财哥……”虽然小青年没有介绍，但刘飞完全可以确定，那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财哥。他看向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今天第一天出来摆摊，也不知道有这规矩，而且现在还没开张呢。出门也没带钱，要不然您看……我明天把钱带来交给您好不好。” “小子，就是因为你是第一天出摊，老子才来向你收保护费。你要知道，在街上摆摊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社会上那么多渣子，随时都有可能到你这来闹事，吃个霸王餐什么的。要是没有我罩着你，你怎么应付他们呀。现在没带钱不要紧，你现在就打车回去取，你的摊子，我会帮你看着，绝不会少了一样东西。”这一次说话的，是青年男子财哥。 听了这话，刘飞心中暗骂，真是一群他妈的王八蛋呀。 可心里骂归骂，眼前的麻烦，还是需要赶紧解决的。瞧财哥的架势，今晚要是不交这保护费，自己的这些东西，就别想拿走。这些东西，成本可不低，再加上张阿姨家的三轮车，能有一千四五百块钱呢。这些东西，是绝不可能让人抢走的。 他有心以回家拿钱的名义，打电话报警，可是又担心，万一这几个小子是在警察那里挂号的怎么办？报警之后，充其量也就是教训一番，到时候，自己就不用过了。 说实话，刘飞的兜里倒是踹了点钱，毕竟出来做买卖，不能说一分钱都不带。不过没有三百，也就是大概二百块钱零钱。犹豫一下，刘飞还是决定先忍了，他从兜里把钱掏出来，点了一下，一共一百八十八块钱，揣这个数，也是为了有个好兆头。刘飞双手捧着钱，勉强笑着说道：“财哥，我今天出摊，还没开张，总共一百八十八块钱零钱。要不然，这些钱您先拿着，明天晚上再来，我把尾数给您补上。现在回去取钱的话，我家里比较远，来回太耽误时间了。” 财哥上下瞧了刘飞两眼，跟着对刚刚那个跟刘飞说话的小青年比了个手势，说道：“把这些钱先收了。” 小青年上前两步，从刘飞手里把钱拿走。跟着，交到财哥的手里。那个财哥也没点，直接揣进裤兜里，然后冲着刘飞开口说道：“小子，我看你也算是蛮识相的，这样吧，就按你说的，尾数我们明天来取。” “谢谢财哥，谢谢财哥……”刘飞强作笑容，连声道谢。 “不用客气。对了，我记得刚刚你说过，你说你虽然第一天出来摆摊，但是手艺不错。我正好有点饿了，就在这吃点，尝尝你的手艺，也算是让你开把张。”财哥微笑地说道。 “财哥能在我这里吃饭，是我的荣幸，快请坐，想吃什么尽管点，尝尝我的手艺，给点意见。”刘飞心理一个劲的骂，但是脸上还要挤出笑容，应付对方。 “我忍！我忍……卧薪尝胆……小不忍则乱大谋……”刘飞何尝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今晚的委屈，是他有史以来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在他看来，这种屈辱，和韩信的胯下之辱是一样的。但是，自己必须得忍，如果不忍，挨顿揍是最轻的，搞不好，自己的这些东西都得被砸了。以后也别想出来摆摊了。 “好、好……”财哥朗声笑了起来，然后跨步朝里面走，选了个位置坐下。在他坐下之后，冲着自己的小弟们喊来，“你们几个随便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今天晚上我请客。” “好……”四个小青年欢呼一声，跟着便开始选rou串，选海鲜。 他们四个，一人抓了一大把，交到刘飞的手里。刘飞接过，一边点数，一边烧烤。 开始他以为这个财哥肯定不能给钱，不过刚刚听到那个财哥说今天晚上请客，显然是吃完会付账的意思。如此看来，这个财哥也算是讲江湖道义，收保护费归收保护费，吃东西归吃东西。刘飞合计着，自己把帐算好，到时候给财哥打个折，收了钱之后，就把钱再交给财哥，算是这个月的保护费，两下结清，全当这些rou串让自己给吃了。 rou串烤好，刘飞给财哥他们端上去，跟着将他们的小炉子点上，请财哥他们慢慢吃。财哥点了一箱啤酒，刘飞这边出门的时候，车上总共带了三箱啤酒和三箱汽水，马上给端过去一箱。 财哥他们大吃大喝，刘飞则是站在大炉子边，等待客人上门。可惜的是，到此吃烤串的人，都去了对面的烤rou店，他这里根本无人光顾。 过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刘飞这边只有财哥他们还在吃喝，再无别人。财哥这帮人，还真够能喝的，一箱啤酒二十四瓶，他们五个一个小时就给喝光了，跟着又管刘飞要了一箱。 这帮人喝了酒，也就开始胡吹乱侃，不是吹捧财哥，拍财哥的马屁，就是说自己在KTV上了哪个妞，那个妞如何如何，再就是那个看哪个小子不顺眼，被狠揍了一顿。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财哥他们又关刘飞要酒，刘飞只能将最后一箱啤酒端给他们。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二点钟。三箱啤酒，全都被财哥五个人给喝光了，一个个是红光满面，满嘴流油。 这时，刘飞就听财哥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 听到这个声音，刘飞赶紧转过身来，只见财哥率先站了起来，另外四个小子，也都跟着站起身来。 刘飞也不敢确定，这个财哥到底会不会结账。对方吃了那么多rou串，还喝了三箱啤酒，钱可不少，所以不管怎样，自己也得提一下。于是，他朝财哥那边走去，满脸堆笑地说道：“财哥，几位小哥，你们吃饱、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