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到梧桐山

    自从晓海识破秋梦的伪装以后，并且在带有一丝暧昧的气氛中照顾了秋梦十多日，两人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的变化，秋梦变得不像女扮男装时的大大咧咧，有时看晓海的眼神让晓海都觉得有些怪异。

    虽然两人走在一起，但是却变得有些沉默，临近家乡，晓海在心中努力的回想着几年前的一切。

    晓海的记忆中并不知道父母是长什么样的，只是记得有一个老迈的爷爷，爷爷喜欢坐在村头一棵大梧桐树下晒太阳，平日无事时喜欢讲一些晓海听不懂的故事，爷爷的双手就像是两只枯瘦的鸡爪，上面耷拉着一块块老树皮似的皱纹，他和晓海兄弟五个一样穿着陈旧的衣服，脸上的表情都老的快要动不了，每次说话的时候嘴巴就像是一只漏气的风箱在他的脸上一张一合，他的一双眼睛却不似寻常老人一样暗黄无光，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睿智光芒，平时不动时安静的如同看透世事的大学者，一双眼睛带着一种沧桑的冷淡，只是看着晓海兄弟几个时才能有一丝温暖之意！

    晓海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前行，还没有到达那个他生活十五年之久的葛家村，灰蒙蒙的天色和路上行人冷峻的面容，田地间的几头水牛只是安静的吃草，不曾发出一声哞哞叫唤，刚刚开始抽芽的枝头上还有成群的麻雀叽喳不停，这样一副画面原本带着欣荣的春意，但在此刻却显得惹人厌恶，晓海感受着空气中的压抑氛围，胸腔中平添几分烦闷。

    与他一道的秋梦见到晓海的表情，也有些安静，两人结伴而行，虽然不能说亲密无间，但是起码也是有些了解，见到晓海冷峻的面容，她自然不会多开口，只是沉默的与晓海一道前行，同时感受着与南荒不一样的气候，压抑似乎随时伴随着二人左右。

    四年前，晓海从来没有离开过他曾经生活过的葛家村太远，要说走的最远的话大概是距离戈家村几里路的那个小镇子，谁知道在他十五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他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就是距离葛家村万里之外的灵鼎门，如今他回到这里，看着这个距离自己家乡不远的小镇，在记忆中不停搜寻，终于找到几分熟悉的感觉，他心头的那种压抑也随之减轻了几分，或是这是每个离家的人都会有的情绪吧，晓海心中安慰自己。

    晓海穿行在这个毫无名气的小镇，由于住在这里的都是庄家人和一些小手工艺者，以及极其少的生意人，所以镇子上最让人感到深刻的要数这小镇上水牛的数量，所以本地的下层劳动人民们亲切的称呼这个小镇为水牛镇。

    葛家村和方圆几十里的其它村落不太一样，其它村落的基本都是庄稼人，而葛家村有一半人是猎户出生，晓海十一岁就跟着大哥晓金一同在山间下夹子，捕获的动物一般都是拿到水牛镇上变卖了，然后换些粮食和日用品。

    加油站是水牛镇的一块活招牌，也是水牛镇唯一的一个小饭馆，晓海曾经在此吃过饭，这次晓海路过这里，进了这间小饭馆，与秋梦一同来到一个靠近窗户的位子，看着座椅上淡淡的油渍，秋梦从她的眼神中表达不满，晓海却无言以对，他年幼时最喜欢在这里吃些小菜，这根本不是晓海曾经去过的家乡那个干净好吃的饭馆嘛，晓海点了一份鸡杂烩和一盘花生米，只是看了几眼，却再也找不到当初那种食欲了，记得当初他与大哥来到这里时，也是点了一盘花生米米和一盘鸡杂烩，那时候却是吃的津津有味的。

    看着身边那些人，晓海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以前在他眼中的那些有钱人，现在在晓海看来竟然是穿着那样寒酸，他们如同吃一种非常美味的东西一样吃着盘子里的食物，高谈阔论着发生在水牛镇上的各种‘奇闻趣事’，水牛镇上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加油站的小二看向晓海二人的眼神明显带着些敬畏，他们什么时候见过像秋梦这么美的人儿？光是二人身上的穿着就不像是本地人所拥有的，虽然晓海一向不太在意装束，但是他身上衣服那种纤尘不染的样子，和明显看着座椅和食物“不友好”的眼神，都表达着他二人的不满意。

    晓海一言不发，留下些几分细碎的钱币就转身离开，期间整座酒楼里有一刻短暂的安静，晓海终于必须认清一个事实，那就是加油站只是一个乡间小饭馆，他童年的向往之地，却不是一个拥有美味食物无比干净的大地方。

    晓海走在山间小道上，这里与四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葛家村在梧桐山的一个较大的山坳里，与外界通行并不方便，虽然距离水牛镇只有不到七十里的路程，但是水牛镇的的很多居民只知道有个葛家村，知其方位，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只有葛家村半月难出一回山的人还与外界人保持着简单的沟通。

    葛家村不大，只有十七户人家，错落在梧桐山的山坳里，彼此相亲的人家会住在一起，一般都是三俩家挨着，如果晓海一家算上的话就是十八户，但是大山足有数百里方圆，可谓人口稀少，土地广博。

    翻山越岭的另一边，就是晓海的故乡，晓海站在梧桐山跟前，虽然气氛有些沉闷，但是晓海心中依然激动，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秋梦却向他表达辞行的意思，晓海一愣，这些天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身边的女孩，这几日以来，秋梦表现的有些沉默，反而使晓海感到有些不习惯，现在突然听说她要分道而行，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是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晓海继续向大山里面前行，他突然在心中想到，他今后注定要走向一条修行的道路，家乡的一切或许要远离他的生活了，只要能再次见到慈祥的爷爷，以及几位兄弟，他心中应该不会有太多遗憾，但是修行的路上，却只有他一个人，这条路，注定是沉默而且长远的。

    家乡的人们今天就能见到，修行的路上，不知道谁算是朋友呢？璎珞是一个，秋梦或许也算一个，还有那个四年未曾见面的大哥，虽然他与一名众人眼中的“魔头”在一起，但是晓海却依然觉得他永远是自己最最亲近的大哥，那个处处保护他的兄弟。

    晓海不动用神行术，也不使用他达到含光境界的修为，只是像个普通人一样，默默前行，见到家人以后该做什么呢？保护他们？但是生活在安逸大山里面的人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强大的敌人，只有山和山，给他们很多金币？这个或许也不太现实，他们半年难得出一回山的，晓海心里想到，见到亲人以后，心中就会少一分遗憾，或许会与他们辞行吧，然后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远方默默的牵挂着他们，但是仅仅就是这些吗？